第36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高三的生活和学长学姐描述的一样，枯燥，漫长，日复一日，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似乎都是一样的，在课桌前做作业，看书，做不完的卷子，改不完的题。而祁愿早在高二时就已经进入了高三模式，每天都一直趴在桌子前，导致高二的时候祁愿的脖子总是疼，晚上也睡不着觉。高二的很多个晚上，祁愿都会因为脖子疼半夜坐起来，在黑暗中听着宿舍水管子里水流的声音，闭着眼睛微微休息一下。后来去医院一检查，医生说祁愿的心态太过紧张，而且每天高强度地学习，身体有些吃不消，建议她多去放松放松。
祁愿细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有些紧张了，而且下了课也不活动。之后，祁愿就在每天晚上两节自习的大课间去操场静静地坐一会，静心，顺便放松自己。
晚上一般没有人会去操场，祁愿就自己一个人坐在操场的草地上，用手环住膝盖，看看天空，看看星星，听着风铃的声音，那是一天中祁愿最开心的时候。在操场的时候，她总是能想起小时候一些美好的记忆，和爸爸妈妈，和那个时候的祁诺哥哥，和白初薇……想到这里，她自己一个人都能笑得很开心。
高三第一次月考结束的第三天，学校发生了一件事。一个体育老师在操场的草地上发现了一个躺着的男人，看样子好像是晕过去了，那个体育老师就把他带到了校医院，医生说只是晕过去了。过了不久，那人醒来，看着那个体育老师就哆哆嗦嗦地向他道歉，还说以后绝对不会再起歹心了。那体育老师觉得这事太过蹊跷，就叫来了当地公安局的人。公安局的人经过调查档案发现，这个人有前科，偷过东西，打过架，曾经对一个女孩意图不轨被发现，最近才从警察局出来。那人只是说那天晚上他从千铃高中溜了进去，到了操场看到一个女生在那坐着，周围没有一个人，他就起了歹心。正想慢慢过去，突然有人不知道用什么把他弄晕了，他醒来后以为是那个体育老师把他弄晕的，才会不断求饶。公安局的人对这进行了调查，但是没有什么别的发现，就把这个人逮捕了。千铃高中也辞了看大门的大爷，换了人，同时又找了几个年轻人当保安。
祁愿刚开始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吃了一惊，心里有些后怕。估计那个罪犯嘴里说的坐在操场的女生就是自己，若是那天——，祁愿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是不知道是谁救了她。在这之后，祁愿就不敢再在晚上去操场了，她换了一个地方。休息的时候，就在高三楼通高一高二楼的走廊上安静地站一会。以前每个星期三她都会走过这条走廊去收发室取祁诺的信，而现在……走廊虽然不如操场安静，美好，但是走廊里一般倒也没人，祁愿乐得清静。
就是那大概二十分钟的休息，让祁愿每天的心情没有以前那么紧张了，而且下了课，她也会伸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在教室里走动走动，或是和久玖瞎掰扯几句。脖子也没有以前那么疼了，只是偶尔会酸痛，倒也是高三学生的日常。
在柳絮纷飞的六月，七号八号就那样如期而至。和去年一样，高考的那两天依旧下雨了，考试的教室有些闷热。祁愿是在那个教室靠窗子旁边坐着的。
语文，数学，七号结束。
文综，英语，八号结束。
没有预期的疯狂，没有撕书撕卷子的“壮观”景象，一些人在默默地收拾东西，比如祁愿旁边的久玖，他要快点收拾好，他打算在欢送会结束后就立刻坐飞机去BJ找初薇。一些学生就围成一群聊天，合影，说笑；而祁愿，自己一个人回了宿舍，睡了整整一个下午，起来后发现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摘下表，把头埋在枕头里，过了很久，她又睡着了，眼睛旁边的枕巾湿了一片。
终于结束了。
抛开了所有不相关的东西，隐藏了所有的情绪，高二和高三这两年，心如止水。高考的感觉就像是平常考试一样，哭泣不是因为高考的结束，只是单纯地想哭一场，有好多委屈，好多不解，放在心里已经太久了。
第二天高考答案已经出来了，祁愿没有对答案，也没有估分，顺其自然吧，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
之后是千铃高中的告别会。在告别会上，每个同学都抱了抱自己的老师以及千铃高中的校长。
老师们站成两排，学生们一个个走过去，眼泪，笑容，祝福语，整个礼堂满满的都是感动。
每个班都发了一个档案袋，每个学生都填了十年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关于事业，关于梦想，关于爱情。班主任把那个档案袋密封好。这个要留在校史馆，十年后，每个同学都可以回来看看当初的自己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祁愿想起了当初和阮青诺去校史馆看到的那些档案袋，现在竟然轮到了自己。
再之后就真的散了。
祁愿在离开千铃高中之前，去了操场。
三年前，在这个操场憧憬过，期待过；
两年前，在这个操场害怕过，失望过；
一年前，在这个操场放松过，开心过；
而现在，在这个操场留恋着，不舍着。
祁愿手里拿着写着话的风铃，在操场的铁丝上找到一块空着的位置挂了上去，操场里，也有别的高三毕业的同学在挂风铃。祁愿挂上去以后，从两层凳上下来，把凳子给了其他要挂风铃的同学。
而这个时候，久玖已经在去BJ的飞机上，欢送会一结束，他就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让他爸来给他拿东西，自己打了个出租，回家拿了点东西就去了机场。
再回头看一眼，祁愿就转过身拿着行李走上了回孤儿院的公交车。硬币“哐当”一落，那个声音那么熟悉但又那么遥远。熟悉，那么熟悉：多少次，坐着这辆公交车来来去去；遥远，那么遥远，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都不会再来了。
祁愿是羡慕久玖的，他有勇气去追他的爱，即便是渺茫的希望，遥远的距离，莫名而来的感觉。在公交车上的祁愿想到这里看向了车窗外，她不敢相信自己在那张纸片上写下的关于十年后自己的爱情竟然是那个名字，烂熟于心，却不敢提及。在那一刻，她的脑海里竟然只有那一个人，她从来都没有想到会是他，而这种感觉现在却是这么强烈，原来那点点滴滴早已深种在自己的脑海。
当时只道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