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谋不决定成败
回放
秦国发兵进攻韩国的宜阳地区,韩国的国君焦急万分。
有人出主意说:“倒不如拿出一座像样的城市送给秦国,与它结盟,一起讨伐南边的楚国,这样不光可以解除眼下危机,还可以把秦国这股祸水引向楚国,从而为韩国创造长久安定的环境。”国君接受了这个建议,着手与秦国讲和。
消息传到楚国,楚王很是害怕,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韩国的阴谋得逞。就派了一个得力使臣,率领装满礼物的庞大车队前往韩国。使臣对韩国国君说:“楚国士兵都已经征召到位了,准备与贵国一起抗击秦国,您又何必白白地送给别人一座城市呢?请向秦国表示抵抗的决心。”见国君犹豫,使臣又说:“楚国的军队准备得怎样,您派使者去看看就知道了。”
韩国使者到了楚国,果不其然,一辆辆战车、一队队骑兵整齐地排列在通往韩国的大路上。楚人对使者说:“请报告贵国国君,楚国援军马上就到。”
韩国国君听了汇报,非常高兴,立即停止了与秦国讲和的工作。秦国加强了军事行动,宜阳告急。韩国不断派人到楚国催促救兵,使臣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一个接着一个,可就是不见一个救兵。
没多久宜阳就失守了。韩国的做法一时传为笑柄。
原文摘要
昔者秦之攻宜阳,韩氏急。公仲朋谓韩君曰:“……因赂以名都而南与伐楚,是患解于秦而害交于楚也。”……楚王闻之,惧……发信臣,多其车,重其币,以奉韩,曰:“不榖(ɡǔ)之国虽小,卒已悉起,愿大国之信意于秦也。因愿大国令使者入境,视楚之起卒也。”韩使人之楚,楚王因发车骑陈之下路,谓韩使者曰:“报韩君,言弊邑之兵今将入境矣。”使者还报韩君,韩君大悦,止公仲……宜阳益急,韩君令使者趣卒于楚,冠盖相望而卒无至者。宜阳果拔,为诸侯笑。
——《韩非子·十过》
简议
面对强大的秦国,韩国为了自保,采取了嫁祸于人的计谋,试图把灾难转移到别国身上。但谁都不傻,楚国一眼就看穿了韩国的伎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挖了个坑,引诱韩国自己往里跳,最后倒霉的还是韩国。这说明智谋有一定的功效,韩国的办法缓和了眼前危机,赢得了一些时间,但效果有限,其作用是暂时的,不能根本解决自己的安全问题。
法家不像儒家那样,干什么都要求名正言顺,堂堂正正,而是热衷于包括诈术在内的谋略的。法家将谋略称为“术”,术属于智慧机巧,是做事所必需的手段。譬如“汤武革命”。商汤起来讨伐暴君夏朝的桀帝、周武王讨伐暴君商朝的纣帝,夺得了天下,法家与儒家对其中得失的认识就很不一样。孟子认为汤武革命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桀和纣失去了民心,而汤、武则是替天行道。春秋时期法家代表人物管仲虽然也认为人心重要,但更强调谋略的作用。他说:“周武王的国土不过方圆百里,士兵不过万把人,然而却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夺得天子大位,被世人称为圣王,就是因为懂得在所要做的事情中贯彻术。桀、纣贵为天子,富有海内,国土广阔,兵多将广,但却身死国亡,被天下视为反面教材,就是因为不懂得在所要做的事情中贯彻术。所以能够运用术的,小的可以变大,贱的可以变贵;不能够运用术的,即使处于天子的高位,人们也会把一切从他那里夺走。”
法家著作中,谋略论述占有相当篇幅。管仲的《管子》一书中就有不少这方面的材料,其中有一条计谋叫“御神用宝”,也就是借用神的名义来发挥宝物的作用。事情是这样的:一个齐国人挖地时发现一只龟,国君齐桓公派出专使,带着十辆马车和百斤黄金来到那户人家,传达国君命令,说这只龟是东海海神的后代,暂时寄居在这里。现在国君赐给你中大夫的爵位和黄金百斤,以示褒奖。然后把神龟毕恭毕敬地迎进宫中,供奉在高台上,每天杀四头牛,用它们的血进行祭祀。四年后,齐桓公出兵讨伐北面的孤竹国,为了解决军粮问题,就把神龟抵押给一家大富户,按照神龟的价值借到了足够三军吃五个月的粮食。之后,齐桓公又不断花样翻新,借助神龟敛财,最后一算,从这只龟身上获得的收入竟然相当于两个齐国土地的价值。用今天的话说,这条计谋叫作“炒作+提高附加值+充分利用行政资源”。
智谋尽管很重要,但不是决定成败的最终因素,只是解决问题的辅助手段。常言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齐国缺少粮食,计谋再高超,也不会筹集到足够的军粮;如果齐国兵力很弱,计谋再高超,也战胜不了孤竹国。只有当人们普遍愚笨的条件下,智谋才起关键作用。按照韩非的见解,这种情况只存在于从前的时代,战国时期已经看不到了,因为人们变得智慧而狡诈。商鞅这样说:“国家没有实力却醉心于智谋诈术,定然走向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