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开盛世天朝 唐太宗(3)
东晋政权是以北方大族为主体,联合南方大族共同执政的政权。在东晋政权的保护之下,门阀势力达到鼎盛,门阀制度则更为巩固。南朝时期士族地主衰败,庶族地主在政治上的地位却逐渐上升。在中央政权中,寒族地主充当中书省的通事舍人,参与机密,出纳王命,权势更为显赫。北朝时期,北魏孝文帝推行汉化政策,实行了一系列改革,其中一项便是重订士族门阀,目的是让鲜卑贵族门阀化,使他们和汉族士族处于同等地位。北魏末年,汉化的鲜卑士族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隋政权建立之后,最高统治权掌握在关陇贵族手中,隋文帝杨坚废除九品中正制,实行地方佐官由中央任免的制度,取消了士族地主世袭做官、世代控制地方行政的特权。
隋朝以科举制取代了九品中正制,这标志着士族特权制度化的终结,但是士族门阀制度的崩溃并不等于士族的彻底消失。及至唐朝初年,士族虽已失去优势地位,却仍然在社会上享有很高的声望,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在唐朝初年的实际政务处理中,山东士族和江南贵族还起着重要的作用。唐朝建国之后,入主关中,所面临的东部形势是复杂的。那里不仅是山东士族的根据地,而且也是农民起义的中心地区。要想对山东地区进行有效的控制,必须任用山东士族去解决山东问题。因此,山东士族在唐高祖时期的中央政府中便占据一定的地位。之后,山东庶族地主迅速崛起,并逐渐成为一种对政局具有重大影响的力量。唐太宗即位后,在重用的大臣中,山东庶族出身的人数占有很大的比例。唐太宗时期的二十八位宰相中,除唐高祖时的旧相外,唐太宗自己任用了二十二人,其中山东人占了一半,他们是:高士廉、房玄龄、魏徵、温彦博、戴胄、李勣、张亮、马周、高季辅、张行成、崔仁师等,其中绝大多数出身于庶族。处于政治核心地位的关陇贵族,包括李唐皇室在内,虽然在政治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但就其社会地位而论,还不足以与山东旧贵族相抗衡。
山东与江南士族的文化底蕴较之李唐家族要高出很多,那时看重的是文化传统。关陇集团的贵门,包括李唐皇室在内,都不具备这个条件,因此,他们仍然不被文化显族所重视(这种情形直到唐末也没有改变过来)。在门阀制度下,社会地位是以婚配来体现的。婚姻问题,在封建社会里历来受到封建统治者的重视。在士族制度的鼎盛时期,婚姻与官宦不仅是高门士族的大事,也是区别士族与庶族、高门与寒门的重要标志。山东旧族就以“尚婚娅”而著名,这种婚姻主要是在旧族之间相互进行。他们以自己的旧门第而自觉高人一等,甚至在通婚上并不把李唐皇室放在眼中,山东士族靠着自己的社会影响,吸引了李唐王朝的“新官之辈”与之通婚。唐太宗对山东士族的这种做法非常不满,不仅对山东旧士族崔、卢、李、郑大加贬斥,对唐朝的新官之辈出高价向山东旧族买婚姻的做法也感到异常气愤。李唐新贵们虽然位居高官,有很大的政治权势,但他们的社会地位却如此之低,在婚姻问题上还要向旧士族屈膝低头,这无疑是对李氏家族的极大讽刺。这种状况是唐太宗李世民所不能容忍的。贞观六年(632年),唐太宗便下令吏部尚书高士廉、御史大人韦挺、中书侍郎岑文本、礼部侍郎令狐德棻等,撰写《氏族志》。
唐太宗对修订《氏族志》提出了几点要求:第一,刊正姓氏。即“普责天下谱牒,兼据凭史、传,剪其浮华,定其真伪”。唐初,旧士族及新官之辈在政治上已发生了升降、浮沉的变化,使谱牒交错纷杂,因而,“刊正姓氏”“普责天下谱牒”就成为修订《氏族志》的起始工作。“剪其浮华,定其真伪”是“刊正姓氏”的内容之一。唐太宗责令全国各地的士族要进献谱牒。为抬高自己家的地位,难免有冒牌士族乘机伪造假谱牒。为了剔除这些假冒货,就要普遍搜集全国谱牒,真的留存下来,假的便要将其废黜。这样做,实际上是对魏晋以来的士族地主的门阀地位给予了承认,剔除其伪,就是为了防止混淆士、庶,保持士族之间的婚姻及其血统的纯正,也充分反映了唐太宗本人也有着森严的士、庶等级观念。第二,“忠贤者褒进,悖逆者贬黜”。所谓“忠贤”“悖逆”是一条政治标准,主要是看其对李氏政权的态度来断定。如果说“刊正姓氏”是从历史的角度考辨氏族,那么“褒忠黜逆”则是着眼于现实。综合这两条,贞观氏族志的编定,其基本目的就是重新编定封建等级,建立起一个忠于李唐政权的新统治集团。
修订《氏族志》的真实目的是“欲崇树今朝冠冕”,而“不论数代已前,只取今日官品、人才作等级”则是修订氏族志的基本原则。贞观十二年(638年)修成《氏族志》一百卷,“皇族为首,外戚次之,降崔民干为第三”,共293姓,1651家,颁于天下,并藏为永久性文件。唐太宗时期修撰的《氏族志》的最大特点是,只承认和保护当朝权贵。这同北魏孝文帝定族姓有所不同,北魏既承认当时的权贵,也承认过去的“膏粱”“华腴”,只要父祖曾为高官即可列入士族。还有一点不同,北魏以来,只要列入士族者,就可以享有一定的政治、经济特权,可以因门第之高而得到高贵的官职;而唐却不能够依门第而入仕,虽然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弟可以因门荫入仕,但却不能世袭,这就取消了旧族世代享有高官厚禄的特权。同时,唐代的政治、经济特权以官品为本,各级品官都可以享有政治、经济等方面的特权,但官品的高低不同,所享有的特权也不同。由此可见,没有官职,仅靠门第是不会获得政治、经济特权的。
唐太宗定族姓的目的,与其说是为了抑制山东旧士族,倒不如说是为了抬高当朝特权阶层的社会地位。他扩大了士族的范围,有些非士族出身的新贵也由此而进入士流,更进一步地使山东旧士族贬值。《氏族志》把崔民干列为第三等,这实际上是对旧士族的一种妥协。唐太宗抑制山东旧士族的目的并没有完全达到。唐太宗意欲修订氏族志来改变山东旧士族的卖婚陋习,这种通过政权手段来干预几百年来由旧士族延续下来的社会传统,是不可能取得成功的。在人们的普遍观念中,山东旧士族仍然是高贵的,有些新官之辈,虽已名列《氏族志》之中,却依然羡慕旧士族的社会地位,而且把能与旧族联姻当成一种荣耀。如房玄龄、魏徵、李勣等都与旧士族取得了婚姻上的联系。这些旧士族也就“故望不减”,甚至在唐高宗之后,山东旧士族仍然有较深的社会影响。不过,李唐家族的地位通过修志这一举措而有了极大提高。
5.贞观之治:得民心者得以稳坐高位
在某种意义上,皇帝应该是百姓的代言人。皇帝只有为百姓办事,才具备做百姓代言人的资格,百姓也才会拥戴皇帝。唐太宗李世民可谓是一个明君,他借鉴了历史,为百姓办事,所以才坐稳了皇帝宝座。
唐太宗李世民清楚地认识到,体恤黎民百姓的疾苦是使天下安定的根本。他即位后就主张偃武修文、节制贪欲和轻徭薄赋。以文治国的最终目的当然是实现李氏王朝的长治久安。唐太宗即位第二年改元贞观,在他统治下的23年中,中国呈现了历史上最为辉煌的“贞观之治”。
唐太宗李世民刚即位时,由于长期的战争和自然灾害的破坏,国家经济萧条、民户凋残。面对这种困境,唐太宗一方面大力提倡戒奢崇简,节省开支;另一方面又积极地推行轻徭薄赋、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使农民得以逐步恢复生产,重建家园。小农经济十分脆弱,经不起风浪的袭击,然而,只要统治者的政策恰当,小农经济也是很容易复苏的。唐朝的社会经济逐步走上复苏的道路,不能不说与唐太宗所主张的“不夺农时”有极大关联,唐太宗的惠农政策使农业生产得到恢复和发展,人民的衣食问题得到解决,从而实现了“安人宁国”的政治愿望。为了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并增加劳动力,唐太宗采取了三项措施:一是释放宫女,前后两次共释放五千人左右,妇人被放出宫去嫁人生子,不但能节省政府的费用,减轻百姓的负担,而且也适合人的本性;二是赎回外流至突厥等塞外的人口,一共200万人;三是鼓励结婚生育,贞观初年,全国劳动力普遍缺乏,为了增加人口,唐太宗下诏规定民间男20岁、女15岁结婚,以繁衍人口,并把婚姻和户口的增加列为考核地方官员政绩的一个标准。到贞观二十三年(649年),全国户数增加到380万户,比唐高祖时增加了180万户。
唐太宗李世民极力提倡戒奢崇简,并能够以身作则。他即位以后所住的宫殿还是隋朝时建造的,早已破旧。一般情况下,新王朝的君主都要大兴土木,另建新的宫殿,但唐太宗为了节省开支,在贞观初年一直不允许修作。唐太宗还严厉禁止厚葬,并要求五品以上的官员和勋亲贵族都要遵照执行。对于官员们的奢侈行为,唐太宗也严格禁止。因此,贞观初年,逐渐形成了一种崇尚节俭的风气,出现了一大批以节俭闻名的大臣。唐太宗的名臣魏徵为官一生,家里却连个正堂屋都没有。这种节俭风气的盛行,对减轻国家和人民的负担,促进社会经济的恢复和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在发展生产、提倡戒奢崇简的同时,唐太宗又积极地推行他的轻徭薄赋、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以促进农业生产的迅速恢复和发展。他在位期间,前后十三次减免农民赋役。为了增强抵抗自然灾害的能力,他还大力倡导兴修水利。贞观初期,关中、河南等地原有的渠道都相继修复,并新修了大量的排水和引水工程。这些水利工程的修建,对防旱排涝、尽快地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由于唐太宗采取了一系列有利于农业发展的积极措施,社会经济很快得到了恢复。从贞观三年开始,全国连续大丰收,粮价由原来一匹绢换一斗粮食,下跌到一匹绢换数十斗粮食。社会秩序迅速安定,看不见以往成群结队的灾民,人民开始了安居乐业的生活。到贞观中期,社会发展迅速达到了昌盛阶段,出现了牛马遍野、丰衣足食、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太平景象,终于在天下大乱之后达到了大治,成为被历代称道的太平盛世。
唐太宗李世民做到了“百业待兴废,唯有民生重”,他爱恤百姓、体察民情。他时刻以隋朝灭亡的历史作为自己执政的反面教材,把它当作一面镜子来告诫自己“皇帝好比是船,百姓好比是水,水能够载船,也能够把船打翻”的道理。唐太宗李世民顾及民生,使民心不失,得民心者得天下,从而得以稳坐皇位。
6.贬佛抑道崇儒:因势利导,为我所用
唐太宗李世民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除了笼络百姓民心之外,还借用儒学来教化百姓,可谓煞费苦心!
道教在唐代以前虽然也盛行,但其势力一直赶不上佛教。武德三年(620年),有一晋州人向李渊报告说,他在浮山县羊角山见到一位白衣老者,老者对他说:“为吾语唐天子,吾是老君,即汝祖也。今年无贼,天下太平。”听到此言,李渊顺水推舟,利用道教为自己的统治服务。他宣称老子为唐先祖,遣使去往羊角山立庙致祭,并将浮山县改为神山县。武德七年十月,李渊又到了终南山拜谒老子庙。次年,又亲往国子监宣布道教第一,儒教第二,佛教最后。但道、佛二教盛行造成了社会弊端:寺院道观占据了大量土地,聚敛了大量财富,许多人为了逃避赋徭,纷纷出家当和尚或者道士;上层僧侣、道士可以随意出入宫廷,与内宫和大官僚们广泛交结,肆意活动;他们为造寺院道观,刻像写经,更是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一些有识之士都纷纷呼吁要求革除这一弊端。
唐太宗李世民与唐高祖李渊对于道教的看法一脉相承,他也将老子尊为唐皇室先祖,将道教地位摆在佛教之上。他曾说:“老子是朕祖宗,名位称号,宜在佛先。”唐太宗重复了唐高祖的一些措施,他一方面借此抬高李唐皇室的家世;一方面借机抑制佛教势力。但实际上,在他看来道教与佛教都是一样的,如果放任其发展起来,都不利于国家的兴旺发达,长治久安。在唐太宗李世民的心目中,需要效法的既不是佛、道,也不全是黄老无为之术,而是儒家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