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认识你，三生有幸
李峰说：“小许还缺个女仆，你愿意和我这个男仆配成一对儿，一起照顾她吗？”
许小小答应了。我们每天都戴着美丽的面具，努力坚强地生活，可是有时候真的好累。没人说软弱是种罪过，找个喜欢的人分担苦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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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小小站在街头，看见一辆出租车迎面驶来，她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车刚停，她忽然想起钱包里没有多少现金了，只好歉意地说：“对不起，我还有些事情没办，不坐车了，不好意思啊。”
出租车走后，她拿出手机查了下信息，连忙一路导航，狂奔着去赶最后一班地铁。北京的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还没跑多远，她就开始觉得有些吃力了，一阵狂风吹来，粗暴地灌入因为喘息而大张的嘴中，直直地穿过她的肺叶，割得生疼。
运气不错，许小小在最后一刻赶上了地铁。车厢内已经没什么人了，她随意找了一个空位置，坐在那里呼呼地喘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肺里舒服了些。她闭上眼睛，疲倦地靠在椅子上。
“前方啊，没有方向；身上啊，没有了衣裳……”
这首伍佰的《白鸽》是许小小最喜欢的歌，讲述的是一个关于自由的故事，即使受了伤、流着血，还可以继续坚强地飞下去。她把这首歌设置为手机铃声，就是想借此鼓励自己要坚强。
河南郑州的号，是男朋友陈智打来的电话。许小小感受到些许温暖，至少在她满布荆棘的生活里，还有他的存在。
“喂，还没睡呀。”许小小带着微笑，语气温柔。“嗯！小小，有个事儿想跟你说。”“什么事儿？”
“我想，我们分手吧！”
许小小的心像在瞬间被成千上万根钢针刺穿一般生疼，想问一句“为什么”，却开口说了声“好”。
“你都不问为什么吗？是不是你也……”
“是啊，我早就想分手，只是没想到你先说出来而已。”许小小说得急促又随意，“好了，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我就先挂了。”
许小小无力地靠在车厢的侧壁上，看着一个又一个广告从车窗闪过。她想哭，又不敢流泪，她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的软弱。优雅，是女人的底线，尽管这份优雅是她努力伪装出来的，一如此刻的坚强。
在这座纷乱繁华的城市里，有几个人不是在努力地保持伪装呢？外表的光鲜不过是刻意营造的海市蜃楼，每个人都戴着自认为完美的面具，以求赢得别人心中的好印象。只是，有时候伪装得太久，就会失去面对自己内心的勇气。“小姐，你没事儿吧？”一个声音响起。
许小小抬头，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眼睛笑眯眯的微胖男人。一股无名怒火蹿上心头，心情糟糕透顶：“你叫谁小姐呢？”
“我没……对不起。”男人带着拘谨和歉意说，“地铁已经到站了，我看你一动不动的，就想提醒你一下，没别的意思。”
许小小看了一眼站台信息，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连忙道歉说：“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这个点儿才回家的人，没几个心情好的。”男人微笑了一下。
“谢谢你，再见。”许小小也微笑着回应。
出了地铁，许小小觉得心情似乎舒畅了一些，与陈智分手固然伤痛，但在这样一个城市、这样一个夜晚，还有人能给予自己些许暖意，也算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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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的空气迎面扑来，许小小止不住咳嗽起来。她在心里念叨：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回家睡觉，至于陈智，不过分手而已，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很快也就好了。
地铁站离住的地方还有两公里的路程，一般这个时候，打车也就二十块左右。不过她还是选择了步行，身上的钱不多了，能省则省。北京郊区的夜晚与市中心的繁华锦绣不同，这里有着市井小镇一般的热闹，让她想起老家。在那个城市，她和陈智曾手牵着手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驻足在一个又一个小食摊前，享受普普通通的爱情。哪怕毕业后两个人去了不同的城市，她依然坚信他们的爱情可以走得很远，远到可以看见婚姻的轮廓，和两个人牵手到白头的模样。
因为相信这份爱，许小小才能在孤独的城市生活中寻到一丝温暖和前进的动力。可现在，这最后的一丝温暖也消耗殆尽了。她努力回想着从前的种种，可那些过往却像擦肩而过的行人吐出的烟圈，一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回到出租屋，开门时迎接她的是一只泰迪，棕黄色的小卷毛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两只小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许小小觉得有些心酸，这小家伙跟着自己也是可怜，整天被关在屋子里没有人陪，吃的也是最便宜的狗粮。
“还是把你送人吧，去过点儿好日子。”她轻声说。
打开手机，将小泰迪的信息发到网上，没有标价，她却先写下了对买主的要求：“我希望你能够给我的小伙伴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能让它吃好、住好，还要疼它、爱它……”
发完信息，许小小随意冲了个澡。躺在床上想尽快入睡，大脑空空的，却不受控制般地不肯入睡。
小泰迪爬上床，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你又饿了吗？这么能吃居然还长不胖。”许小小一把抱过小泰迪，柔声说，“小许，过段时间，你就会遇到一个新主人，他会给你好多好多好吃的。到了新家，你要乖一点儿，要听话，知道吗？还有，不要想我，不过，估计你也不会想我吧，你这小东西。”
许小小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她梦到自己飘浮在一个纯白色的空间里，像一片羽毛，又像一团棉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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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泰迪递到他手上的一刹那，许小小有些后悔了。那小家伙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小爪子努力地向前抓着，想要回到她的怀抱。
“它叫什么名字？”
说话的是一个斯文干净的大男孩，戴着眼镜，穿着运动服，背着双肩包，眼角带笑，很好看，他是“小许”的新主人。
“小许。”“小许？”男孩知道许小小的名字，所以有些诧异。
“我把它当家人一样，它自然是要跟我姓的。”许小小不想说太多，她怕某个瞬间的回忆翻涌，会让她想要夺回“小许”。
“嗯，那以后你还叫小许吧。”男孩温柔地抚了抚“小许”的毛发，抬头看向许小小，“我叫李峰，我的电话你也有，以后要是想看小许的话，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
“好。”“你还有什么话要对小许说吗？”“你好好照顾它就是了。”“放心吧，一定的。”
李峰给出的肯定答案，让许小小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告别李峰后，许小小给姐妹们打电话，她想找个人陪陪自己，哪怕只是说说话。
范文静没接电话。她是一个小明星的经纪人，却比那些大牌明星的经纪人还要忙。张若娇倒是接了，却说“姐在跟大客户谈生意呢”，许小小没办法，只好给余柔打了个电话。说实话，她并不想打扰余柔，这姑娘经常夜里写稿子，这会儿估计还睡着呢。可她心里难受，如果没有人陪着，她怕自己会疯掉。本来这种时候，只要哭出来就好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小小就忘了该怎么哭了。
余柔赶到时还是一脸倦容，黑眼圈异常明显，见许小小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关切地问：“亲爱的，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难过，想你来陪我。”许小小有些哽咽。“乖，没事儿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余柔拍着许小小的脊背，像哄孩子一般，“我们小小这么好的姑娘，老天爷一定会格外照顾的。”
像是有什么从身体里被抽走一般，许小小从抽泣变成号啕大哭，好半晌才起身，接过余柔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低头沉默。
“小小，发生什么事了？”余柔小心地问。
“我失恋了。”说出这件事的时候，许小小没有察觉到预料之内的心痛，也许是哭过之后被泪水冲淡了，胸腔里空空的。
“小小，离开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咱不为那个渣男伤心，不值得。”余柔揽过小小的肩膀，柔声哄着。
过了一会儿，许小小轻轻推开余柔：“好了，我没事儿了。”哭过以后，许小小觉得这些不愉快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想，也许自己本身就是个薄情的女子，又或许本来就没那么撕心裂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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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余柔相聚后，除了偶尔回想起过往时有些许哀愁，许小小渐渐忘了分手的痛苦，何况现实也不肯给她时间自怨自艾，打起十二分力气，她依旧是外人眼中那个精明能干、水火不侵的许小小。
渐渐地，她习惯了下班后不再煲电话粥，习惯了没有“小许”在身边嬉闹，习惯了回到一个人的生活。时间是治愈一切痛苦的良药，许小小深有体会。
“喂，你好，许小姐吗？我是李峰，小许病了，一直不肯吃饭，你能来看一下吗？”李峰打来电话时，语气有些急切。
“好的，我马上赶过来。”她没有一丝犹豫。许小小匆忙赶到宠物医院，只见“小许”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鼻子一阵发酸，对着李峰劈头就是一顿质问：“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小许吗，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要是照顾不好小许，就把它还给我吧，钱我双倍还你！”
李峰扶了扶眼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没想到小许会得流感，是我没照顾好它，等小许病好了，你就带它回去吧。”
见李峰认错态度良好，许小小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去了医生那儿：“医生，小许没事儿吧？”
“哦，没事儿，只是普通流感，打几针就会好的。”医生说。许小小听完医生的话，松了一口气，伸手摸着“小许”说：“小许乖，听话，打了针就好了。”
“小许”有气无力地冲着李峰叫了两声，李峰见状抱过“小许”，任由它在自己怀里睡去。许小小瞬间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当初是自己抛弃了“小许”，现在“小许”不认她，也算是报应。
“小许先在我家养几天，等它病好了，我再打电话给你。”李峰说，“你放心，我从你这里带走的是健康的小许，也一定会还你一个健康的小许。”
许小小本想说“不用了”，但话到口边又咽回去了。无法否认，她是想要再抱抱它的：“那……谢谢你了。”
许小小不知道，自己是想感谢李峰还回“小许”，还是想谢谢他把“小许”照顾得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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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峰是个守信用的人。一周后，他给许小小打电话说，不用她给双倍的钱，就可以带回“小许”。“我还是把钱给你吧。”许小小有点儿不好意思。李峰笑了笑：“真的不用，说实话，我蛮喜欢小许的，也挺舍不得把它还给你的。但是，我觉得小许更需要你。”“我……”
“没事儿，喜欢狗狗的人都是一样的心情，我想，之前你将小许送走，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我看得出来，你对它是真心实意的。我相信，小许在你那里也能过得很快乐。不过我希望你能允许我去看它，毕竟我跟它也有感情了。”李峰爱抚着“小许”，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
“谢谢！”除了谢谢，许小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来，小许，我们告个别吧，你要回原来的家了。”李峰双手捧着“小许”温柔地说。
许小小伸手去接“小许”，却见它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往后缩，那带着防备和彷徨的眼神，像一根针，狠狠地戳中了她的心脏。果然，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算了，小许还是跟着你吧，我工作忙，也没什么时间照顾它。只要每周让我见它一次就好了。”
“没关系的，我并不介意的。”李峰说得很诚恳。“不用了，小许已经告诉我答案了，比起我，它更想和你在一起。”
许小小的语气有些落寞，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那好吧，我工作比较自由，如果你想小许了，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李峰没再坚持，“哦，对了，有个东西送给你。”他从随身的双肩包里拿出一些画：“这是我给小许画的，你要是想它又不方便过来的话，可以看看这个。”许小小打开画，呆萌的“小许”扑面而来，憨态可掬，灵动鲜活，像是可以从纸上扑进她怀里。“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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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的一天，许小小给范文静、张若娇、余柔三人打电话，告诉她们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来。
“公司的市值最近暴涨，姐姐我忙得不得了，要不是小小你请，一般人可都约不到我呢！”范文静推门而入，一脸意气风发的模样。
“是是是，范大小姐，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赏脸光临。”许小小嬉笑着将范文静摁到椅子上。
“我说小小，你这么神秘地把我们都叫过来，到底有啥事儿啊？”范文静问。
话音未落，张若娇和余柔推门而入，两个人也是一脸好奇，说今天许小小要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绝对不饶她。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你们了呗！”许小小还是不公布答案。“你个坑货，我还要赶稿子呢，没事儿你把我叫出来！”余柔嘟着嘴不乐意了。“是啊，姐姐我最近忙着谈一个大项目，有事儿赶紧说，没事儿我撤了啊。”张若娇也跟着说。“行啦，咱都别装了，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放松一下，顺便给你们介绍一个人。”“哇！小许！”听见推门声，余柔转过头，立马叫了起来。来人见有陌生人在，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范文静和张若娇看出了什么，一脸戏谑地调侃道：“哟！这位帅哥是谁呀？小小，你认识吗？”“哦，认识啊。”许小小微微昂着头。
余柔坏笑道：“哦，原来是小许的男仆啊！就是不知道这个‘小许’，是此小许呢还是彼小许呢？”
“大家好，我是小小的男朋友，李峰。”李峰大方地回应。“哎哟喂！小小，你可以啊，不声不响就捞了个大帅哥，也不跟姐妹们通个气儿，不厚道啊。”三人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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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小小觉得人生真的很奇妙，自己整日像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经过孤独、失恋、痛苦，曾以为会和陈智相携白首，却因为“小许”认识了李峰。
那天，李峰给她打电话，问她想不想见“小许”。彼时她因为工作失误被老板辞退，心里正难过，就这么红着眼睛去了李峰那儿，两个人一直聊到很晚。
李峰说：“小许还缺个女仆，你愿意和我这个男仆配成一对儿，一起照顾她吗？”
许小小答应了。
“哇，要不要这么浪漫？”余柔惊呼，“太棒了！我又有新的小说素材了，哈哈！”
“其实，今天叫你们过来，除了介绍李峰给你们认识之外，是真的想和你们坐在一起聊聊天。”许小小看着几位姐妹，“自从来到北京，我们每天都戴着美丽的面具，努力坚强地生活，可是有时候真的好累。没人说软弱是种罪过，找个喜欢的人分担苦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讲得这么煽情，你这是要秀恩爱的节奏吗？”范文静笑得温柔。“不是啦……”
“我看就是！”三姐妹异口同声。
好吧，许小小举手投降。她知道，大家都懂。其实不需要她说太多，都是好女孩儿，上帝怎么忍心让她们不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