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下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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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香气感受的异同

红楼梦是四大名著之一,对红楼梦的评价,人们却各说各话。鲁迅解释说:“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对捉摸不定的香气的理解更是如此。为什么呢?

首先各人的鼻子不同。最常见的是鼻子中的黏液状态不同,对香气的溶解度不同,强度也不同,最终对香气的感受也不同。因为香气是油性成分,如果你鼻黏液中的类脂化合物较多,就有利于香气的溶解,因此肉食者常常对香气的追求和品味甚于素食者。

有一调香术语叫“串”,常用于描述某气息的飘忽。如水杨酸甲酯、苯甲酸甲酯等香料,它们分子量小、体积小。香气感知的键穴理论认为,香料分子的形状与此键穴相符才会被感知。键穴即鼻子嗅感区上的有一定形状的空穴,而小分子的香料易于与其他香分子配合,使其组合形状符合键穴而被感知,但此时被感知的是一新的香气了,因此“串”了。各人鼻子的键穴总有不同,当然感知的香气也不同。

各人鼻子的气味感知蛋白更不尽相同,这里只能略去不说了。

各人不同生活的阅历对嗅觉也有影响,心理学家Trygg Engen说:“在体验一种气味之前,气味本身对你而言毫无意义,宛如一张白纸;然而,一旦体验过后,察觉气味当时的背景(地点、情境、人、事件),还有最重要的是在此背景下所拥有的情绪感受,都会依附到气味上。气味从此便拥有情绪意涵,成为让你喜爱或厌恶的气味”。

如莫言在散文《什么气味最美好》中认为过年时的年味最好。这说明作家幼年生活的艰辛,希望过年的心情。

情感和情绪对嗅感影响更大,调香师藤卷正生说:“当人的意图和感情纠结在一起时,即使浓度低于正常人感知浓度的1千万倍,也可感知”。

有了情感的纠缠,对同一气味的理解也容易走极端。对同一个女人,爱慕的时候,是香汗淋漓;厌恶的时候,则成臭婆娘。两者天壤之别,真是不可理解。

另外,当地的社会、文化、传统等都会影响嗅觉的感受,甚至还有部分是遗传的。

鼠尾草是西方烹调中常用的香辛料,但有人说是芳草的香气—一般人都这么认为,而有人说它有些尿味,两者相差巨大。

英国人一闻到冬青油,就会想到止痛药膏的味道,因此带有冬青油香气的食品,对英国人来说,是万万不能入口的。而美国人不在乎,他们的口香糖就有一冬青油的口味,美国人从中获得甜美而愉快的体验。

不同的性格对同一香水的不同喜好,应是司空见惯;男女对同一香水的理解,也可以是大相径庭。如果他们对某一种香气的见解相同,很容易成为所谓的红颜知己或蓝颜知己,真可谓气味相投。

莫言《什么气味最美好》—年味

因此在香气的感知和欣赏上,私己性和主观性很强,很难彼此交流,常常只可意会,无法与君言说,香水产业界的神祕封闭可能就源出于此。

而在香气的认同上,人们的差别很大。如果你喜欢,它就非常美妙,等同于情人眼中出西施,他人的看法一概与己无关。

可是,世界上对美的判别基本是一致的,都要对美感体现尊重。研究气味和心理学关系的Rachel Herz教授更认为,对香气的感知和欣赏是心理学研究的一部分。但遗憾的是,我们对这最基本的感官都在忽视,对它作用的过程和动机都不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