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麦哲伦海峡
15年前,那还是在1573年,我站在巴拿马地峡的山冈上向西眺望时,看到了传说中的太平洋。这片海域那时是西班牙的私海。当时我正处于山穷水尽的时候,只能远远幻想有朝一日能够在太平洋航行。1577年12月,我终于带领大小不一的5艘船再次展开冒险之旅。这一次的目标就是神秘莫测的太平洋,我期望能够发现前往中国的西部航道。
如第一次探险一样,我的最大股东还是伊丽莎白女王。女王当然不会对地理研究感兴趣,真正吸引她的是我对付西班牙的新策略。现在西班牙人在加勒比海和巴拿马地峡的防备大大加强了。经过研究,我决定另辟蹊径,绕过美洲的最南端,偷偷穿越西班牙人把守的麦哲伦海峡,闯入太平洋。原来从来没有私掠船进入过太平洋,因此航行在太平洋的西班牙运宝船几乎没有武装,也没有任何戒备。而我正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不过这一次风险更大。我手头只有支离破碎的美洲大西洋沿岸海图。据说麦哲伦海峡曲折蜿蜒、布满暗礁、海况复杂、十分危险,而我对穿过海峡后的太平洋更是一无所知。不过我根本不怕。上帝是公平的,没有百倍的危险,哪能获取百倍的财富;没有九死一生的危途,哪能建立盖世奇功。带着对西班牙人的仇恨和对发财的野心,我义无反顾地再次踏上征途。
1578年6月,我的船队到达了圣朱利安港。在这里我处决了曾经的好友托马斯·道蒂。道蒂是最早支持我远航的人,然而他也是第一个要逃跑的人。他只是一个投资人,不是真正的水手。他被翻涌着滔天巨浪的南大西洋吓坏了,对未知的太平洋更是充满恐惧。道蒂还多次无视我的权威,在水手面前同我争吵。我本来还想网开一面,把他羁押住就算了。但随着船队越来越接近麦哲伦海峡,我愈发想起当年麦哲伦就是在片海域吊死了企图叛乱的船长。没有他的雷霆手段,就没有伟大的麦哲伦环球航行。不行,道蒂活着始终是个威胁,为了我的事业,我不能心怀妇人之仁。
于是我砍下了道蒂的头颅,并将其高高悬挂在桅杆上以儆效尤。看着那逐渐风干的人头,我也曾有过愧疚。可我很快就释怀了。在大海上,只有绝对的权威和毫无妥协的残酷才能控制住团队,才能战胜危机四伏的大海。为了贯彻上帝的意志,有时天使的翅膀也不得不先变成魔鬼的尾巴。
当船队终于来到麦哲伦海峡的入口处时,就连我这样的老“海狗”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里天空阴暗低沉,阴风猛烈;海面上漆黑嶙峋的山峰陡立,浓白浑浊的迷雾聚集,海峡似乎正张着大口要将我们吃掉;而南大西洋的海浪也颠簸异常,使我们在甲板上踉踉跄跄,不少水手开始严重晕船。海峡中央和海峡的那一边到底有什么,值得我们去冒险么?所有的海员都盯着我,如果我命令立即调头返回英格兰,他们一定会热烈地拥抱我。
任何踌躇都会毁了这次远航。我知道如果再犹豫一天,我就会屁滚尿流地逃回家。在自我放弃之前,我毅然命令船队扬帆驶入海峡。如果麦哲伦能够通过,我德雷克应该也能够通过。
船队在300英里长的曲折水道中小心翼翼地行驶。我花大价钱买来的所谓海图完全不能用。每每转过一个海角时,我都要祷告不要搁浅或撞上崖壁。如果在这里翻船,我们就是全世界死在最南边的人。
在我的右舷,就是美洲最南端。当地土著这些天来一直跟随我们前进。他们点燃的篝火犹如鬼火一般在黑幕中摇曳。生番们也许正期待我们失事,好来瓜分船上的欧洲制成品。
而我的左舷则是一块更蛮荒寒冷的南方大陆,就连贪婪的西班牙人也没有兴趣染指。在这片不毛之地,只有一群比鹅小、比野鸭稍大的黑白色动物,它们左右摇摆着直立行走,样子特别滑稽可爱。杀!可爱又不能当饭吃。正好利用这种动物补充新鲜肉食。
航行的头半程还比较顺利。东风稳定地从后方推送我们向西前进。然而在后半程,风向变成了逆风,海风在峭壁间涌动,我们必须非常小心,以避开散布在海峡中星罗棋布的岛屿。
1578年9月6日,经过14天惊心动魄的航行,我们终于穿越了麦哲伦海峡,呼吸到了太平洋的海风。可是厄运才刚刚开始。我还没来得及庆祝,就遭遇到罕见的海上风暴。整整2个月的狂风将船队吹散。一艘船失事沉入大海,一艘船返回麦哲伦海峡后不知所踪。而我的旗舰“金鹿”号(Golden Hind)犹如一片枯叶,向南漂移了整整5个纬度之多。太平洋?真是一个充满讽刺的名字。
当“金鹿”号几乎要撞上一座浮冰时,我才发现西班牙人所宣称的南方大陆根本子虚乌有。麦哲伦海峡其实是一群大大小小的岛屿同美洲大陆相夹形成的水道。我登上岛屿的南端海角,面向南方无边无际的大海,骄傲地向水手们宣布,这个位置才是世界已知陆地的最南端。我们是地球上走得最南的人。更重要的是,以后将有两条通往太平洋的航路。
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海峡——“德雷克海峡”。
好了,地理大发现到此暂停。我可不是地理学家或航海探险家。下面我要干赚钱的主营业务了。北上,北上,到西属美洲的太平洋沿岸去洗劫商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