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山爷爷
蝙蝠看出我在想什么了,他说:“知道了吧?我和英雄兔管理他们多难多烦了吧?鬼手来当D分队队长的第一天就看出他们满身都是毛病,人家鬼手就制定了表面尽责暗中旁观的策略。鬼手跟我和英雄兔都明白,这样的D分队迟早会被解散。鬼手就慢慢等着看着就行了。D分队一旦解散,鬼手就马上回他的‘小野猪战队’去。我和英雄兔就得努力管理他们,还得稳住鬼手。头儿!现在好了,你就操心吧。我啊,我现在是伤员了啊,明白?”
——《奇怪特训》
爷爷说:“第一次看到吧,这就是新的一天的生机了。”
我不知说什么好,因为不同的人看到的一天的生机都是不一样的。我的头顶也明亮了起来,那时阳光照了过去,可是我没有看到太阳。
爷爷说:“太阳要过一会儿才能看见。来吧,就是这里了。”
我随爷爷来到昨晚的那片滚动白气的裸露江面的地段,那里的环境和昨晚又有不同,主要是气体颜色的不同,是清晰的干净的白气袅袅地飘着,显出并警示了这个清晨远比昨晚寒冷。
爷爷把工具放下,抬手脱下手套,把下巴、嘴边和眉毛上的白霜抹去,说:“渔儿,这段江面的水温是温的,所以在零下30摄氏度的寒冷天里也不会冻封,因为这段江水里混合了地下的温泉水。”
我感觉很冷,我冲着爷爷的脸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爷爷沿江边走去,又停下在雪地里翻找着什么。我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感觉戴着手套的手指都冻麻木了,而且眼睛发黏,我知道是哈气凝结的白霜黏住了眼睫毛。我就用手套揉揉眼睛。我再看时,看到在江的下游走过来一个人,感觉是个驼着背走路的老头儿,穿着一件老式的军大衣,连帽子都是老式的棉军帽。走近了,我知道这个老头儿身上的一切衣着都是老式部队的军装,也是很破旧的了。
我说:“爷爷,来人啦。”
爷爷已经从雪地上找出了几块连接着细绳的石块儿,爷爷直起腰向后看一眼来人,说:“老伙计,你来晚了。”
军装老头儿在爷爷身边停下,咳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那是你来早了。你想耍赖,你耍了一辈子的赖,耍赖是你一辈子的习惯。我从来不和你计较,这次还一样。咳……”
军装老人又开始咳了。
我初时听了没感觉什么,可是听老人说完我就想笑。然而我又有点儿好奇,因为老人的话语里至少泄露了他和我爷爷已经认识一辈子了。可是我对这个老人,也许也是一位老军人却一无所知。我就看着老人。
军装老人抬头瞄了我一眼,他真的是个驼背的人,而且背驼得很厉害。因此我感觉他看人得需要使劲挺起脑袋。我就往下蹲一下,这样便于他看清我。
军装老头儿冲我眯了一下眼睛做个鬼脸,这叫我感觉他是个老顽童那样的老头儿。我瞬间就对他生出了好感。
我爷爷说:“渔儿,这老家伙是你的江爷爷,是爷爷几十年里的手下败将。”
我吓了一大跳,我想能成为我爷爷手下败将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老军人,而且还是几十年的手下败将,那么就是说这位老军人至少和我爷爷连续争斗了几十年。那么他是谁呢?
我说:“江爷爷也是特种兵?”
江爷爷使劲儿在雪地上顿一下脚,把腰板使劲儿往上挺挺,看着我说:“小渔儿,你别听你爷爷放屁,他总是习惯性地耍赖,记性还不好,总是记着打胜的仗,从不记得打败的仗。其实你爷爷才是我几十年里的手下败将。你这个臭小子不要笑,更不要嘲笑。你听说过‘猎人王’打不过‘臭狐狸’的吗?你吓一跳吧,没错了,我就是当年特种部队里的‘猎人王’江山。你爷爷不行,被人家叫了‘无影飞狐’也不行。咳……”
江山爷爷说话急了,又咳了起来。
可是,我把脑袋里的有名的老牌特种兵的名字都搜索了一遍,我没记得爷爷说过有位代号叫“猎人王”的老特种兵。
江山爷爷一边咳,一边瞄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表情。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就避开了他的目光。
江山爷爷说:“怎么,‘臭小猪’,你们特种兵部队不向你们专门讲我江山的神妙特种战战法吗?不可能的,我的徒子徒孙没有死绝啊?那么你爷爷这老家伙就是吹牛,你们不知道我‘猎人王’也肯定不会知道他‘无影飞狐’。他可能吹牛了,我今天就给你讲讲你爷爷是个吹牛大王的真实故事。”
我爷爷坐在雪地上呵呵地笑着。
我说:“抱歉江爷爷,我爷爷的事在部队真的有人记得。可是……嘿!我可能是太小了,我不是都知道从前的神奇特种兵的事。”
江山爷爷把手一摆,说:“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那没啥。反正你爷爷知道我是他的一直没有赢过的‘猎人王’。要不这老家伙干吗不好好在地级市里享福偏偏跑这里来定居呢?他就是总惦记着想赢我。你小子现在别说话,你就站着看,看啥呢?看我和你爷爷这次谁的‘地龙’里钻进的鱼多。数数你总行的吧?你一会儿就管数数。哎哟!冲你这么说,我在特种兵部队里的徒子徒孙可能都没了,没一个留下来又当了官的了。所以你爷爷的破‘缠打’——没啥真实用途的破‘缠打’才被他的徒子徒孙传了下来,叫他个细腰老狐狸对我吹牛了。真是没有天理了啊!”
江山爷爷似乎不信特种部队里已经没有人记得他的事实了,嘟哝着去了另一边,也蹲在雪地上找出被雪埋住的石块和细绳。
我爷爷冲我挤挤眼睛,也是一副顽童的表情。我想我可完蛋了,我的大假就得陪着这两个老顽童玩儿了。可是我也对江山爷爷的话留意了,他敢把我爷爷的“缠打”说成没什么真实用途,那么他的功夫会是什么呢?会比“缠打”或是和“缠打”差不多吗?我带着这个问号看着江山爷爷下面的动作。
江山爷爷已经把石块儿抓在手里了,扭头看着我爷爷,眼珠是瞪起的,脑袋也是歪着的,还抬手把厚厚的老式棉军帽的帽耳朵翻起来,在脑袋边上呼扇着,像一对小翅膀。我就笑了。
我爷爷也把石块儿抓在手里了,也瞪着江山爷爷说:“怎么的?‘老野猪’,来啊!”
江山爷爷也说:“‘臭狐狸’,我等你很久了。叫这个‘小狐狸’喊一二咱俩一起来,我都感觉到了,我的‘地龙’里肯定钻满了鱼。”
我爷爷说:“没错,你是感觉到了我的‘地龙’里装满了鱼,来。渔儿,你喊一二,看着我赢这头狡猾的‘老野猪’。”
我不知道什么是爷爷们说的“地龙”,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叫江山爷爷“老野猪”。我感觉我爷爷应该叫江山爷爷“猎人王”才对;因为江山爷爷叫爷爷“老狐狸”是冲着爷爷的代号演绎的叫法,而“老野猪”就不是“猎人王”代号的演绎。
我那时想不了太多,也感觉挺好玩儿的,我就喊了一二!
我爷爷和江山爷爷都跳起来拉动了各自手里的细绳,我从这两个老头子的行动上看,江山爷爷的动作干净利落,一点儿不输我爷爷。我想了一下,也许江山爷爷真像他说的,是我爷爷几十年里的对手。他们两个一旦行动起来,一点儿都不显得老迈。
我看见我爷爷和江山爷爷都从江水里拉出了一样四面都是网的东西,都有4米长,是个高40厘米、宽30厘米的长方形的网,是用了钢筋固定了四个边撑起的网的东西。我想这就是他们说的“地龙”了。我接着高兴了,因为两个“地龙”网里都有很多鱼,都是活的。我因此知道了,“地龙”就是固定在水下用来抓鱼的工具。而且,“地龙”的侧面网壁上有多个网状的孔,是外面大里面小的用渔网制成的洞口样的东西。我不用问也知道了,那是吸引鱼进去的“陷阱”。
江山爷爷看了看自己的“地龙”,又过来看看我爷爷的“地龙”,信心满满地说:“我就没听说狐狸能赢了猎人,‘老狐狸’也不行,也赢不了‘猎人王’。‘臭小猪’你当判官,你先数数我的‘地龙’里有几条鱼,然后再数数你爷爷的。”
江山爷爷在雪地上坐下,把军大衣掖紧,嘴里哼唱出“星星星星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似乎江山爷爷感觉他赢定了。
我就数了江山爷爷“地龙”里的鱼,一共大大小小是29条。我看出是好几种鱼,我就认出了其中的鲫鱼和大点儿的江鲤鱼。然后我数了我爷爷“地龙”里的鱼,我数完了还不放心又数了一遍。我爷爷输了,他的地龙里就是28条鱼,鱼的大小鱼种和江山爷爷的差不多。
我说:“爷爷少了江爷爷一条。”
江山爷爷哈哈笑。
可是我爷爷说:“不对,我没少。我的‘地龙’里还有一只龟呢。”
江山爷爷立刻就叫起来,喊道:“那不行,龟是龟、鱼是鱼,龟不算,我赢了!”
我爷爷说:“你敢说龟不算鱼,这只龟就算鱼,也就是鱼,它还有个名字叫甲鱼。你没上过学吗?在我孙子面前丢脸。”
江山爷爷一下就抬手抓脑袋了,想了一会儿,他说:“那我就让一步,算平手吧。我也知道那龟又叫甲鱼。”
我就笑出声了。
我爷爷说:“平手怎么行呢?我可从来不习惯平手的。怎么办呢?‘老野猪’你先说怎么办?你一向聪明绝顶,肯定可以想到分出胜负的好法子。”
江山爷爷歪着脑袋,在寒风里似乎认真想了一下,说:“那就这样办,比大小。”
我早就看出来了,江山爷爷的“地龙”里的鱼有几条是大点儿的江鲤鱼,比大小我爷爷肯定输。我就看着爷爷笑。
我爷爷似乎也想了一下,说:“‘老野猪’你说的也对也不对。咱们要是比大小就不应该用‘地龙’,应该用钓竿钓鱼。所以比大小就应该一会儿再比。我说个法子你肯定赞同。”
江山爷爷看着我爷爷的脸认真想了一想,说:“你是‘老狐狸’,你说的法子要是公平,我就听你的。”
我爷爷说:“那是,我几时不公平了?我的主意肯定最公平了。”
江山爷爷说:“这个有历史原因,我不和你说历史。在从前你个‘老狐狸’可是从来没给我感觉你公平。好吧好吧,我先听听你的法子吧。”
我爷爷说:“那么咱们这样,咱们都是29条鱼,这不能分胜负,咱们就比鱼翅的多少吧,没有鱼翅的鱼就比像鱼翅的部位的多少吧。这样才公平。”
江山爷爷马上说:“好,看来你老了老了学会使用公平的方法了。咱就按你说的办吧。‘臭小猪’,你好好数吧。我指点你怎么数鱼的翅才快,你把同一品种的鱼分清楚,告诉我就行了,我就知道有多少鱼翅了。”
我就用去了几分钟分别告诉了江山爷爷和我爷爷每种鱼有多少。江山爷爷听完我报的我爷爷的几种鱼分别是多少,就笑了,说:“‘老狐狸’,晓得你奸似鬼,但是实力不济,还是我赢了,我的鱼翅比你的鱼翅多了两翅。”
我也这样认为是我爷爷输了。
可是我爷爷弯腰把那只被我忽略没算在鱼种里的龟拎起来说:“这家伙还有四条腿呢,你比我多了两翅,我比你多了四条腿,还是你输了。知道吗?‘老野猪’总是比不上‘老狐狸’的。”
我就看着江山爷爷,江山爷爷的脸上没什么变化,因为他的肤色黑,加上在寒冷的野外,也就看不出脸色的变化。可是我看到江山爷爷的眼睛眯了一下,突然起跳,他身上的棉布军大衣就飘起来罩向了我爷爷,而且他的左手却是藏在大衣底下的,随身法和军大衣向前去,瞬间就抓中了我爷爷的咽喉……不对!我看错了……没错!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可是我爷爷的左手却先一步挡在了咽喉那里,和江山爷爷的左手互相拿在了一起,那件军大衣被我爷爷的左手出手的同时挡在了一边,而且我爷爷的右手也是挥出抓向了江山爷爷的咽喉……我爷爷一向擅长后发先至,我想我爷爷赢了,可是我错了,我爷爷的右手同样被江山爷爷的右手拿住了。
江山爷爷说:“我占了先机,你的左手已经被我的左手扭断了,你的右手落入我的右手里,攻势已败,再难发力,你输了。”
我爷爷说:“你说对了一半,一多半。我的右手手指还在,伸展开完全可以重创你的咽喉。你没赢。”
我看着两个认真起来的老头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山爷爷说:“在我‘青铜左手’的攻击下,没人可以挡住我的‘青铜左手’。你认输吧。”
我爷爷说:“我的‘黑铁右手’也不是白给的,你还是输了。”
江山爷爷不吱声了,我爷爷也不吱声了。我在看着,心里都乐开锅了。我对江山爷爷也充满了好奇。
江山爷爷瞪着我爷爷说:“这都几十年了,你还是那几招破‘缠打’,后发制人就是错的,假如是在战场上,你已经死在我的‘青铜左手’之下了。你快服了吧。”
我爷爷说:“进攻当然是首要的,但是良好的后发技术却是可以保命的进而求得最后胜利的。你这个老迷糊和我争了这么久还不明白吗?”
江山爷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过的色彩,叹了口气,说:“你的失败、你的过早离开部队就是你的所谓的‘活着才是打击敌人的最好方式’的那套臭理论害的。假如一击中的,那不是同样能够活着吗?那是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因此我的‘准确谋划、一出必中’才是特种兵首要的要求。你有啥不服的?多少次的战斗都证明那是最管用的战术。你个‘老狐狸’永远都这么犟。”
我爷爷说:“你的理论不是什么百灵的法宝,你这样做敌人也是这样做,多少次的战斗结果也证明了我的那套理论才是伤亡最少的。你个‘老野猪’明明心里明白却要睁眼说胡话,你个老犟种。”
江山爷爷和我爷爷还是那样对立,我不知道他们几时才能分开。
江山爷爷说:“‘青铜左手’和‘黑铁右手’本来就是不分高下的,也是不该分高下的。这个你还不承认吗?我可是看在‘臭小猪’的面子上让你一大步了。”
我爷爷说:“你早承认这一点我和你哪会有几十年的较量。好了,放手了啊。”
江山爷爷和我爷爷都同时放开了对方。
江山爷爷说:“你说的也对,我还要补充一条,就是我和你较量了几十年不假,但也和你保持了几十年的交情。‘青铜左手’和‘黑铁右手’本来就是不能分高下的。这话我老早就想和你说了,可是我是一直想着要这样说也得你先说。不过,我还是熬不过你个狡猾的‘老狐狸’。”
我爷爷笑了笑,说:“可是,你比我晚离开部队了啊,这一点,你的理论赢了。”
江山爷爷看我一眼,说:“叫你爷爷认输太难了。可是现在看来,这一点不值得高兴,为啥呢?因为已经没有特种兵记得我了,还因为这头‘臭小猪’的成才。你个‘老狐狸’的理论赢了,赢到了最后。得了,咱老哥儿俩起了鱼该干啥去了?”
我爷爷说:“还能干啥,我可不去你家,我烦你老婆的破嘴总是嘟哝从前,你马上跟我去我家喝酒。”
江山爷爷说:“我也烦她那张破嘴,就去你家,就叫我老婆一整天找不到我,叫她干着急。”
我咧了下嘴,心想,我将来对蜘蛛会不会也这样呢?我又想,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没工夫想。我挺开心了,又想,终于可以回家了,这野外太冷了。我就开忙了,把鱼都收拾进了编织袋里。我爷爷和江山爷爷又在各自的“地龙”里下了鱼饵,把“地龙”放进水里,然后我们三人才往我家走。我在路上就想了,我不多说话,我要好好听这两位传奇的老特种兵喝酒时都说些什么,那肯定是很好听的故事。
我都有些期待了。
在我们三人带着东西往回走时,因为心切,我总想快点儿走,早点儿躲避寒冷还是其次,我是想只要我走快了,这两位爷爷也会走快的。于是,我就又一次陷进了深的雪窝里了,我向前跪了下去。
我爬起来,我的脸就羞红了,我担心我爷爷说我。
我爷爷没有说我,倒是江山爷爷瞄我一眼说:“‘臭小猪’,你见过野鸭子被江水淹死过吗?”
我想想那不可能,野鸭子是生长在江河里的,就不可能被江水淹死。于是我说没见过,也不可能。
江山爷爷说:“那你个‘臭小猪’就笨蛋了。野鸭子是很可能被江水淹死的,比如特别的江水,你不懂吗?我告诉你,在特别的气候条件下,在这条江的沼泽地里,就有了一种特别的江水,江水的表面看上去也是江水,浅浅的一层,但是水下面却是黏稠的烂泥浆,没经验的野鸭子看到那样的水面环境会产生错误心理,野鸭子一旦落进那样的江水里,野鸭子的双脚就有可能踩进江水下面的烂泥里,就有可能被烂泥粘住而飞不起来了,那就是进入自己导致的麻烦里难以从容了。这也像你现在会陷进平平常常的深雪坑里一样。所以,对于环境的观察是不能放松警觉的,要随时随处留意观察思考。我们特种兵留心观察陌生的环境是一种必需的能力,大意一次你的小命就可能丢了。”
我想想这是可能的,和我爷爷刚才告诉我的关于环境的提示差不多是同一个意思,只不过,我爷爷的提示更注重理论性和理念性,江山爷爷的提示更注重实际。我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江山爷爷把棉军帽的帽耳朵放下来,那是因为他感觉到冷了。他说:“我们特种兵都有在熟悉的环境里从容行动的自信和胆量。但是执行任务的性质和地点是我们不能掌握的,这就不可能每次都在你所熟悉的环境里执行任务,那么一旦到了你不熟悉的环境你怎么办呢?‘臭小猪’我听说你挺牛的,但我问问你,你是一个可以在全天候的环境下作战的特种兵吗?比如在气候复杂多变的沙漠作战。”
我不理解为什么江山爷爷这样问我,而且我爷爷刚才也和我提到了沙漠。难道我要去沙漠作战?这不可能,我去那里作战不可能是我爷爷和江山爷爷所能知道的。这两位老特种兵也就是借着这片雪地和我说特种兵与环境的话题而已。
我想到我一直在热带和温带丛林区域作战,虽然我刚刚从海岛回来,但是那座海岛的环境和热带的丛林差不多。因此,我就不可能是个可以在全天候的比如沙漠或雪域作战的特种兵。于是我摇摇头,在我心里并没有不甘心或是产生被小瞧的感觉。经过了海岛战的我,已经认识到了一个人的能力的不足。
江山爷爷认真地说:“我和你爷爷就可以做那样的特种兵。”
我冲着江山爷爷笑笑,是由衷的笑。我还以为我和江山爷爷的对话结束了,可是没有。
江山爷爷说:“‘臭小猪’,你了解你爷爷的所有特种战的理论和技巧了,你心里对你爷爷肯定是敬佩得五体投地了。这不说了,你笑就是承认了,我也是极为佩服你爷爷的。可是不论什么特种战的理论和技巧都不是可以完美到百战百胜的,就算是你爷爷也不能例外。你现在知道了我和你爷爷是差不多的老特种兵,那么你就猜一猜,我和你爷爷比起来谁更厉害一些?”
我迟疑了一会儿,看了眼我爷爷。我爷爷眯着眼睛慢慢走,脸上没有表情,但是我爷爷也在留心我和江山爷爷的对话。
我却问了一句:“江爷爷,你为什么一再叫我‘臭小猪’呢?”
我爷爷笑起来。
江山爷爷说:“我没有儿子自然就没有孙子。‘老狐狸’有个好孙子‘臭小狐狸’我自然是羡慕的,我呢,早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孙子了。我当年的代号就叫‘野猪王’,后来又被同行叫了‘猎人王’,我不喜欢‘猎人王’这个代号。就你爷爷这只‘老狐狸’明知道我不喜欢叫‘猎人王’,他却带头那么叫,别人也都那么叫了。唉!”
江山爷爷说着还叹口气,似乎现在还在计较我爷爷使劲叫他“猎人王”的事。而我在想“猎人王”的代号怎么也比“野猪王”的代号强啊,我就不明白了。我看着江山爷爷,等着听他解释。
江山爷爷说:“我喜欢‘野猪王’的代号是因为‘野猪’的聪明……”
我一下就笑起来,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事,野猪怎么能和聪明联系在一起呢?
我爷爷说:“好好听着,这是命令。”
我马上说:“是!爷爷!”
江山爷爷说:“你不理解这不怪你,因为你不了解野猪这种动物。我就告诉你两点:野猪的聪明体现在虚张声势和进攻快捷上。另外,野猪还具备隐藏的智慧。你不觉得我们特种兵的某些特征和野猪很相似吗?”
我想想,我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江山爷爷看出来了,说:“你听我的,有时间找找关于野猪的书籍和影像看看。那么我们现在不说野猪了。我告诉你我叫你‘臭小猪’是希望你成为小的‘无影飞狐’之后,还要成为小的‘野猪王’,就是成为下一个我。现在我们把话题回到刚才的问题上来,你回答我,我和你爷爷你看谁更强一点啊?”
我真的想说我爷爷强一点,可是我的心里也隐隐感觉这位“野猪王”完全不在我爷爷之下,我就犹豫了。给我解围的是我爷爷。
我爷爷轻声说:“我和你是49比51。”
我吓了一跳,这就是说我爷爷49而江山爷爷51。
江山爷爷说:“那对你不公平。我虽然老说你是我手下的败将,但是我那是吹牛。我和你可是‘青铜左手’对‘黑铁右手’,不论怎么比也是50对50。这还是以我们当年的战绩来比较的,假如延伸到现在,那么就是我49你51。证明就是你的特种战术和理论越来越被重视了。”
我爷爷轻声笑了一声,说:“可是我比你先离开部队啊。”
我知道我爷爷对于先于江山爷爷离开部队是个解不开的结。这也叫我多少理解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爷爷和江山爷爷就是当年的一对特种兵对手,也许代表了当时两支最厉害的特种兵分队。可是在最后的竞争中,我爷爷输给了江山爷爷,我爷爷才离开了特种部队。所以我爷爷才认为他和江山爷爷的比较是他49,而江山爷爷是51。
江山爷爷说:“此一时彼一时嘛。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没错的。‘臭小猪’,我来告诉你。你知道你爷爷的特种战的特点就是重视任务的同时也要重视人的生命,那句‘活着才是有效打击敌人的最好的方式’的话,你非常熟悉也非常擅长使用了是吧?这是你爷爷通过特种兵作战的特点结合了以人为本的理论,再结合实战来演变的一套非常有你爷爷思维特点的特种战理论战术。可是当时的部队环境不是现在,你爷爷的这套理论很容易被人理解歪了,也会被看成过于重视人的生命而把完成任务放在了次要的位置。这是不对的,是那时的人误解了你爷爷的理论。这就是你爷爷这只特种战的‘黑铁右手’提早离开特种部队的直接原因。再一个促使你爷爷离开的原因是我。我是当年和你爷爷并行的特种战高手‘青铜左手’。我的战术理论就是‘完备、快速、准确、一击中的,绝不纠缠’。这对于完成特战任务是非常有效的,因为我注重实用。这不是说你爷爷的理论不实用,其实不是,也许更实用。只是你爷爷的理论不容易被人完全理解和有效使用。我非常敬佩你爷爷的一项战绩,就是你爷爷在带队执行任务时,没有队员阵亡。这一点我不行,我做不到。但是军人是离不开牺牲的,军人是和牺牲并行的。”
江山爷爷停下喘了口气,又说:“这里有理念上的不同的理解,这个你已经知道了。那么我告诉你我的第一条战术,就是‘完备’。那么什么是完备呢?就是尽一切努力来了解你的执行任务之地的所有可以知道的信息,加以行动之前的预演,做到‘完备’。然后就是‘快速准确,一击中的’,这容易理解,就是在‘完备’的客观条件下,进一步做到在行动时不走弯路,不浪费任何时间,盯准目标,准确打击。至于‘绝不纠缠’就更好理解了。就是打完就走,走最接近直线的路线,这是最短的路线也是最安全的路线。因此,我的理论就是比你爷爷的理论更为实用。”
我说:“江爷爷的这种理论和外军的特种战理论相似,的确是实用的,但是弱点就是可能出现的失误。”
江山爷爷说:“没错!所以没有真正‘完备’的特种战术,但是我们要努力做到出发前的‘完备’。”
我看看我爷爷,我爷爷冲我眯了下眼睛笑了一笑。
我突然想,也许是我爷爷故意安排我见江山爷爷的吧?其实我爷爷的那句“活着才是最好的打击敌人的方式”的话深深地困扰着我,一直在我的以往的行动中困扰着我,因为这句话和“军人与牺牲”有些相违背。
江山爷爷说:“‘臭小猪’,也许你会成为把我和你爷爷的理论结合起来的那个人。可是我还要告诉你,我的特种战术是通过观察动物领悟出来的。那么你要是想更好地理解我的战术理论,就多看点儿动物的资料吧。我根本不相信我这套理论过时了,那是永远也不可能过时的。而且越是艰难的任务,我这套理论越是实用。假如你个‘臭小猪’带队去了大沙漠作战,我这套理论会帮助你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咳……”
江山爷爷似乎被寒风呛了,他咳了起来……
我的后脑受伤的地方又突然痛了一下,那是我思考过多了。而我在疼痛中想,这两个老头儿为什么老说沙漠呢?难道两个爷爷知道我会去沙漠执行任务?这不可能,我是在因病放大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