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幽窗暗格 藏诗酒年华(3)
远远地柔润的声音传来,虞锦早已不见踪迹,段无妄愤恨地将玉扇往手里猛拍,斜刺里走出来的段祥幽幽问道:“王爷,你这算是送羊入虎口吗?”
青天白日里,誉王府内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鬼哭狼嚎道:“要出人命了,有人没良心,要打断救命恩人的腿了。”
“什么救命恩人的腿,依着本王看,就是狗腿,叫你胡说,本王就要打断你这条狗腿。”
虞锦自然没有立即去找太子李润,既然要去找太子李润,自然是要拉上正主虞展石一起才是,可是当虞锦回到虞家,才发现虞展石果真病倒了,卧在床上冷汗淋漓昏迷不醒。
虞锦命下人去请来大夫,为虞展石医治,程衣跟在虞锦身侧,问是否需要去庵里请回虞屏,虞锦应下,待程衣离开之际,虞锦突然唤住她,说道:“还是我亲自去吧。”
程衣眼中闪出一丝疑惑,却没有追问,跟着虞锦回到房间,又服侍她换了衣着,点上妆容,送上早已备好的马车,望着缓缓朝梨落庵而去的马车,有些失神。
因忙于查明虞展石被弹劾之事,太子李润在下朝之后又查看了虞展石的从官履历,这才打道回府。
李润被封王之后,为能真正地体察民情,曾经多次恳请阗帝能在宫外赐一座官邸,起初阗帝以不合祖制为由不予答允,直到连石相都出面求情后,阗帝才应允,下旨将宫外西南角处阗帝为皇子时所居住的府邸赐给了他。
李润从宫中回府,习惯坐马车,而平生总是骑马服侍在左右。这日见李润略显疲惫,于是便让驾车之人将马车赶得格外慢一些,又小心谨慎地环顾四周,以防不测。
怎知,前面却突地冲出来一辆马车,马儿似是受惊,一扬前蹄竟将赶车之人掀翻在地,车厢内传来女儿家的惊叫之声,马车疾驰过程中车帘飘起,露出一张泫然泪下的秀美面容。
李润在车厢内听见异动,微蹙着眉,略掀开车帘吩咐平生道:“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回太子,不知道是谁家姑娘的马车,马儿受惊失控,在街上胡乱冲撞。”
“赶紧过去瞧瞧,别伤了人。”
“是。”
话音未落,平生早已扬鞭策马追赶那辆失控马车而去,李润命赶车之人即刻回府。
回到太子府,令李润颇有些意外的是,府中早已有客相候多时,竟是虞锦所扮的金玉公子。
李润换过常服,仍旧是一身黑衣,用金丝束发,腰间缀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石,天潢贵胄,风华无双。
李润仍旧选择在凉亭上见虞锦,命人奉上茶后,说道:“上次,本太子宴请金玉公子时,金玉公子还推三阻四地不肯留情面,怎么今日竟会主动登门,令本太子好生不解啊。”
虞锦身着一袭白衣,端的是清逸出尘,抿了一口茶后,回道:“太子这是不欢迎金玉吗?”
李润没有料到虞锦竟会如此作答,轻笑出声,说道:“误会,误会。金玉公子行踪飘忽不定,行事又诡秘至极,本太子好奇得很,早就有心要与金玉公子畅谈一番了。”
“那就好,请太子见谅,金玉不拐弯抹角就开门见山直接相问了。”
“请说。”
“皇上命太子调查虞展石被弹劾一案,实则将虞展石的命运交到了太子的手里,太子将如何定夺?”
李润挑眉,不动声色地回道:“这个案子好像跟金玉公子没有任何关系。”
“太子所言极是,这个案子确实跟金玉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虞家的某个人却跟金玉颇有渊源,心之牵挂,所以不得不问。”虞锦缓缓说道。
李润不解地问道:“不知虞家哪一个人跟金玉公子相熟?他日虞展石被革职法办,虞家被满门抄斩之际,本太子帮你保住那人性命就是。”
“虞家二小姐,虞屏。”
“虞家二小姐虞屏?金玉公子为什么没有提及虞家大小姐?”李润眼中积聚的精光顿现,眼神犀利,却又含着一丝玩味,说道,“还是金玉公子……便是虞家大小姐?”
“呵,太子在说笑吗?”
“本太子是将你这句话视作否认还是默认?”
虞锦起身,未等说话,便见李润起身压了过来,动作干净利落,将虞锦逼至廊柱前,用手中的匕首抵住虞锦的喉咙,问道:“说,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是不是虞家的人?”
虞锦冷笑,说道:“看来不管金玉答是或者不是,太子都不想让我活着走出太子府了?”
“你不觉得你表演得太过了吗?你随侍在誉王左右,却与翼王、仪王均有瓜葛,又以誉王师弟的身份企图接近圣驾,混迹宫闱,现在又问及虞展石一案,你说,本太子该不该再留下你的性命?”李润手中的匕首微微往前递了递,那白皙肌肤上立刻弹出几颗殷红血滴,触目惊心。
虞锦却始终不动声色,问道:“即便如太子所言,金玉心怀坦荡,倒也不做无谓辩解。”
李润听见虞锦说起心怀坦荡来,下意识地看向虞锦的胸,虞锦早已将柔软束起,衣衫之外,只能看到微微隆起,饶是这般,李润也觉得有些心怀激荡,看向虞锦的眼神也有些丝丝的变化,李润意识到自己的语误,有些懊悔:“是不解释,还是根本解释不通?虞展石不过就是小小的督律寺卿,与石相不合,一直被刻意打压,官场不得意,却也循规蹈矩,从不结党营私。本太子查过虞家三代宗亲,都已没落,你说,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有他人关心挂念,所以,本太子不光断定你是虞家的人,更加确定你就是虞展石的大女儿……虞锦。”
“你凭什么这样笃定我就是虞家大小姐?”
“如果本太子没有估摸错,你应该跟虞展石的大女儿年龄相仿。”
虞锦冷笑,说道:“就凭这个,太子也敢办案?金玉真怕哪日太子登基,到时天下百姓岂能聊生?”
“不光如此,还凭你自从进入这个太子府,从未正面回答过本太子的任何问题。”
李润说罢,将目光牢牢锁定在虞锦身上,两人靠得如此之近,近到可以听清楚两人的鼻息之声。李润握住匕首,抵在自己脖颈之间的手臂几乎是压在了自己的胸前,虞锦刚要挪身,不妨被李润另一只手箍制住腰间,动弹不得。
正在这时,平生出现,见李润与虞锦姿势暧昧诡异,当场瞠目结舌地怔住。
“太子,奴才回来了,太子这是……”
“怎么去了那么久?是谁家的马车,知道了吗?”
“是虞家的马车。”
李润挑眉,有些疑惑地问道:“哪个虞家?”
“虞展石虞大人家。”
平生的话令李润顿时有了兴趣,继续追问道:“是虞家的什么人?”
平生的神情有些异样,似是还沉浸在某种甜蜜思绪中,笑着回道:“回太子的话,是虞家的大小姐。”
“金玉公子,你说怎么会这么巧?从未有过音信的虞家大小姐,怎么就会在本太子开始怀疑的时候出现了呢?”
“金玉不知,这话应该问太子自己。”
李润狭长的丹凤眼透出不易察觉的讶异,回头看向虞锦,见虞锦始终淡定自若,没有出招反抗,冷笑道:“你是料定本太子不会杀你,对吗?”
“那是因为太子杀金玉无益。太子日理万机公事繁忙,金玉就不多打搅了。”虞锦缓缓将李润执匕首的那只手推开,挪开两步,用手掸了掸自己的袍子,似是想要掸去不净之物,姿势优美潇洒,略整衣衫,朝李润微微一笑,自顾自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