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消失和马航现象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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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论 鲲鹏断翅 马航过隙:具象不可知论与视觉的形而上学

一寸光阴从时光之流剥离出来,我们要回味这一寸光阴,但它却再造我们,使我们变成从时光之流剥离出来的人;马航370是东方物像意义身体(时空)中逃逸出来的一束光线,我们顺着这条光线可以看到一个进一步支离破碎的认知光氛——“东方之死”和“龙战于野”。

——周雷征引并增改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词句

东晋丹道学学者抱朴子在《畅玄》中,描述了一个东方式的世界和认知之宙:

玄者,自然之始祖,而万殊之大宗也。眇眛乎其深也,故称微焉。绵邈乎其远也,故称妙焉。其高则冠盖乎九霄,其旷则笼罩乎八隅。光乎日月,迅乎电驰。或倏烁而景逝,或飘滭而星流,或滉漾于渊澄,或雰霏而云浮。因兆类而为有,讬潜寂而为无。沦大幽而下沈,凌辰极而上游。金石不能比其刚,湛露不能等其柔。方而不矩,圆而不规。来焉莫见,往焉莫追。乾以之高,坤以之卑,云以之行,雨以之施。胞胎元一,范铸两仪,吐纳大始,鼓冶亿类,佪旋四七,匠成草昧,辔策灵机,吹嘘四气,幽括冲默,舒阐粲尉,抑浊扬清,斟酌河渭,增之不溢,挹之不匮,与之不荣,夺之不瘁。故玄之所在,其乐不穷。玄之所去,器弊神逝。夫五声八音,清商流徵,损聪者也。鲜华艳采,彧丽炳烂,伤明者也。宴安逸豫,清醪芳醴,乱性者也。冶容媚姿,铅华素质,伐命者也。其唯玄道,可与为永。不知玄道者,虽顾眄为生杀之神器,唇吻为兴亡之关键,绮榭俯临乎云雨,藻室华绿以参差。组帐雾合,罗帱云离。西毛陈于闲房,金觞华以交驰,清弦嘈囋以齐唱,郑舞纷䋴以蜲㊣,哀箫鸣以凌霞,羽盖浮于涟漪,掇芳华于兰林之囿,弄红葩于积珠之池,登峻则望远以忘百忧,临深则俯揽以遗朝饥,入宴千门之焜熀,出駈朱轮之华仪。然乐极则哀集,至盈必有亏。故曲终则叹发,燕罢则心悲也。寔理势之攸召,犹影响之相归也。彼假借而非真,故物往若有遗也。王明撰:《抱朴子内篇校释》,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2—3页。

本文的研究似乎与马来西亚航空(简称马航)370班机在2014年3月8日从吉隆坡飞往北京的过程中突然消失有关,但是我的讨论和分析却想以这一事件为现象的“抓手”“把柄”和“鳞爪”,看到一个更为复杂的过程、细节和对象。我会在后面的行文中提到媒介现象学的概念。我愿意先使用下一章节提到的一个重要概念:“金击子”。熟读《西游记》或看过这部名著的同名电视剧的人知道,孙悟空在有一次想偷吃人参果,到院子里一通乱打,结果发现所有的果子都入土而化,叫来土地老儿来问,对方告诉他:人参果一万年方能成熟,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如果想采收人参果,必须在人参果田边缘以红丝线、黄麻线、蓝玛瑙珠串结成结界,才能够让觉醒的人参果不至于脱逃,并用金击子打,才能接住。

马航370事件发生的世界、本体、背景在本文便是一个认知和喻像意义的“人参果”,马航370本身便是击打而现形显像的金击子,正是通过“马航370”这个中介,本文试图抓住、端详和思量“不可思量之物”。

马航370作为中介、喻像、本体、现象等多重“对象”表现了如下重要认知命题:

(一)亚里士多德说过,对运动的无知就是对自然的无知(To be ignorant of motion is to be ignorant of nature)Michael Qibbons et al.,1997:The New Production of Knowledge,Sage Publications,P.347.

对于马航370的认知,不是“飞矢不动”,而是“飞机不见”和“不知所终”。它构成的是人类本体性认知的经典幻象。有关“马航370”的讨论和总体认知,涉及事物(Matter)、主体(Subjects)、客体(Objects),边界(作为物理、时空和思维的边界),特别是人的认知边界。我们对马航现象的无解观察和分析,实际上是一种“司马光砸缸”式的设喻和认知情境:如果将失联飞机比喻成快要在大缸子里溺亡的孩子,有一种思路是跳进去,然后把孩子救出来——这也是目前解析马航现象的常规思路。我们试图从认知之海和本体物像意义的大海和天空中寻找马航370的微小具象和微弱数据痕迹;我们没有司马光的思维,把马航现象的“水缸式”认知框限找到,击破这个缸子,里面的孩子自然得救,马航自然水落“机出”。

在这一意义上,马航现象所昭示的思维领域或思维场景仍是一个典型的“托里拆利式空间”(Torricellian Space)。17世纪的意大利物理学家托里拆利用气压瓶来显示空间的存在、瓶内水银的升降、大气的压强值,托里拆利实验还具有更重要的抽象认知和现象学意义,它预示着一种带有因果关系论证的实验室知识的生成模式,同时托里拆利实验也带来一种“虚拟现场注视”(Virtual Witness)Steven Shapin and Sim on Schaffer,1985:Leviathan and the Air-pump:Hobbes,Boyle,and The Experimental Life,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P.60.行为的出现,任何人都可以通过一种虚拟的场景观察和测试,生成一个小规模的实验室,然后通过不同人物的个体化实验和经验推演,形成一种强有力的知识和现实论证模式。

在马航370现象中,我们看到许多公众、知识分子、机构、政治主体都是使用托里拆利实验室的模式来推演和论证马航370的存在、过往、疑虑、困惑和猜疑,无数人通过网络搜索工具和文献对比(基于无数个“自我或机构实验室”证实的证据堆积)来理解马航现象,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重要事实,所有人严重依赖的互联网,其前身——核心原式就是通过核导弹、计算机、中央处理器、军事卫星、阿帕网(ARPARNET)所联系起来的“认知剥夺”和“无产阶级化”认知装置。

法国学者贝纳德 斯蒂格勒(Bernard Stiegler)提出的“无产阶级化”(Proletarianized)概念指的是在资本主义社会,工人的认知能力由于工具和机器的使用,使得他们的个体主体被削弱,让渡于具象的机器、技术和工具。在被重重技术、机器、数据裹挟的政治治理领域,政客也逐渐被具象化(Exteriorized)——不依赖这些技术、科技和机器无法进行认知和思维决断。也是出于这个深层原因,尼克松才不得不与苏联讨论削减核武器的问题Bernard Stiegler,2011:“Digital as bearer of another society”,Digital Transformation Review,N o.1,July Issue,P.50.

(二)时空观念和“东方地理”(Orientopoiogy)的切割和消失

本文提到对中国东晋“学者”的话语引用,毫无疑问,这是与西方学者迥异的一类学者。东晋的抱朴子式学者也有自己的“托里拆利实验室”——丹道学丹房。他们在深山或道观中实验各种物质、能量、形态等具象和抽象。他们同时保留一种哲学化、文学化、艺术化的创制和体悟能力。他们的大量创述被归类为文学和艺术。他们在抽象的思辨过程中从老子和庄子的起点出发,御风而行,又如水银泻地;他们也在体力、机械、实物的具体操作过程中,获得可感可触可摸的物质——丹,以及丹道学的养身、出世、入世知识体系。关键之处还在于,抱朴子所理解、感知、现象化的世界是一个不可言说的玄世界和流动性宇宙,它同时具有具象化的可能。它的流动性在于“倏烁而景逝,飘滭而星流,滉漾于渊澄,雰霏而云浮”。它的具象可比性在于“金石不能比其刚,湛露不能等其柔。方而不矩,圆而不规”。抱朴子把这个宇宙物像的概括为:彼假借而非真,故物往若有遗也。

与之相比,我们在马航370现象中看到了一个西方式的地理认知:充满几何学、天文学、制图学、拓扑学、代数学等学科特征的空间体系,在这个空间体系中,有分明的亚里士多德认知特征——物有部分、地有分类,物自体有高下、壮硕、特征的分别,物与人、与地、与天、与海有具体方位、重叠、交织等关系,世界和物像本身具有对称性,因此左右、前后、上下之间往往相似,自然万象都是明晰和分立的(In Nature Each is Distinct and Separate)。综合表述,体现在媒体话语、日常话语、政治结构性话语等方面的马航现象学,其平面是欧几里德(Euclid)式的,空间是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或《物理学》)式的,时空是托勒密(Ptolemy)天体推论式的。在马航事件中,频繁出现的都是卫星信号、地理信息系统、数据痕迹和捕捉技术、航空飞行器管理、政治治理和情报互换机制、机器故障和归因的逻辑、海底数据搜索、军事巡航能力等。

马航现象学里对空间和时空的“西方辩证”,它即使存在也是牛顿式的:绝对空间的实质是与任何外部关系的彼此不相关照,它是一种不可挪移的相似性空间;相对空间是一种可移动维度,或是对绝对空间的直接度量Stephen C. Levinson,2003:Space in Language and Cognition:Explorationsin Cognitive Diversity,Ca m bridge University Press,P.7.

在本文中,我将抱朴子表述的那个“倏烁而景逝,飘滭而星流,滉漾于渊澄,雰霏而云浮”的宇宙理解为一种绝对空间和相对空间被悬置的流动和相对时空观,它似乎没有静态性、固定性和可标示性,最重要的是,它不是人类中心主义的(一如人是万物的尺度的“西方描述”)。另一方面,它的流动、姿态、势力、规律、样态性又可以通过具体可感可知物像显现出来,也就是我所说的东方地理图式(Orientopology)和龙形态物像观(Dragonhood),通过具体的物像特征组合,中国人或“东方人”用龙来表现一种不可捉摸和神秘之物的凡间显像。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对马航370的认知努力也至少在媒体层面出现了不同的分野,它出现了“西方记者”结构化、具象化、细节化、技术化、过程化、系统化的呈现、推演、分析、判断和预设;也出现了“东方记者”半结构化、偶发、随机、即兴、想象性、直觉性、神谕、梦呓式的叙述和表现程式。也就是说,传统的东晋抱朴子认知宇宙的模式仍然在“亚洲社会”存在的,但这并不是一种主观意识下的思维习惯固执,而是“西方”逻辑、“西方”思维、“西方”知识系统笼罩下的零星漂浮,它某种程度上是康德式的,康德相信绝对空间的存在,但是承认人对它的理解需要依靠自我中心和人类仿拟的模式来理解Stephen C.Levinson,2003:Space in Language and Cognition:Explorationsin Cognitive Diversity,Ca m bridge University Press,P.11.——这也可以解释本文提到的“东西”不是萨伊德式和东方学意义的“东方”,而是一种思维的属地性特质(Ideational Ethos),“西方”概念的ethos,本来就指的是一种属地的风俗(CustomsofA Place)。

我们也因此可以在马航370所代表的马航现象学看到人类以下综合认知:自我中心(Ego-centric)相对于他者中心(Allo-centric),观者中心(Viewer-centered)和景游(Object-centered),“陆海空浴缸式”马航事件圈(Orientation Bound)和司马光砸缸式边界破除(Orientation Free)。

由前者要素构成的马航观察是一种轨迹凝视式观察(Gaze Tour Perspective),使用一种固定视角和自我固定视角,视线随着一定的认知路线规律移动,也就是一种指示性视角(Deictic Perspective)Stephen C.Levinson,2003:Space in Language and Cognition:Explorationsin Cognitive Diversity,Ca m bridge University Press,P.32.;而由后者构成的可能是一种相对式、假设式、虚拟式、驱动式视线移动,通过在一种组合关系中找到一个认知线路,同时通过在很多假想认知线路上反复游弋,而获得的一种内在性认知(Intrinsic Perspective)。

然后无论是哪种,马航370现象学所显示的都不是抱朴子式的流动、有限性、表现性、假象性、假借式认知观念,而是一个被实质化的经典“西方认知”。也就是这个意义上,它提示我们东方地理观已经在我们集体的“东方”身体和大脑里被切除了。

我们也应该在这种时空错乱、错置、控制的格局和情形下去理解为什么很多围绕飞行器的飞行、失踪、恐怖事件都是某种文化意义上的恐怖事件和东西颉颃。正如在马来西亚社会,许多穆斯林群体对马航与以色列和美国有关的阴谋论推断,以及美国“9·11”期间,某些将“9·11”与犹太人的复仇联系起来的推论。

与其说这些奇异事件往往在地理被控制和宰制的空间中进行,不如说这些奇异现象频繁发生的区域往往是人类时空概念交叠的混沌地带。所有发生在关键时刻的象征性灾难、事故、谜案往往是一种符号型权力显现的时刻,例如飞行器撞击象征全球化、资本化、美国化、财金化的世界贸易大楼,被资本劫持的地球和被激进组织及极端分子劫持的飞机人质,现实政治时空的多主体长期宰制和控制,与飞行恐怖事件的多主体策划、密谋和操纵,等等。

归根结底,符号型权力(Symbolic Power)是一种预制现实的权力(Constructing Reality),它除了“俗人”和“常人”社会理解的意识形态、经济、政治秩序重建,还有更重要的一面——认知秩序(Gnoseological Order)。这种认知制造过程,将影响“我们”如何看待和相信现实世界和未来世界,以及看待世界上的行为模式、行动意义和世界作为现象和意义的自身。

因此,我同意布迪厄在同主题著作中的描述,并使用他的术语——对被驯服者的再驯服(Domestication of the Dominated)PierreBourdieu,editedbyJohn B.Thompsonandtranslatedby Gino Raymond and Matthew Adamson,1992:Language and Symbolic Power,Polity Press,P.167.。同时,体现在马航370的时空观念和东方地理观的远离和切割,我试图用这个表述来概括:时愈其伤,空裂其痕(Time heals all wounds;Space wounds all healings)。我在马航370事件上看到了除肉体之外的裂痕和殇。

(三)马航370现象还涉及福柯式的疯癫和权力观念

福柯提到,疯癫令人眩迷,因为它就是知识本身:任何看似荒诞的主体事实上都是某种难以认知、艰涩、玄奥的知识的具体体现。这种知识难以理解,无比强大。那些认知意义上的“愚人”在他蒙昧的意识深处甚至已经存在,只不过被深度掩盖和遮蔽。那些看起来明彻无物的晶亮水晶球,事实上就是充满了各种隐性知识的密集结晶,从这些水晶球里可以看到过往、现在和未来Michel Foucault,2006:M adness and Civilization,Routledge,Pp.1819.

马航370的荒诞、反常和诡异正是揭示了某种难以言传的深度事实和现象本相。我们看到各种有关马航370的原因追溯和挖掘,都是一种网络状展开的知识权力图谱。这也与福柯的权力论述有一定关联。权力在他眼里必须放在一种回路和循环中进行分析,而不是某种具体的压制性镣铐和锁链。它也不能被当作一种商品和财富一样被窃取。在各种知识和权力网络的个体,它们不仅可以在这些网络之间穿梭流动,它们本身就是权力得到运行的基础。它们绝非一种静态和惰性的被动主宰者,而是具有实际的话语发起和输送者。也就是说,个体是权力的中介和载体,而非权力运行的压力被动承受点Michel Foucault,2006:M adness and Civilization,Routledge,P.98.

此外,在我调查和分析马航370事件的过程中,逐渐意识到马航事件本身的被操纵性,这种操纵性并不简单地表现为各种阴谋论式的邪恶势力操纵和东南亚幕后政治的影子操纵,或是一种知识意义和权力意义的操纵。

与前面提到第二种认知和科学意义的描述相似,出现在马航现象学里的这种操纵在于某种主体试图控制一种时空(事物),但又同时拒绝去占据那个具体的空间(成为那个事物本身)。它与梅洛 庞蒂的科学控制观有相似性,他提到科学操纵事物,却又拒绝占据它们(Science manipulates things but refuses to inhabit them)Ja m es,W.Fernandez,1986:Persuasions and Performances:The Play of Tropes in Culture,Bloo mington:Indiana University Press,P.73.

在以上情形之下,本文对马航370现象学的研究和认知反省,更像一种诗学和哲学行为,而非史学行为,也就是说不去告诉世人发生了什么,而是什么会发生,不是哪件事件确凿发生过,而是那一类事件更常发生和显现。

最后,有关马航370事件在下文的各种分析、呈现和展开,还体现了一种暗喻判断(Metaphoric Assertion)和实践后果(Performative Consequence)之间的差别,以马航事件与宗教和政治背景的阴谋劫持推论为例,马航370事件的认知表现出以下差异和分别——这些描述最初是费尔南德兹分析暗喻和操演(实践)时的举例。我们在马航现象学中,可以看到不同宗教团体和信众对对方的类似猜测和推断:

我们在丛林狩猎秘密 我们的领导将引领我们走出丛林,解丛林深裹之秘Ja m es,W.Fernandez,1986:Persuasions and Performances:The Play of Tropes in Culture,Bloo mington:Indiana University Press,Pp.2122.

我们从这种分别中看到:马航事件使得一些主体被突出,主体代词(Pronouns)显现;同时许多标识性的现象得以出现,人们开始通过现象来推断背后的潜在主体。

维吉尔在《伊尼特》中提到这样的诗句:

这些灵魂已经熬过了千年一周的轮转,

天帝就把他们召到忘川勒特,

他们排着长队来到河边,

目的是要他们在重见人间的苍穹之时

把过去的一切完全忘却,

开始愿意重新回到肉身里去。〔法〕列维 斯特劳斯:《神话学》,周昌忠译,中国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577页。

我们在马航370事件中看到类似的人群,他们在一个奇异、诡异、怪异的消失和迷航所表现的现象学“忘川”跟前,再度记忆、再度失忆(暗喻判断层面),以至于可以重新回到他们所以为的空间、时间、地理、社会中去(实践后果层面)。由于马航飞行器的表象和表述是一个“西方式”综合整体认知模式,它是语言认知意义的“忘川”;而在马航飞行器芜杂表象的背后,是一个在本体、现象学意义上的东方地理支离破碎和消逝蜃景,比较下这种史诗改写:

这些灵魂已经熬过了千年一周的轮转

天帝仍旧把他们召到忘川勒特

天空有一飞行器飞过

他们排着长队在河边遥望

用那重见人间苍穹的晶状体端详

天帝在他们的瞳孔表面画上可以检索的复杂网格

过去的一切早已忘却

剥离的一寸寸光阴从飞机中渗出

发出龙鳞般的光彩

辉映着天空的霞霓

光线在通过细密网格之后碎裂椋鸟一般群起群落

从一个躯壳进入另一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