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任三边带病立功 探七盘用谋擒贼

话说崇祯皇帝早朝，看了福王告急本章，对众臣道：“如今流贼又寇西安，朕已调离洪永畴往山海关去了，现今无人统略三边，卿等保荐何人可当此任？”兵部尚书陈寅保奏侍郎孙传廷可挂帅前往。大学士范景文奏道：“孙传廷年近七十，现告病在衙调理。若使他挂帅，恐防有误。”陈寅奏道：“孙传廷老成练达，才过孙吴。臣昨见他病势已愈，足当三边经略之任。”皇上准奏，即命陈寅赍圣旨，加挂孙传廷兵部尚书兼三边督帅，万寇将军，孙传廷带兵马，征战流寇。孙传廷带病接旨。夫人邹氏及公子绣英，见他有病在身，劝他上朝辞职。谁知孙爷见朝廷多事之秋，正想尽忠报国，妻子血言那里肯从，即接了圣旨，辞了祖先，又打发家眷快回浙江原籍，即日祭旗拔队，昼夜兼行。

不一日来到潼关歇马。即拔令箭四枝，命差官前去提取四镇总兵，各带兵马一千，限日赶赴行营听调。那四镇呢：潼关总兵白凯、蓟蔡总兵卜从善、四川总兵秦冀明、荆湖总兵牛成虎。孙传廷在关歇了一夜，次早起兵往西安而来。来到离贼营百里之遥，扎下人马，专等四镇到来，恭候发兵。

是晚孙爷叫家将出去，唤个熟识路径的猎户到来，命他引路登山，窥望贼营。户长即引传廷上最高的万松冈上。只见月色如银，望见几十里民砾尘土。户长说是贼将李双喜攻破黄陂县城，杀了寸草不留，铲为平地的。李贼破城，都是这般的。孙爷叹息一回。又指问：“那边是谁高冢，为何掘破？”户长道：“这是本朝的皇陵。只因钦天监杨成裕降贼，指使李闯发掘皇陵，要破朝廷的风水。谁知先帝有灵，霎时地震，把流贼跌下山来，死伤无数。宫殿树木，全部簸扬，里面梓宫，却不曾动。”孙爷闻言，即刻下马向圣陵叩完了头，起来再上山顶探望。户长便指那里就是贼营了。孙爷一看，果然旌旗遍野，戈戟森严。又见远处高堆，烟火冲霄。户长说：“是贼营打亮，乃是杀的百姓尸首，把来堆起烧着，照得营中如同白昼，尽他们饮酒取乐。还把生人割开胸膛，挖去五脏，当作马槽喂马。又割穿人耳，取血和水饮马。寇贼的恶处，也难尽说。大老爷，你看高竿上摇动的东西，是绑住小儿，当作箭把子来较射的，真真令人切齿。”孙爷听了叹道：“可谓残忍之极了。苍天苍天，百姓何辜，遭此惨毒。”又指着一山，问道：“这是什么山？”户长道：“这是七盘山，前通潼关，后通蓝关，白茫茫的是汜水。这边是陕西，那边是河南，中间这条曲折的山径，名叫双龙峡。这一边是伏虎岭，俱各艰险难行。”孙爷闻言大喜道：“有这险阻之处，闯贼不难擒了。”乃同家将及户长下山回营。

孙传廷劳碌了一夜，受了露水风寒，旧病复发，日里不能出帐理事。是时潼关总兵白凯，会齐三镇总兵卜从善、秦冀明、牛成虎等，星夜赶到行营禀见。只见日高三丈，那勤政的元帅还未出帐放发军情，个个疑惑起来。忽见一个手执令箭的家人，传中军官进入后帐。未久，只见中军官传潼关总兵白凯进见。白凯便随中军官进了后帐，参见了孙元帅。孙传廷命坐下，吩咐道：“老夫明日与贼交锋，将军可与贼战时，许败不许胜，须引他入七盘山险阻之地，老夫明日设策擒他。将军可领人马，抄出小路，挡在隘口。就擒拿逃散的贼兵，不得违误。”白凯遵令告辞出营。众人问道：“元帅有何话说？”白凯道：“元帅传下密计，不敢泄漏。诸位在此，不敢久陪了。”白凯去后，中军官照众发个总兵，众人各授密计而去。

到了次早，白凯全身披挂，带兵前往贼营讨战。李闯见有救兵来了，便亲带众头目出营会敌。一见白凯，就催马挺枪，刺将过来，想报妻子之仇。白凯忙用枪架过，急刺相还。战在一处，有七八个回合，李闯不是白凯对手。众头目见李闯招架有些费力，便一齐拥马上前，把白凯团团围住。白凯与众贼鏖战一场，心中想起元帅有令，许输不许赢，便一马冲出，诈败而走。李闯催动三军，随后赶来。白凯亲自落后，且战且走。走到七盘山，李闯一来仗路径熟，二来欺白凯兵少，想生擒他，以报当日剑山杀妻之仇，一齐赶入七盘山去。正是：无心撞入天罗网，要想出山却烦难。不知李闯进山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