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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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智武子分军肆敌偪阳城三将斗力话说周简王十三年夏天四月,楚共王采用右尹壬夫的计策,亲自统率大军,和郑成公联合讨伐宋国。以鱼石等五位原宋朝大夫为向导,首先攻下了彭城。留下三百多辆战车,让鱼石等驻扎在这里。楚共王对五位大夫说:“彭城是吴国和晋国往来必经之路。如今留下重兵帮助你们,前进可以分割宋国的封地,退守也可以断绝吴晋两国的来往。如此重地,你等应该小心用事,不要辜负我的重托。”说完楚王回楚国去了

这年的冬天,宋成公派大夫老佐率师包围攻打彭城。鱼石等人迎战,被老佐打败。楚国令尹婴齐听说彭城被包围,就率兵来救援。宋国老佐骄傲轻敌,中箭而亡。于是婴齐率兵侵犯宋境。宋成公十分惊慌,派右师华元到晋国告急求援。朝厥对悼公说:“昔日文公成就霸业,是从救宋开始的。兴衰的机会就在此一举,我们不可以无动于衷。”于是传令各国诸侯派兵,悼公亲自统领大将韩厥、荀偃、栾黡等,先在台谷屯兵扎寨。婴齐听到了晋朝大军出征的消息,知道无力对抗,班师回国

周简王十四年,悼公号令宋、鲁、卫、曹、莒、邾、滕、薛八国的兵士进攻彭城。宋国大夫向戍让士兵们登上战车,向城墙四面高呼:“鱼石背叛君王,天理不容!今晋公统帅二十万兵马,攻打孤城,玉石俱楚。你等不如擒拿逆贼,开城投降,免得无辜被杀。”喊声惊天动地,彭城的百姓听到了,都知道鱼石理亏,打开城门放晋国兵士入城。鱼石带的楚兵虽然人数不少,但早已人心涣散,没有人肯用力,各自逃命去了。悼公入城,韩厥抓住了鱼石,栾黡、荀偃抓住了鱼府,宋向戍擒住了向为人、向带,鲁仲孙蔑拿下了鳞朱,都带到晋悼公面前献功。悼公立刻传令,将五大夫斩首,把其家人安排在河东壶邱之地居住。然后又来到郑国兴师问罪。楚右尹壬夫为救郑侵宋,诸侯之师又去救宋,各自散回

这年,周简王死去,世子泄心继承了王位,号为灵王。灵王刚生下时,嘴上就长满胡须。所以周人送他外号髭王。髭王元年夏天,郑成公病死。死前对上卿公子偪说:“楚君为了救郑国,眼睛中箭,我终生难忘他的恩德

我死后你们千万不要背叛楚国。”叮嘱完就咽气了。他死后,公子偪拥立世子髡顽为君主,就是郑僖公

晋悼公因为郑国人不服,又召集各国诸侯共同商讨对策。鲁国大夫仲孙蔑献上一计。他说:“郑地最险要的地方是虎牢,而且也是楚郑相通的重要通道,如果在此筑城设立关口,留重兵逼迫他们,郑国必然顺从我们。”楚国的降将巫臣也献计说:“吴和楚一水相通,不如说服吴国,联合攻楚,骚扰楚境,引起争斗。楚东面苦于吴国骚扰,又怎么能在北面和我们争郑国呢?”晋悼公听信了他俩的计策。这时,齐灵公派世子光和上卿崔杼来到晋国听从命令。于是悼公汇合九路诸侯的兵力,在虎牢地方筑城,增设军事设施。大国抽兵一千人,小国抽兵三、五百人,共同驻守此地。郑僖公果然害怕,表示要与晋国和好,晋悼公这才回朝。这时中军尉祁奚已经七十多岁了,向悼公要求告老还乡。悼公问他:“谁可以代替你的位职?”祁奚说:“只有解狐。”悼公说:“听说解狐是你的仇人,为什么你还要推举他呢?”祁奚说:“主公是问谁可以胜任职务,并没有问谁是我的仇人呀!”悼公就召令解狐。可是还没等到拜官,解狐就病死了。悼公又问祁奚:“除解狐之外还有谁能胜任?”祁奚回答:“其次就是午了。”悼公说:“午不是你的儿子吗?”祁奚说:“君主让我推荐人才,并没有问谁是我的儿子呀!”悼公说:“今中军尉副羊舌职也死了,卿为我再推荐一人吧!”祁奚回答悼公说:“羊舌职有两个儿子,一个名叫赤,一个名叫盻,二人都忠勇。君主自己选用吧!”悼公听从了祁奚的意见,封祁午为中军尉,羊舌赤为副中军尉,众大夫无不心服口服

再说巫臣的儿子巫孤庸,奉晋悼公的命令,到吴国会见吴王寿梦,请兵讨伐楚国。寿梦答应了,命世子诸樊为将,在江口练兵。楚国知道消息后,令尹婴齐报告楚王说:“吴国的兵将从来没进入楚地,如果一次攻入境内,以后将不可收拾,不如先讨伐他们。”楚共王认为可行,婴齐便检阅船只兵士,挑选精兵三万人,攻破吴人江上防地鸠兹,要顺流而下。骁将邓廖献策:“长江上打仗进容易,后退难,我愿率领一军前行,得利则进,失利也不至于大败,元帅驻扎在郝山矶,见机行事,可保万全。”婴齐同意了这个意见,选身强力大、能以一当十的兵士,穿组甲的三百人,着练袍的三千人,大小船只百艘,一声炮响,向东进发。吴地早有探子把鸠兹失事的消息报给世子诸樊。诸樊说:“鸠兹已经失去,楚兵必然乘胜东下,应该号令部下做好准备。”让公子夷昧率领船只数十艘,在东西梁山诱敌;公子馀祭在采石港伏兵。邓廖领兵过郝山矶,看见梁山有船只,奋勇前进。夷昧刚接战,就假装失败向东逃去。邓廖追过采石矶,迎面遇上诸樊大军,接战不到十个回合,采石港中炮声大振,馀祭伏兵从后面夹攻而来,前后箭发像雨点一样,射向楚军。邓廖面中三箭,还拔箭拼命奋战。夷昧乘艨艟大船来到,船上都是精选的勇士,用大枪乱捅敌船,多数船只都翻了。邓廖力尽被擒,不屈而死

他的部下只有组甲者八十人,披练甲者三百人得以逃生。婴齐害怕被楚王怪罪,正要掩饰失败诈称立功,谁知吴世子诸樊又乘胜前进袭击楚军,夺回鸠兹防地。婴齐大败而回,羞愤成疾,还没到郢都就死了。史臣有诗写道:乘车射御教吴人,从此东方起战尘

组甲成擒名将死,当年错著族巫臣

婴齐死后,楚共王命壬夫为令尹。壬夫生性卑鄙贪小,向属国陈国索取财物贿赂。陈成公难以忍受就让辕侨如到晋国,请求臣服晋悼公。晋悼公先在鸡泽会合诸侯,又再次在戚地会合。吴国世子寿梦也来修好,中国的势力大振。楚共王为失去陈国,杀死了壬夫,用其弟公子贞、字子囊接替了令尹职务,出动战车五百辆去讨伐陈国。陈成公午已死,世子弱继位,号为哀公

他害怕楚国的兵威,又向楚求和,重新归附了楚国。晋悼公听到后,十分愤慨,正要出兵和楚国争夺陈国,忽然来报无终国君嘉父派大夫孟乐来到晋国,献一百张虎豹兽皮,并向悼公说:“山戎各国,自从齐桓公征服以来,一向平静,但是近来因为燕国、秦国微弱,所以山戎蔑视中国无伯侯,又肆意掠夺。我们国君听说晋君精明,有才干和雄心,要继承齐桓公、晋文公的霸业,因此宣扬您的威德,山戎各国情愿受盟,因此派我来请您定夺。”悼公召集众将商议此事,多数人都说山戎各国非常野蛮,豺狼之性,不如发兵讨伐,用兵威来制住他们。独有司马魏绛说:“不行,现在诸侯刚刚联合,大业还没完成,如果用兵讨伐山戎,楚国必然乘虚生事,这样诸侯就会背叛晋国而去依附楚国。戎狄蛮夷就像是禽兽,而诸侯各国就像是兄弟,如果得禽兽而失去兄弟,这不是良策。”悼公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就问:“可以和山戎讲和吗?”魏绛说:“跟他们讲和有五利:戎与我国是近邻,土地广大,但货物缺少,我们可以用货物换土地,能广增土地,这是一利;讲和能安息侵扰掠夺,人民能安居乐业,耕种田园,这是二利;以德安抚夷狄,无战争之苦,这是三利;戎狄服从晋国,各国诸侯敬畏服气,这是四利;我们北面再无后顾之忧,专心注意南方动向,这是五利。有这五利,君主还顾虑什么呢?”悼公大喜,命魏绛为大使,同孟乐先到无终国,和无终国王嘉父商量停当

嘉父经过一番号召,把山戎各国都召集到无终国内,饮血立誓。山戎表示:“愿意遵守和约,拥护晋悼公为盟主统领中华,不侵不叛,如有背盟,服从天地惩罚。”山戎各国接受议和后,各个欢喜,以宝物土特产等献给魏绛,魏绛分毫不收,诸戎互相赞叹:“中国使臣,真是廉洁。”对魏绛倍加尊敬

魏绛完成议和使命回来报告晋侯,悼公十分高兴

这时,楚国令尹公子贞已经夺得陈国,又移兵去讨伐郑国,由于虎牢关有重兵把守,不走汜水一路,想由许国往颖水而来。郑僖公髡顽害怕,召集六位上卿商议退敌之策。这六位上卿是:公子騑、公子发、公子嘉,他们三人都是穆公的儿子,是僖公的祖父辈,公子辄是公子去疾的儿子,公孙虿是公子偃的儿子,公孙舍之是公子喜的儿子,他们三人是穆公的孙子,承袭父亲的爵位任上卿,是僖公的叔辈。这六卿在朝中执政,颇受人尊敬。僖公却心高气傲,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因此君臣不和,尤其是上卿公子騑更是不满

今日集合商议大事,僖公的主意是闭门坚守,等待晋国来救援。公子騑却不同意,他认为“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和楚国联盟。僖公不听他的计策,要派人去晋国求援,但是各位大臣都害怕违背了公子騑的意思,不肯前去

僖公怒气冲冲自己亲自去,半路上被公子騑派的门客刺死,谎称其路上暴病身亡。然后公子騑立自己的亲弟弟公子嘉为君主,号为简公。又让人去楚国说:“和晋国联盟都是髡顽的主意,现在他已经死了,我们愿和楚国联盟,请求罢兵。”楚公子贞接受了联盟,退兵回国

晋悼公听说郑国又和楚国联盟,就问各位大夫:“如今陈国、郑国都背叛了我们,先讨伐哪个呢?”荀回答说:“陈国地小偏僻,于成败得失关系不大,而郑国是中国的中枢之地,自古以来,要图霸业,都必须先制服郑国,所以宁可失掉十个陈国,也不可以失去一个郑国。”韩厥听了,对晋君说:“他的见识高明果断,也只有他才能够制服郑国。我已经年老智衰,不能胜重任了,愿把中军元帅的职务让给荀。”悼公不允许,但韩厥主意坚决,毫无更改的口气,悼公只得同意韩厥告老回家。荀接替了中军元帅后,就统领大军去讨伐郑国。来到虎牢地方,郑国要求联盟,荀允许,带兵返回晋地。楚共王听说郑和晋联盟,又亲自领兵伐郑国,郑又归附楚国,讲和联盟,楚共王得胜而回。晋悼公大怒,问计于各位大夫:“郑人如此反复无常,大兵一到就求和,兵撤就背叛,用什么办法使郑国坚决依附晋国呢?”荀献计说:“我们所以不能收服郑国,是楚人的实力和我们差不多,要收服郑国,必须先制住楚国。制楚要用‘以逸待劳’的策略。”悼公问:“何为‘以逸待劳’?”荀回答:“兵将不可经常出动,否则就会疲劳。臣请把全部军队分成三路。把各国分成三个范围,和军队互相搭配。如有战事每次只出一军,轮番出战。楚进我就退,楚退我就进。我们用一军,就能牵制楚国整个军队,他们求战不得,求息不能,久而久之,必然疲劳,实力衰弱,郑国就会决心依服我国。”悼公赞成,命令荀在曲梁地方练兵。把军队分成三军,制定轮番出征的制度,荀亲自登坛发令,坛上树起杏黄色大旗,上面写着:“中军元帅智”。他本姓荀,为何写智字呢?原来荀、荀偃叔侄同为大将,军中一姓,怕无分别。他以父亲所居之地为姓,荀偃也因父亲曾经做过中行将军,而以中行为姓。从此,荀号为智,荀偃号为中行偃,军中就不乱了。这都是荀的制度。——坛下分立三军:第一军,上军元帅荀偃,副将韩起,负责鲁、曹、邾三国兵事,中军副将范匄接应;第二军,下军元帅栾副黡将士鲂,负责齐、滕、薛三国兵事,中军上大夫魏颉接应;第三军,新军元帅赵武,副将魏相,负责宋、卫、郳三国兵事,中军下大夫荀会接应

荀还传令:第一次上军出征,第二次下军出征,第三次新军出征。中军的兵士分配接应。每次出征,不许和楚兵交战,只要取回各国盟约就算有功。公子杨干与晋悼公是一母所生,年龄十九岁,血气方刚。新到军中,听说要练兵讨伐郑国,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上战场厮杀。并自请为先锋,愿以死效力。智不允,让他在新军干事。新军排在第三次出征,杨干等不及,自以为是悼公的亲弟弟,就自作主张,把部下排列在第一军副将范匄的后面

魏绛奉命整理队伍,见杨干越列,立刻鸣鼓告诉众将说:“杨干故意违抗军令,论军法本应该斩首,但看在晋侯的面上,用赶车的人代替杀头,以严肃军法。”立刻传令军校杀了他的赶车人,割下首级悬挂坛下,军中肃然。杨干吓得魂不附体,自觉羞辱无颜,当下驾车驰出军营,直奔内宫。看见哥哥悼公,哭拜在地,诉说魏绛如何欺负他,无颜再见人。悼公爱弟心切,也没问清情况,就勃然大怒道:“魏绛欺负我的弟弟,犹如欺辱我。我一定要杀了他,为弟弟雪耻。”立刻传令羊舌职去取魏绛。羊舌职进宫见悼公说:“魏绛是忠义之士,有事不躲避,有罪不怕罚,军事完毕,他必然亲自来谢罪,不需要我去。”不一会儿,魏绛果然来谢罪,右手擎宝剑,左手托书。到了午门,听说悼公发怒,把书交给仆人面交晋侯,便要自刎而死。正在这时,下军副将士鲂,主候大夫张老奔跑而来,忙夺下宝剑,对魏绛说:“我俩听说司马回朝,必是为杨公子之事,所以急忙赶来。这是国家公事,司马执法无私,是应该的,为什么还要轻生呢?不用仆人上书,我等愿去向君主说明。”三人同去宫门,士鲂、张老先进内宫,呈上魏绛书信,悼公启开细看,大略写道:主公看重我,让我执掌中军司马之职。臣听说,三军之命,系于元帅一身,元帅的权力在于有令必行,有令不行,有命不遵,这是先前河曲之所以无功,邲城之所以失败的教训。臣所以诛杀不守命令的人,是为了尽司马的职责。臣自知触犯了主公的弟弟,罪该万死!愿伏剑死于君前,以谢君主对我的信任和情谊

悼公读罢书信,急问:“魏绛在哪?”士鲂等回答:“魏绛害怕要自杀,臣等极力阻止,现在宫门外待罪。”悼公慌忙离坐,顾不得穿上鞋,光脚走出宫门,拉着魏绛的手说:“我所说的只是为了兄弟之情,你所行的是为了军旅大事。我不能教训弟弟遵守法令,这是我的过错,于你无关,请速回职位上去吧。”羊舌职在旁边大声说:“君主已恕你无罪,还不快退去。”魏绛谢罪后回军队去了。羊舌职和士鲂、张老同时向悼公称贺:“君主有这样的贤臣,何愁霸业不成。”悼公回到内宫,大骂杨干:“不知礼法,几乎陷我于不义,错杀我的爱将。”便让内侍把杨干押送到公族大夫韩无忌住处,学习礼法三个月,方可相见。杨干含羞,闷闷不乐而去。髯翁有诗写道:军法无亲敢乱行,中军司马面如霜

悼公伯志方磨励,肯使忠臣剑下亡?智定下分军法令后,正要讨伐郑国。边廷大臣传报:“宋国有文书到来。”悼公取来细看,原来是楚郑二国轮换,多次兴兵,侵犯宋境,都从东面偪阳地方经过,因此告急。上军元帅荀偃说:“楚国已经得到陈郑二国而又侵犯宋境,目的是想和晋国争霸业。偪阳是楚伐宋必经之路,如果率军队先攻偪阳,可一鼓而下。先前包围彭城时,宋国向戍有功,封他守卫,截断楚国必经之道,这也是一条良策。”智说:“偪阳虽小,但城墙特别坚固,如果攻不下,必然被诸侯笑话。”中军副将士匄说:“彭城之战,是因为我方讨伐郑国,楚国侵犯宋境是为了救郑国。虎牢的战斗,我们才与郑国会盟,楚国又侵占宋国报复。所以现在要得到郑国,必须保住宋国,荀偃的话是很有道理的。”荀问:“你二人能预料到一定能夺下偪阳吗?”二人同时应答:“都在小将二人身上,如不能成功,甘受军法处置。”悼公说:“伯游提倡,伯瑕拥护,何愁此事不能成功?”于是传令第一军去攻打偪阳,鲁、曹、邾三国都派兵相从。偪阳的大夫妘斑献计说:“鲁国军队在北门扎营,我假意开门应战,他们必然进攻城门,等到他们进城门一半时,放下悬门,从中间截断,鲁军败了,曹、邾一定害怕,这必然挫折晋国的锐气。”偪阳子同意了这个计策

鲁将孟孙蔑率领其部将叔梁纥、秦堇父、狄虒弥等攻打北门,只见悬门没有关闭。堇父和虒弥恃勇当先闯了进去,叔梁纥后边紧跟,忽听城上一声巨响,悬门从叔梁纥的头顶上落下来,叔梁纥扔掉手中武器,举双手轻轻托起下落的悬门。后军鸣金,堇父、虒弥知后队有变,急忙回身。这时,城内鼓角之声震天动地,妘斑引着大队人马从后面追杀过来。见一大汉手托悬门正放将士出来,十分惊骇,想到:“这悬门从上往下放,没有千斤力气是抬不动的,如果闯出去,他要是放下悬门,那可就利害了。”他停车观望。叔梁纥等待晋军退完,大叫道:“鲁国有名上将叔梁纥在此,有要出城的人,趁我还没放手,快些出去。”城中无人敢答应,妘斑弯弓搭箭正要射他,叔梁纥双手一掀,躲向一边,那悬门便落了下来。鲁军回到本营,叔梁纥对堇父、虒弥说:“今日二位将军的性命,就悬在我的两个手腕上。”堇父说:“要不是鸣金,我等已杀进偪阳城大功告成了。”虒弥说:“明日我要独自攻打偪阳,显得我们鲁人的本事。”到了第二天,孟孙蔑整队向城上叫战,每一百人为一队。狄虒弥说:“我不要任何人帮助,一人为一队足够了。”说完,取一个大车轮,用坚甲蒙上,紧紧的绑住,左手推着,右手握着战戟,如飞一样跳跃前进。偪阳城墙上的守卫者,看见鲁将施逞勇力,从城上放下一长布,叫道:“我帮你登城墙,哪个敢上,方是真勇敢。”话还没说完,鲁军队中走出一将,应声说:“这有什么不敢。”此人就是堇父。他双手牵布,左右轮换,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墙顶上,偪阳人用刀割断了布,堇父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如果是别人,就是不摔死,也是重伤。堇父却安然无事。城墙上又放下布来,问道:“还敢登吗?”堇父又回答:“有什么不敢?”双手牵布,腾身又上。又被偪阳人割断布摔了下来。刚爬起,城上布又放下来,并问:“还敢不敢上?”堇父回答声更高:“不敢上不算好汉。”牵布又上。逼阳人见堇父几上几下,毫无惧色,反而着了慌,忙用刀割布时,已被堇父拉着一人,往城下摔去,跌个半死。堇父又随布掉下,反而向城墙上叫道:“你还敢放下布吗?”城上回答:“已经知道将军的神勇,不敢再放了。”堇父捡起三截断布,让大家看,众人无不吐舌。孟孙蔑感叹道:“诗说‘有力如虎’,这三将当之无愧了。”妘斑见鲁将凶猛勇敢,一个赛过一个,于是不敢出战,吩咐军民竭力守城

两军从夏天四月丙寅日起,到五月庚寅,共二十四日,攻城的晋军已然疲倦,守城者仍不露败迹。忽然下起大雨,平地水深三尺,晋军将士惊恐不安。荀偃、士匄忧虑水患生变,二人一同来到中军向智报告,请求班师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