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未能成行的喜马拉雅山之旅
我的高中同学阿玛·米特答应和我一起去喜马拉雅山。我们约好次日动身。我想我的上师一定会在喜马拉雅雪山中现身。
当时我们住在加尔各答,父亲再也不会调到别的地方了。遵从印度的风俗,阿南达和新娘与我们同住在古柏路四号的房子里。那时我在阁楼上开始天天打坐。
第二天下雨,窗外响起了阿玛的马车声。我急忙收拾好行李,其中有一条毯子、拿希里·玛哈赛的照片、一双拖鞋、一本《薄伽梵歌》、一串念珠和两条腰布。我从三楼的窗户将行李抛下,然后悄悄下楼。
我拾起行李与阿玛会合了。我们先驱车去昌德尼商业广场。好长时间了,为了要买英式的服装,我们连午餐钱都不舍得花,我想用欧式的打扮瞒过侦探般的哥哥。
在去车站的路上,我的堂兄乔汀·高绪,也与我们会合了,我叫他贾汀达,是个新道友,也想去喜马拉雅山找到一位古茹。大家都换上新买的衣服。
我们买了去柏德旺(Burdwan)的票,打算在那里换车到喜马拉雅山脚下的哈得瓦(Hardwar)。火车一开动时,我便兴奋地说:
“上师会传法给我们,当我们入定时,喜马拉雅山上的野生动物们准会温驯地靠近我们。我们抚摸老虎就像抚摸家猫一样。”
阿玛欢笑着回应我的话,而贾汀达却转头望着别处。
“我们还是把钱分做三份吧。”贾汀达忽然提出了建议,“在柏德旺我们各买各自的车票。只有这样车站的人员才不会怀疑我们在结伴离家出走。”
我们觉得他说得有理,黄昏时火车到达了柏德旺,贾汀达先去买票,阿玛和我坐在月台上等他。等了15分钟他还没回来,我们便四处找他,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玛,看来我们必须回家了。”我哭着说。“贾汀达这一走会将我们的行踪告诉家人的。”
“你对上帝的爱就这么经不起考验?”
他这么一说,我也就安定了下来,我们吃了些柏德旺有名的甜点希塔哈格(给女神吃的圣餐)和茂提库尔(珍珠丸)后继续出发。火车经过巴莱利直奔哈得瓦。
黎明时我们终于到达了哈得瓦,远方的山脉清晰可见。我们走出车站进入人群,又换回本地服装。
我们要立刻离开哈得瓦,购票继续向北方里斯克斯(Rishikesh)前进,那是一块接纳过许多上师的圣地。在我已经上了车,阿玛也跟着要上时,一个警察大声叫住了他。警察护送我们到车站的一间平房并保管了我们的钱。他温和地向我们解释,在我哥哥到来之前他必须看护我们。
这个警察知道我们要去喜马拉雅山,便给我们讲了一个很生动的故事:
“我知道你们寻找圣人!我想你们还从未见过一位真正伟大的圣人。5天前,我和同事在恒河边巡逻,正全面追寻一名杀人犯。得知他正装扮成一位隐士在危害朝圣者,上级下令不论死活都要抓住他。不久我们在不远处发现一个很像那名杀人犯的身影,他不理睬我们叫他停下来的命令。我们跑过去,靠近他的背后,我挥着斧头向他砍去,他的右臂被砍得几乎离开了他的身体。
“他一声没吭,也没看一眼自己的伤口,仍然大步前行。这个陌生人令人惊讶地继续快速前进,我们迅速跳到他的面前,他却平和地说: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那个杀人犯。’
“我明白自己伤害了一位圣人,便羞愧地拜倒在他的脚下,恳求他的宽恕,并用我的头巾为他包扎流血不止的伤口。
“‘你的行为是可以被原谅的失误。’圣人慈祥地看着我说。‘走吧,别责怪自己了,圣母会照顾我的。’他把快要掉下来的手臂推回原位,哈!复原了,血也不流了。
“‘三天后你到那棵树下找我,那时我将完全康复。你真的没必要责备自己。’
尤迦南达的旧居——加尔各答古柏路4号
“三天后,我和同事到了那个地方。那位隐士给我们看了他的手臂,一点疤痕或任何受过伤的的痕迹都没有!
“‘我路过里斯克斯要去喜马拉雅山隐居。’他说完后就离开了。真是圣人呀!”
警官用十分崇敬的语调讲完了这个故事。
阿玛和我也因为未能见到如此伟大的瑜伽行者而叹息。
喜马拉雅山近在眼前,而我们却无法前行。
“我们要找机会溜走。我们可以步行去里斯克斯。”我鼓励着我的同伴。
可我们的钱被“保护”起来了,我的同伴已经灰心丧气了。
“我们若是步行穿过丛林,非被老虎吃掉不可。”
三天后,阿南达和阿玛的哥哥来了。阿玛高兴地欢迎他哥哥。我却一再责怪阿南达。
回到加尔各答后,父亲劝我在念完高中之前别再离家出走了。他还为我聘请了一位梵文老师凯巴南达(Kebalananda)尊者,定期来我家指导我。
“你的梵文家庭老师是位圣人。”父亲很坚定地对我说。
当时父亲还不知道,凯巴南达尊者是拿希里·玛哈赛杰出的弟子。拿希里·玛哈赛经常称赞凯巴南达是一位“先知”或者是开悟的圣人。这些都是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凯巴南达是著名的古代圣典权威,因为他的学问,人们都称他为“圣典之王”(Shastre Mahasaya)。但是我在梵文上没什么成就,我不喜欢那些无趣的文法,我热衷于谈论瑜伽和拿希里·玛哈赛。某次,老师在我的恳求下,给我讲了他和上师之间发生的事情:
“我幸运地伴随了他10年。我每晚都去他家朝圣。古茹一直都待在一楼的小客厅。他用莲花座盘坐在没有靠背的座位上,弟子们奉献的花围绕着他形成一个半圆。他的眼神泛着天国的光芒,双眼总是半闭着,在内视中达到无限的境界。他从不多言多语,有时他的眼神会集中在一个求助者的身上。
“他的眼神使我内心能够彻底平静。他那莲花般的芬芳熏陶着我的身心。和他在一起,哪怕几天不说话,也能觉得自己在变化。他如同一座上帝之殿,打开自己的圣门,引导弟子们登堂入室。
“拿希里·玛哈赛并不是一个刻板的阐释者。他很容易就能够进入‘天国的图书馆’。他就是真理的化身。他能轻易解开吠陀经的奥义。他很愿意为你解释古代典籍中的任何意识层次。他与别的老师完全不同,那些老师只能死记硬背,然后再向弟子复述。
“‘这个章节对你有什么意义?说说吧。’古茹往往以这种方式启发弟子。‘错了没什么,我会纠正你的思维。’拿希里·玛哈赛的诸多观点都是由这种方式出现的,弟子们便如实地记寻下来,再编成册子。
“上师常说文字只是外在形式,只有通过自己打坐才能与上帝相遇。徒弟的任何问题,他都建议用克利亚瑜伽来解决。
“‘我的肉身不在了,瑜伽仍会发生效力。但任何理论不能完全归纳它,练习克利亚瑜伽终能悟道。’
“上师的观点是克利亚瑜伽是人类解脱困苦的最好的办法。”凯巴南达严肃地说,“瑜伽使上帝显现在拿希里·玛哈赛及他的一些弟子的身上。”
凯巴南达又为我讲了一件他亲眼所见的事情:
“拉姆是个盲人。他忠诚地服侍着我们的上师。某个早晨我想和他说点什么,去找他时,他正坐着用芭蕉扇为古茹扇风。等他离开房间后,我便跟了上去。
“‘拉姆,你生来就看不见东西吗?’
“‘是的,我连一丝光线都没有见过。’
“‘如果你请求我们的古茹帮助你,他会有办法的。’
“不久,拉姆走近古茹身边,羞怯地说:
“‘上师啊,你是上帝的化身,请让我能够看见一丝光亮吧!’
“‘拉姆,这是在难为我呀,我并不是医生。’
“‘上师,上帝是无所不能的。’
“‘那可不一样,拉姆,上帝是不可限量的!好吧,他会让你复明的。’
“上师在拉姆前额的眉心处反复按摩。
“‘集中精力,不停地念着先知罗摩(Rama)的名字。在第7天的黎明,你就会看到阳光了。’
“7天后,拉姆平生首次见到了美妙的大自然,这是上帝之力,古茹用这种力量使他忠诚的弟子重见光明。”凯巴南达说完便沉默了下来,然后深有感触地说:
“拿希里·玛哈赛并不觉得那些力量源于他自身。他根本没有‘我执’,他知道一切都源于什么。
“拿希里·玛哈赛所救助过的那些肉体虽然终将火化,可他在治愈病体的同时也唤醒了人们的灵性,这才是他的伟大之处。”
凯巴南达没能完全教会我梵文,却为我指明了一条神圣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