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第二天清早,谢千寻被母亲叫出去买早饭,双手提着饭回来的路上,经过苏斜家的那栋楼,特意抬头往楼上瞥一眼,没想到的是苏斜正一阵风似的踏着台阶下来。
身后传来苏妈的叫喊声:“兔崽子,你跑,跑了再也不要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看到苏斜停在她的面前,她站直脚跟问他。
“没什么,还不是因为小夏。”少年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无奈。
“哦。”
“我先走了,你也快点回家。”
她看着眼前的人径直走向舒夏的家,手里握着的塑料袋又加紧几分力度,似乎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心痛更深了,像揉在眼里平地而起的川沙,风起时才撩起孤单的异样来。总是以为一个人很容易了解,但当真正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你才发现原来没有人是了解你的。
我们都太年轻,以至于年少轻狂了些,想要的也总想着时刻拿捏在手里,包括爱情,好似那种感觉永远都会寄存在心里,无论经历怎样的时过境迁,无论时光将它拓印出多少经历来,都依旧可以那么微妙的姿态延续下去。
倔强的像青春里的我们,大概执念说的就是这种东西。
再次回到学校那天,便已经到了苏斜的生日。
早起的时候穿着外套已经觉得有种刺骨的冷,于是,谢千寻在里面套了件毛衣。
晨跑回来的时候,舒夏正站在墙边盯着日历,日历上红笔圈出的日期便是苏斜的生日——10月5日。期待中的日子还是不声不响的到来,看舒夏先走出门。她才将要送给苏斜的盒子塞进书包里。
上午上完课,谢千寻本意是去找苏斜,走到家政社的社团门前,却被门口的同学拦了回去。她才打算背着画报去绘画社,绘画社在综合楼层的3楼,听说这里培育出不少杰出艺术级的人物,伸手推开绘画社的沉甸甸的铁门,手里不觉冰凉起来。
当她完全站在屋子里面,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所有人像是聚会般的挤在一起,低头讨论着什么,桌子是两个大旧的圆板木拼接而成的,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凌乱的画稿,掉地上的也有。谢千寻想她是不是走错社团了,画画的氛围即使乱成一片也应该是安静才对的吧?她真应该塞着耳机再走进来,觉得不好立马飞奔出去。
真的是太忘事了,怎么就没有准备呢。
请问,你们谁是社长,我是来报道的新人。
“哦,叫什么?”坐在对面的女生站起来开口,如寒雪中的一株腊梅,目光冷冷的。
谢千寻。
会画什么画?
国画、水彩、油画、素描嗯等……
对方走到她跟前:“ok,既然你什么都会,那么我们刚讨论的问题你来回答如何?”
什么类型的?
“关于画画,你听着,若是我们去参加艺术节,绘画的时间肯定会受限制,我们讨论了很久,素描速写的话明显平淡无奇入不了别人的眼,油画又带着西方的艺术很多人不懂得去欣赏,国画的功底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水彩容易把桌子搞得一团糟。”对方环着双手看着她:“所以,你觉得应当如何?”
艺术节,还有半个月那么长吧?怎么会是这个问题?
谢千寻觉得这个问题也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不知道别人为何分析不出来:“很简单,比起其余的类型,我觉得国画比较有利,画画并不是依靠天赋或长期练习的幸运而来的,而是看你对待它有没有认真。再者国画混入的水也不怎么多,即使是简单也可以画出缤纷的颜色,最主要它可以随性而画,也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
“Bingo,既然如此,名单拿来。”
谢千寻乖乖的递上名单,看眼前女生的架势,她猜她肯定是社长无疑。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个社团的成员了,哦不,副社长。”女生饶有趣味的摇摇手指。
谢千寻抬头撇了一眼名单上的签名——齐星,才猛然回过神来:“啊,我才刚来,不行吧。”
有头衔的人都是有能力的人,她一个笨手笨脚情商智商为0的人怎么行,确定不是搞笑的么?
“我说你行你就行。”女生蓦地转身看了后面一眼:“还有散会,你们可以自由画画了。”
这就是谢千寻第一次认识齐星,总是穿着一身黑白服装,划着浓厚的妆,却不显的妖娆妩媚,像挂在墙壁上的黑白映画,充满敬意的肃穆。外人眼中遗世独立又高冷女王,足以征服所有人身上恣肆的态度,居高临下的女神终结者。可不知道为何,她总能在她的眼中看到和她一样的孤独,似是泯灭在黑夜里的月光,透明却时不时卷起一团凄凉的厚重感,不是所有人都有的那种感觉。
谢千寻找到空位坐下,坐在画板前面低头画着自己的画,不理会身边人的嚼舌,只是默默地安静地拿着画笔。好像她的世界只有画笔沙沙的声响和颜料刺鼻的香味。
她很久以前听到一个画家说过一句话:曾经在心里悄悄话憧憬过很多人,现在也是如此。所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必须不断的去做,无论何时拿起笔,都不要忘记当初努力着去缩短那耀眼距离的自己。
这就是她画画时的心情。
最后纸上的颜色将原有的空白代替,衣襟飘飘的男生,面无表情的站在樱花树下,手里拖着行李箱,身后是背对着他挥手告别满脸泪痕的女生。这个好像是苏斜毕业时自己哭着送别时的情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知道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画。
谢千寻一下午的时间都在画画,一抬头才发现社团里就剩下她自己一人,外面的天已经暗黄。走到操场时撞见坐在台阶上的舒夏,对方见到她猛然从台阶跳下来。
千寻,你才从社团里出来?
嗯,画了很久的画。谢千寻摸着手腕,稍稍有股轻微的酸疼。
舒夏睁大眼睛:画?你去的绘画社?
谢千寻抬头,嗯,怎么?
舒夏瞪圆了眼睛,嘴巴恨不得吞下一个鸡蛋,你……你见到绘画社的社长齐星了?
见到了,很有气场的女生。
听说她其实不会画画,也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办自己不会的社团,总是一副很冷淡的表情,我见过她几次,心脏差点吓到半死。
有那么夸张吗?她觉得还好。
“小夏说的没错,千寻你以后小心点。”正说着,苏斜拿着两罐饮料从后面走来。
“哦。”连苏斜都这么说,她该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是他们说的?
少年看着身边的两个女生摆手:“饮料只有两罐,你们一人一罐好了,我还有事。”
谢千寻叫住对方,慌乱的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等一下,阿斜,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谢谢!”
“不用。”
“阿斜哥哥,我的下午可是送过了。”舒夏边喝着饮料边开口道。
“什么?”他怎么不记得?
“就是那一盒我亲手包的饺子。”
苏斜这才想起家政课上半熟的饺子,吃它的时候几乎鼓足了这辈子的勇气,他捏捏舒夏的鼻子一脸宠溺道:“古灵精怪。”
她们的关系太亲密了吧,明明一起长大,为何阿斜对我总是那么疏远,我想不明白,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
——2006年·谢千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