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让孩子远离抑郁的阴影(1)
我们允许情绪的苗头出现,但是永远都不能允许这种情绪的习惯建立起来。一旦这种迹象出现,你本就应该控制住局面,使孩子逃离她正要步入的阴翳,让她沐浴在爱的阳光下,强迫她和你目光对视,让她在你的目光中寻觅到爱意和愉悦。每一次灰暗情绪袭来,如果将它转换过去,这就极有成效地冲击了习惯的建立。
——夏洛特.梅森
优雅可爱的多萝西
对父母来说,当他们的大女儿从学校毕业归来,在母亲身边履行她在家庭中的职责的时刻是最为幸福的。
两年前的一天,多萝西由她父亲到洛桑把她接回家。那段等待她回家的日子对我和孩子们来说是多么地难熬。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装饰她的房间,那个小房间已不再是她离开家时简陋的样子,变成了一间精致美观的闺房,卧房和一间小小的起居室相通。当我和她父亲的目光接触时,我们发现彼此的眼睛都湿润了。我想象不出我们的女儿在那里过着怎样纯净的生活,那些女儿在桌前无暇祈祷的景象,当她站在房间的一隅,会不会为自己的房间得意洋洋,满心欢乐?渐渐地,她种种的梦想会不会照亮这两间房?孩子们不止一次地在所有可以摆放花朵的地方都插上了鲜花。他们早已为姐姐多萝西的到来穿戴整齐、头发光亮,他们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眼睛熠熠有神。终于从多佛尔传来了电报——“五点到家”——我们纷乱的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大家都安静地期待着。
碎石小路上传来了车轮的轱辘声。我们冲到大门前,站成两排,孩子们和女仆们一排,罗弗和弗劳斯一排。紧接着,一张可爱的脸庞从毛皮衣领里探了出来,那脸庞上还挂着兴奋的泪珠。车还没有完全停稳,多萝西就轻快地从车上跳了下来,跑到我怀里。我的多萝西!我的心肝宝贝!那一天,每一个人甚至连婴儿车中的梅都参加了“黄昏茶点”。很久以来,我们夫妇将多萝西和她的兄弟姐妹分离开来,他们之间只得通过成人才能理解的电报联系。“她的可爱无可辩驳!”“多么优雅高贵的小公主!”她父亲的目光流露出赞赏。我则用我的眼睛答道:“是啊,看她处处展现出她的机智。”“看她对待我们的方式,她的心好像充满了崇敬和爱意。”就这样,我们两个用目光交流着。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我们还都平静不下来。因为是圣诞假期,我们有理由让自己和平常稍有不同。于是出现了这样的景象,多萝西无论跑到房间的哪个角落——哦,不是跑,她总是迈着轻盈的步子快步走着,她从不跑——去找寻旧日的踪迹。我和孩子们都跟随在她的身后,如果她爸爸恰巧也在,他也会加入我们的行列。我们的确看上去是一个滑稽可笑的家庭,我们尽最大的努力让孩子为自己感到骄傲。还有什么比这种感情更强烈的吗?多萝西的两个特殊的小伙伴是埃尔西(我们15岁的女儿)和赫伯特(我们的大儿子,很快上大学读书)。埃尔西总是紧紧跟着姐姐的步伐。她会来我的房间里跟我谈上数个小时,这曾经是她的功课,她总是说“多萝西说”。至于赫伯特,他总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显示对自己可爱的姐姐的不在意,我们很高兴看到他因此表现出的渐渐长成的男儿气概。
她太可爱了。家里所有人在这个观点上没有任何分歧。一个高挑、优雅的女孩,没有任何尴尬的迹象。她拥有着艾尔默尔家族的完美的品性,就像一枝乳白色的可亲可爱的玫瑰。她脸上总是挂着笑容,那笑容有着春天般的感觉,意味着爱意,代表着一切美好的东西。她深邃的蓝色眸子总是闪动着笑意——这就是多萝西。多萝西的归来带给我们无比的快乐,这快乐持续了一个月之久。甚至连新婚燕尔的幸福都比不上这样的欢喜若狂。我想她父亲也有着同样的感受。这一个月实在太幸福了。我们开开心心地进城给多萝西置办衣装,然后我们会有一阵困惑,为找不到最适合她的衣服而困惑。“她适合穿任何衣服!”服装店的夫人说道,“瞧她的身材,她的肤色容貌!有什么不适合她的吗?”当我们走进房间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于我们身上,那充满善意的目光令我们无比快乐。我们亲爱的老朋友们会快步走到多萝西身边,与她亲热交谈。多萝西对此总是表现出她的尊重、顺从与彬彬有礼。她因此得到了同伴们(不仅有女士,还有男士)的热情欢迎。在每一个场合,多萝西优雅的舞姿、率真的谈吐、完美的仪态——这完全来自于她的天性,所有这些都让我们感到荣光。然而她却喜欢待在家里,当她和父母兄弟姐妹在一起的时候,她更加地可亲可爱,比与最富魅力的陌生人在一起时要可亲可爱得多。不愧是我们的好孩子!在我们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丝羞涩,不好意思向她讲述那最完美的事物,最完美的事物在她面前都会逊色。我可以想象得出,当一对年轻夫妇——他们的生命彼此交融,读到我的这些杂乱无章的记叙时,他们会翻看着书页说:“哦,这只是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的情感倾诉。”但是,年轻人啊,永远不要相信只有你们才拥有让人无限欣喜的时光,只有你们才拥有值得书写的经历。我们会看到一切真相。
大人粗心导致孩子忧郁
这样幸福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二月里一个阳光灿烂的一天,我清楚地记得,天空中出现了一片乌云。事情是这样的:多萝西已经答应埃尔西,要带她乘小马车去班佛德为梅挑选生日礼物。正巧,我也想乘小马车去迪琴岭的阿姨们那里取回我在伦敦用她们的会员券买的衣服。我不能够推迟行程,要么今天就去,要么得等到一个星期之后。我想孩子们的事明天做不也一样吗?因此当我要跨进车厢时,我诚恳地向她们解释,竟然几乎没有注意到她们因为我的解释而沉默下来。一个下午过去了,我一身疲惫地回到家,期盼着孩子们的拥抱。姐妹俩正围炉而坐,炉火的光亮刚好可以让我看到多萝西:她虚弱无力、面色苍白地坐在矮凳上;埃尔西则一脸焦急,困惑不解地望着姐姐。多萝西看见我,站了起来对我说:“你很累吗,妈妈?”但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只有她的眼睛看着我,而眼睛深处则空洞无物。“你看上去十分乏力,很冷吗,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哦,我很好,谢谢。我只是有点累,我想我该睡觉了。”我去吻她仰起的脸颊,那脸颊是冰冷的,她的反应很冷淡。埃尔西和我彼此用惊愕的眼神看着对方。
我们的天使、我们的宠儿——这一切是真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多萝西怎么了?她头疼吗?”“哦,妈妈,我不知道,”埃尔西可怜兮兮地说着,几乎要流下泪来了,“从你走后她就一直这样,只是对我们说些‘是的’、‘不是’、‘不,谢谢’,说得太客气了,却没有一句话是她发自内心的。是不是什么事让多萝西伤心了,或者她要生病了?哦,妈妈!”“不是的,孩子,别哭。多萝西是太忙了。你看,她这个星期出了两次门,上个星期出去了三次,她不太习惯熬夜的。我们要加倍照顾她。一切会好起来的。”埃尔西平静了下来,我却仍然不能够安心。我相信自己刚才对孩子说的每一句话,但是在心底始终存在着一丝骚动不安,就像有一条蛇在草丛中簌簌移动一样。我不去想它。怀着一种隐隐的担忧,我下楼来吃早饭。多萝西已经在餐厅里了,在餐桌前忙碌着。可是她依旧面色苍白、默默无语。她的手忙个不停,身体却软弱无力,就像昨晚我看到的一样。她冰冷的面颊,冷淡的一句“早上好,妈妈”,嘴角边浮上的浅笑,毫无光彩的眼睛,所有这些就是我早上得到的问候。早餐的气氛不安且尴尬。孩子们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明白就里。只有她父亲和多萝西融洽相处,因为他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因此他像往常一样对多萝西宠爱有加,而且因为看到她苍白的脸庞,对她更是加倍照顾。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里,多萝西竟然没有和我四目相视过。孩子们的处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也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
只有她父亲能够赢得旧日的情谊,因为他还是像多萝西刚到家的时候那样对待她,只是当她有点疲倦罢了。“我们得为多萝西请个医生了,夫人。你没看出她正在消瘦下去吗,她为我们带来的幸福生活正在远去!她既没有食欲,也没有精神。你难道真的没有想到是那个宴会中的败类已经折损了她的翅膀吗?除了那个小青年,就没有别人了,她永远都不会将自己的生命浪费在象那样笨拙的青年身上的!”这我倒从没有想到过,我顿了顿,想了一下,我听说至少有半打年轻人向多萝西献殷勤,他们都比那个小伙子更合人意。可是,不可能!多萝西的变化可以追溯至我从迪琴岭回来的那天晚上。但是我不放过求助于医生的念头。不管怎样,医生会让她好起来的——我们会看到的。医生来了,说她需要轻松一下,要开导她,而不是通过药物治疗。要她呼吸新鲜的空气,加强锻炼,并且要早点休息。因此我们全家都尽力遵照医生的话去做,却一点成效都没有。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又像在那些阳光灿烂的二月天里发生的事一样。树上的小嫩枝正在抽芽,以迎接春天的到来;花园里,雪花(一种植物,残冬或初春时开小花)从褐色的泥土中探出了娇嫩的头儿。是春天为我们带来了喜悦。我们发现多萝西在餐厅,颈上戴着小雪花,她的面色红润,像玫瑰花儿一样,而且微微笑着,心情愉悦。她向我们每个人都亲切地问候,声音甜美。我们还没有听见过她如此兴奋的嗓音,看到过她充满热情活力的表情。在这次突然痊愈之后,就再也没有故态复萌的迹象。我们的老朋友埃文斯医生又来过一次,也发现她恢复得这么好。
于是他只有说些“我可怜的病人”来自我解嘲,这是他想到唯一有必要做的。可是,在他出门时说道:“呃!这也恢复得太迅速了!”他丢下的这句话说明他也觉察出在这突然的转变中有什么不对劲。有几天,我们都已经忘记了所有不好的记忆。所有的一切暂时都很正常。然而,过了五周,我们再一次碰到了障碍——多萝西又突然身体不适,旁观者会这么认为的。读者会问我是怎么看的?唉,我的看法也并无新意。在布里斯班家开舞会的那天晚上,多萝西说:“爸爸,我希望您去沃克家里为我选一些花儿,我今天晚上需要用。”关于亚瑟?布里斯班对多萝西颇有倾慕之心,我也有所耳闻。他的心智良好,这很明显。但是,我还来不及思索就打断了她的话——“难道你不觉得家里的花不也是可以用的吗,亲爱的?用千金子藤和铁线蕨装饰是最好不过的了。”多萝西没有回答,她父亲想想也可行,就立刻出门了,他已经要迟到了。我们就没有再谈论这件事情。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和埃尔西都将目光集中于多萝西身上。又出现了先前的征兆——一连几天,多萝西都面色苍白,身体好像很不舒服,而且她和我们也疏远了。我们又请来了埃文斯医生,“来瞧瞧多萝西的病”。这一次,我注意到他的问候不再是先前那般热诚恳切——请允许我作为母亲愚蠢的埋怨。“怎么了,小姐,这一回是怎么回事?”他问道,眉头紧锁,目不转睛地盯着多萝西,这样的注视不仅温和而且敏锐。多萝西被盯得红了脸,而且烦躁不安起来,她冷冷地回答着医生的提问,那冷淡的态度我们都曾领教过。医生最后开出的处方和上次一样。然而多萝西又莫名其妙地康复了,康复之前没有任何明显的迹象。
情绪是会遗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