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驴磨镇

墨凝靥一直等到天擦黑，也不见珂君来，打了几次电话，他都在中巴车嘈杂的引擎声中说自己在路上。墨凝靥战战兢兢，只盼他快些到。

驴磨镇的民风还算纯朴，就是居民口音重，又听不懂墨凝靥说话，没法儿给她指路。等了两个钟头，笼子里的小鸭子也没了精神，彼此依偎着缩成一团，闭目小憩。墨凝靥羡慕地看着它俩。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一层铁笼子隔着，真有安全感。

最后一缕阳光隐没在夜色中，风很大，墨凝靥打了个寒颤，裹紧衣裳，将笼子抱在怀里。

“小姑娘，去哪儿啊？”一个男人从身后拍了她一下。

“我……”她一看男人贪婪的眼神就浑身发憷，改口说，“我来串亲戚。”

“你亲戚姓什么，我帮你找。”他伸手来拉她。

墨凝靥闪身躲开，指着手边一户亮灯的人家说：“就是这家，我要进去了。”她随口编造，敲响了这家人的房门。

门应声而开，墨凝靥见眼前是一位系着围裙、满手泡沫的主妇，肯定好说话，正要开口求她收留，那男子却吐出一串墨凝靥听不懂的话来，主妇用怀疑而鄙夷的目光扫了墨凝靥一眼，狠狠将门摔上。

虽然听不懂方言，可从主妇的眼神里，墨凝靥能猜到男子说了什么，顿时又怒又怕。

“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她大声说。

“你要找警察啊？我也有帮手，不然咱们比一比，谁的帮手来得快。”男子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烟熏牙。

墨凝靥向后靠在墙上，手心冰凉。

“怎么样，是乖乖跟我走，还是等我的哥们儿来，我们一起解决你？”

墨凝靥将手伸进裤袋，摸到一把指甲钳，事到临头，她反而镇静下来。

男子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以为她怕了，伸出脏兮兮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臂弯。

“啊！”他一声惨叫，手臂被生生夹下一块肉、鲜血如注，墨凝靥抬腿狠踹他下体，他嚎叫一声，蹲坐在地，墨凝靥调头便跑。听到男人用方言呼号，她加快脚步，钻进一条小巷。

一个大汉闪出来拦住她的去路，她吓得尖叫一声，大汉像老鹰捉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将她的双腕攥住。

“就是你打我兄弟？”他上下打量着她，“长得还不错，就是性子野了点。”

墨凝靥张嘴咬在他的手背上。

大汉恼火地松开她，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叫道：“她在这儿，你们都过来！哎呦——”

他捂住眼睛，被扬了一脸沙子，珂君拉起墨凝靥，转进一间晒谷子的场院。

“把这个扔了！”他扯过墨凝靥手中的笼子，拔掉栓子将一对小鸭子放到草垛后面，随即将空笼子远远扔开，拉起墨凝靥往相反的方向跑。

跑了一阵，珂君手臂一轻。

咋跑着跑着变成墨凝靥拉着他跑了?

“你练体育的?跑那么快！”窜入一户院子里种满油菜的人家，珂君扶墙喘气。

“我每周都跑十公里。”珂君一来，墨凝靥心中安定了许多，情绪也乐观起来。

珂君喘平了气，见墨凝靥脸庞红肿，手和膝盖也擦伤了，忙扶她坐下，用袖子轻轻拂去她膝头的土灰。墨凝靥看着他专注而担忧的神色，由不得心中一暖。

“这点小伤没关系的——”

“嘘。”珂君向外指了指。

纷乱的脚步声从东向西，渐渐逼近，听到铁锹、耙子拖在地上的刷刷声，两人脸色一白。

“每条路都找遍了，他们肯定躲在院子里头，咱挨个搜搜看。”

“就是，只要制住了那个丫头，那小子肯定不敢把事情闹大，否则咱让她再也没法儿做人，嘿嘿！”

“别害怕。”珂君强作镇定，搂着墨凝靥颤抖的肩，轻声说：“一会儿我把他们引开，你赶紧报警，呆在这儿别动。”

“不行，他们都是流氓，又抄了家伙，你绝对不是对手。”墨凝靥紧紧拉着他的手。

“不会，我好歹小学的时候是垒球组冠军，收拾他们跟玩似的，”珂君说，墨凝靥估算了一下垒球的重量，赶紧拉住他。珂君甩开她的手，拿过立在墙角的锄头，将墨凝靥推到柴垛后头，让她蹲下，又抓了几把稻草盖住她。

“警察来之前，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许出来。”

他跨过篱笆墙冲了出去，墨凝靥紧紧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没摔着吧，还能跑吗？”远处传来珂君的声音。

紧接着，几道黑影从她眼前穿过，直奔珂君而去。

墨凝靥颤抖着拿出手机，拨了110.

她的身体已经僵冷，神智也恍恍惚惚。

“喂，你是谁家孩子？”有人拍了拍她的脸。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女子，面容清秀，穿得利利整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起码有一乙水平。

“别哭，你是哪里来的？迷路了？”她见墨凝靥似是受了惊吓，脸色苍白，满是泪痕，一碰她的手，冷得和冰块一样。

“臭小子，哥几个别跟他客气！”远远听到一声大喝，墨凝靥推开面前的女子，踉跄着脚步往外跑。

“哥、嫂子，你们快出来！外头有人打架！”女子赶忙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