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征程（八）

纪寒天拉开窗户，微凉的风吹拂着他的面庞。

站在六层楼的高度，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马路上路灯渐渐延伸向看不见的远方。

无数车辆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在马路上驶过。有的时候纪寒天会想，到底哪里才是尽头呢？

每个人每辆车，总不是毫无目的的行驶着。他们都有自己的目的地，他们一直朝着目的地开去，或许路途不一样，但最终还是一样可以到达那个地方吧。

那自己的目的地又在哪里？

这一年以来，自己真的变了很多。已经不再是曾经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的懦弱少年了吧。原来人跟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如此脆弱，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变成碎片。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呢？

你告诉我吧……纪寒天叹了一口气，眼前出现了那张俊逸的脸。精致的就像是日本漫画里的男主角一样。其实直至今天，纪寒天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吧。我一定要打败你，在你最擅长的领域。我一定要证明，我绝对不是活在你影子里的。

……

南川七中。

十三点四十。

尹云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楚辰希。

还有五十分钟就要比赛了，楚辰希却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状态一般。在被自己扇了一个帽之后，方元书终于忍不住终止了这次短暂的攻防演练。

“楚辰希，”方元书有些严肃的说道，“马上就要比赛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今天在干什么？”

楚辰希看了一眼方元书，沉默不语。

方元书看了一下手表有些烦躁的挥挥手：“我不管你搞什么飞机，你这样下去今天别想上场。都回更衣室吧，实验的人差不多都过来了。”

纪寒天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楚辰希，只是后者一脸平静的捡起球，不说一句话往更衣室方向走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楚辰希今天的表现的确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完全失去了他往日的锐气，不说突破失去了力度，各个方面都不及他平时，谁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方元书担心的并不是今天的比赛。而是从楚辰希嘴角淡淡的淤青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元素。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不管因为什么事，楚辰希也不能这样不顾全队的独断独行。这才是让方元书愤怒的地方。

“怎么了？”纪寒天快步跟着楚辰希走进了更衣室，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什么。”楚辰希无奈地苦笑道，然后坐到一边。纪寒天敏锐的捕捉到他额头微微渗出的冷汗，还有被右手轻轻按着的腹部。“被踹了一脚，疼的厉害。”

“怎么回事啊？”纪寒天倒吸一口凉气，那里是一大块触目惊心的淤青。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跟了进来，楚辰希便不再说什么沉默了下来。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自己像热血青年一样跟别人打起来。只是在那一瞬间，似乎胸口被点燃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便那么义无反顾的冲上去了，似乎都没有想如果别人手上有刀怎么办了。

看见夏柔哭的样子，好像整个世界就这样轰然倒塌下来了吧。即使自己知道，这段感情真的不可能有结局，却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逃离那个漩涡。

用这么久的冷漠铸成的心理防线，突然打开了一个裂口，于是就全部的崩溃了。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只希望你能开心的生活下去，然后慢慢的把我忘记。我想如果我能够这样一直看着你渐渐长大。……那就已经足够了。

对不起，夏柔。真的对不起。没有办法照顾你了。

……

十四点十分。

篮球场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进场了——热爱篮球的学生都趁早过来占位置了。

实验中学更衣室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默，每个人都安静的换着衣服鞋子。却始终没有人开口打破这份沉寂，气氛压抑无比。

林超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大家对这场比赛都不抱有信心，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过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可是如果就以这样的状态上场去比赛的话，怕是输的连渣都没有了。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拍了拍手：“大家换好了衣服就出来熟悉场地吧。别闷在这里，走吧。”说着他带头走出了更衣室。

相较之下南川七中更衣室里的气氛则显得轻松的多。

方元书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然后七中一干人等就到场地上去热身了。

值得一提的是，七中篮球队出来的时候，场地上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终于让大家找到一点在主场打球的感觉。似乎每一个观众都已经看穿这场比赛的胜负一般。

南面看台上已经打出——预祝南川七中晋级南川八强——的横幅。

而实验中学的每一个队员则都显得有些病恹恹的。这让罗石清只能够无奈的苦笑了。在主场都被对方打散了架，在客场还想把散架的战车重信组装好来给对方致命一击？

——虽然罗石清在心中总抱有着一份侥幸的期望。

而究竟在侥幸什么呢。罗石清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总觉得这场比赛还有一丝的希望。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抓住这一线生机。

十四点二十五。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最后五分钟的时间，双方队员都已经全部回到了休息席上。

教练也都在做着最后的布置。

“我知道你们都很沮丧，很无奈，甚至可能有些绝望。”罗石清平缓的说出的这句话，却让每一个队员听起来那么的刺耳和不舒服。

而罗石清却仍然平静的诉说着，“我也一样——”他环视四周，“南川七中很强。真的很强，对于我们来说，他们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无懈可击。我想今年的七中能够给予南川三中强烈的狙击，甚至有希望将他们斩落马下，所以那些骗人骗己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了。”

“可是今天，在这里。”罗石清用食指指了指地面，“我们是来比赛的。这不是一场无关紧要的热身赛，更不是一场闹剧。我不想看见你们这副鬼样子，如果你们不想打，我现在就可以弃权。我再次重复一次——我们是来这里比赛的！”

“孙明宇。我再重复一次，今天的这里，你才是主角。”方元书语速平稳，“你也不要想的太多了，这只是战术的需要。我给你机会，如果你做不到。那么你下来，其他人上去。Understand？”

孙明宇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那么——魏宁，赵涛哲，楚辰希，孙明宇，许毅。你们五个首发。”方元书点出五个人的名字，如同运筹帷幄的将军，挥了挥手。

没有人有疑问。众人都已经习惯了方元书的不按常理出牌——通常首发五人都是队内最强的五人。而方元书似乎更看重每个人在队里所能散发的能量。

所以他会尽可能的给每个人机会。

王云龙很高兴看到这一点，在如今很多高中生篮球队。比赛仅仅是那五六个人的游戏。而板凳因为实力差，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上场的机会。

球队主力又因为时间太长导致体力不济，所以最后整个球队就变成了一个恶性的循环。

不是首发的队员们都坐到场边，披上了外套。

纪寒天坐下来的时候默默的望了一眼楚辰希，他原想张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最后却被卡住了一样，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而楚辰希显得异常沉默。

气氛渐渐变得微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