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20)
“唉,想起来,我可怜的父亲,您在哪儿呀?”小罗伯特继续说,“亲爱的爵士,啊,你这么千辛万苦帮我寻找父亲,可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我的孩子,小罗伯特,你很爱你的父亲吧!”
“对,爵士先生,想起父亲对我和姐姐一直很好,一直惦记、关心我们姐弟俩。还记得,他每一次远航回来,都会把所到之处的纪念品带给我们。父亲每一次回家的时候,就亲切拥抱我们、爱抚我们,而且还关心地问这问那。啊,对了,爵士先生,如果你遇到我父亲,一定也会喜欢上他的。玛丽姐姐就很像我父亲,说起话来亲切温柔。爵士,你是不是觉得一名水手,说起话来细声细气,是很令人奇怪?”
“嗯,对的,小罗伯特,我也觉得有一些奇怪。”格里那凡爵士说道。
“现在,我就觉得父亲就在我的眼前,”小罗伯特自言自语地说道,“爸爸,我亲爱的好爸爸!还记得小的时候,他总喜欢把我搂抱在怀里,嘴里哼着一些苏格兰的小曲,慢慢哄着我睡觉。还记得,曲子里都是对苏格兰美丽湖泊的描述。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一种曲调,但只模模糊糊地记着。我相信玛丽姐姐一定也记得!啊,爵士先生,我和姐姐真的很爱他,在年龄越小的时候,就越爱自己的父亲!”
“在年龄越大的时候,就越尊敬自己的父亲,我的小罗伯特!”格里那凡从这些话语中,感受到这孩子对父亲浓浓的爱,忍不住感动地说道。
在进行这些交谈之后,马儿的步伐也放慢了下来,徐徐而行。
“对了,爵士先生,你觉得我们会找到父亲吧!”在沉默片刻之后,小罗伯特继续问。
“这是当然的哦,我们一定能找到你的父亲。”格里那凡爵士一边说,一边回答道,“看看,塔卡夫为我们提供这么好的线索,我一直对他很信任。”
“这个塔卡夫,真是个热心正直的巴塔戈尼亚人。”小罗伯特称赞道。
“的确如此。”
“爵士先生,我觉得有一点儿你不知道。”
“哪一点呢?”
“其实,跟你在一起的,全部都是善良的好人。如海伦夫人、孟格尔船长、少校、巴加内尔,还有‘邓肯号’船上的所有水手,我都非常喜欢他们,喜欢他们勇敢而热情的性格。”
“孩子,这个我当然知道。”
“但你知道吗,你是所有好人中,心肠最好的人。”
“哦,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爵士先生,这个你就必须知道。”小罗伯特一边说,一边拉起了爵士的手,亲吻起来。
格里那凡爵士微微地摇了摇头。这次谈话没有继续聊下去,因为说着说着,他们不知不觉落在后面,离塔卡夫好长一段距离了。塔卡夫在前面,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赶快跟上来。这理由很简单,时间很紧迫了,还有同伴在等着他们回来呢,所以不能一直这么慢吞吞的!
于是,爵士和小罗伯特又扬起鞭子,催马儿赶快奔跑。在追上塔卡夫之后,没跑多久,却发觉除了“桃迦”,其他两匹马已累得筋疲力尽了。看来,在晌午的时候,这些马儿累得实在不行了,需要让马儿休憩一会儿。炙热的太阳,把一大丛的紫苜蓿也晒得干巴巴的。
格里那凡爵士感到十分的忧郁,看着如此干燥的天气,如果再寻找不到水源的话,那后果可真是非常悲惨了。一向冷静的塔卡夫,此时也愁眉不展了。他虽然老是沉默不语,但在内心里,一定非常害怕找不到水源。
休息了一阵,他们再次出发了。他们横下了心,又扬鞭又使用马刺,使出各种办法逼迫马儿上路。只不过,只能让马儿徐徐前进,没命令它们去跑动。
其实,塔卡夫完全可以跑到最前面去,因为他的马儿——“桃迦”总是那么精力充沛,过不了几个小时就能把他送到有水源的地方。但是,他没去这么做,也不想这么做,因为他觉得不应该把两个旅伴抛弃在这荒野干涸的地方。所以,他一直都是在勒住马缰,制止“桃迦”快速去跑动。
但这“桃迦”似乎天生就是急性子,让它慢下步伐、缓慢而行真的习惯不了。只见它老是在使劲地腾跃、挣扎、嘶鸣,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塔卡夫感到很没办法,只能用力勒紧缰绳,然后用各种好话宽慰它。看样子,塔卡夫和“桃迦”在不停地嘀咕交谈,和它商量了老半天,虽然这马儿没做什么回答,但可以看出是明白了主人的想法。想必,塔卡夫对“桃迦”也说了不少的道理,最终,“桃迦”终于被说服了,步伐缓慢了下来,但仍然不停地低头咬着嚼铁,一副急躁、不耐烦的模样。
其实,“桃迦”了解主人,主人也非常了解“桃迦”。塔卡夫也看出,这“桃迦”一向很聪明,嗅觉非常灵敏;看着模样,似乎感觉到空气中的湿气,干渴的欲望令它疯狂地嗅着那湿气。看着它舌头吧唧吧唧地响,如同伸在泉水中饮水一样。塔卡夫此刻也明白了,这里离水也不远了。
于是,塔卡夫把认为“桃迦”急躁的理由,都告诉了旅伴们听,以此来鼓励他们前进。同时,另外两匹马,似乎也明白“桃迦”的想法,于是又鼓起劲头,紧跟在“桃迦”的后面,全力奔跑着。终于,在大约接近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在炙热的太阳下,三个人看到了一条白茫茫的水线在闪闪发光。
“上帝呀,水!”格里那凡爵士惊呼起来。
“水,水,水……”小罗伯特激动地跟着叫。
在马上的他们虽然没有催促,但是这三匹马却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飞速地冲了过去。没过几分钟的工夫,这些马就冲到了瓜米尼河,然后连鞍带人,一下子就滚到了河里,水直淹到主人的胸脯之上。虽然三个主人被河水浸着,衣服全部都湿了,但却兴奋不已。
“啊,这实在太美了!”小罗伯特一边猛喝着河水,一边欢快地叫了起来。
“我的孩子,你喝得慢一点呀!”格里那凡爵士虽然在提醒着小罗伯特,但自己也一个劲地在猛喝。
在这杳无人烟的河边,此刻响起的是一片咕噜噜的喝水声。塔卡夫也在畅饮,但是不像其他两个这么迫不及待;只见他一小口一小口,缓慢地喝;但又不间断,连续不断地喝,仿佛要把这条河都要喝下去一样。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格里那凡爵士连声赞叹着,“这样一来,我们的同伴不会失望了!只要一走到瓜米尼河,就有水喝了。看,这条河的河水又清又多,可希望我们的塔卡夫,别把这条河都要喝干去!”
“现在,我们需要去迎接他们吗?”小罗伯特询问,“我觉得这样一来,大家这几个小时内不用这么焦急了!”
“我的孩子,你的说法是对的!但是这水实在没办法带呀!威尔逊拿着皮桶,所以我们还是别去迎接了,在这里安心等候着吧!从路程上来看,根据马缓慢的行走速度,在今晚他们也能到这里的,所以,我们还是为同伴们准备歇脚的地方,并且为他们做好晚饭。”
这塔卡夫还没等爵士的命令,就独自去寻找宿营地了。幸好,他在河边找到了一处叫做“拉马塔”的院子。这“拉马塔”是一处三面都有围墙的院子,是用来圈住牛羊等牲畜的。在“拉马塔”里住上一宿,是绝对没什么问题的,只是需要露天宿营,爵士和小罗伯特对此并不挑剔。所以,他们也没有在别的地方寻找,就在这“拉马塔”里,在太阳底下晾着湿透了的衣服,让它慢慢晒干。
“现在,住处有了,该解决吃饭的问题了。”格里那凡爵士说道,“我们不能等到后面朋友上来的时候,才发觉没饭吃。所以我们应该四处打打猎,你觉得如何,小罗伯特?”
“嗯,没问题,我和跟你一起去!”这孩子干脆利索地回答,说完之后就操起了枪。
在瓜米尼河的两岸,是各种飞禽走兽这些动物的聚集之处,所以格里那凡爵士想到了去打猎。在河上,有各种鸟儿,在成群结队飞翔着;这些鸟儿中,有潘帕斯大草原上独有的红鹧鸪,当地人叫做“啼纳木”;还有当地人叫做“得洛得洛”的雎鸠;以及黑鹧鸪,还有数量繁多的黄秧鸡以及绿松鸡。出没在深草和树林中的,是一些野兽;爵士他们只要向前走不远,就可以进入这世界上资源最丰富的狩猎区了。
爵士和小罗伯特,觉得天上的飞禽并不解馋,决定先打打野兽。连续不断的砰砰枪声,划破了草原的静寂。在这一刹那,成百只袍子和原驼,从静寂的山林中跑了出来。就如同在高原上那天夜晚,成群结队冲过来的动物阵势一样。这些动物的奔跑速度非常快,枪一时都无法瞄准。没办法,只能选择容易些的,看来看去,只能打天上的飞禽,用来做美味佳肴。没多久,他们就打落了大约十来只的红鹧鸪和秧鸡。而且,格里那凡爵士还出手不凡,一枪就打中了一头当地人称做“泰特突尔”的野猪。众所周知,野猪肉可是味道鲜美的美味佳肴,这些收获令他们非常开心。
还不到半个小时,两人获得了一大捆猎物,心情也自然非常愉快,丝毫都不感觉到疲倦。小罗伯特打到的,是一种叫做“阿尔马德罗”的犰狳;这种犰狳浑身上下全是鳞甲,身子大约有一英尺五英寸,非常肥厚。塔卡夫这个巴塔戈尼亚人说,这种犰狳是难得的人间美味,这令小罗伯特对自己取得的收获更为自豪。塔卡夫打到的,是在潘帕斯大草原上独有的动物——鸵鸟,在本地语中叫做“南杜”。塔卡夫并没有用枪去打这鸵鸟,而是纵马飞奔,一个劲赶到这鸟的前面,把它拦截住。因为鸵鸟善于绕着圈子跑动;如果人们用枪射击,往往不能一枪击毙;而且还会使劲绕着圈子跑,把人拖得筋疲力尽、全身散架。塔卡夫则是先跑到鸵鸟的前面,然后甩出携带的“跑拉”,十分准确把这鸵鸟的脚给套住了,令它动弹不了;还不到一会儿的工夫,这鸵鸟就倒毙在地上。
经过了一番捕猎,这三人的收获实在不小。带到“拉马塔”的动物有:一串鹧鸪和秧鸡、塔卡夫的鸵鸟,爵士的野猪,还有小罗伯特的犰狳。这三人先剥开了鸵鸟和野猪的皮,开了膛,并且切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肉块;而犰狳本身就是难得的名贵野味,全身都附有“烤肉托”,因此只需带着壳,在火上放着烤就行了。
这三个人先是把鹧鸪,还有秧鸡当做了晚餐的食物;至于大个儿的动物就留给后面的朋友食用。这三个人一边吃着肉,一边喝着清凉的河水,感觉这河水远远胜过世界上任何的美酒。甚至感觉到,苏格兰高地上大名鼎鼎的“乌斯奎波酒苏格兰和爱尔兰所产的威士忌。”也不能与之媲美。
他们在吃饱的同时,也没忘记喂马;在“拉马塔”里,有成堆的干藁草,能够让马填饱肚子。当吃饱喝足,把这一切收拾得当的时候,三个人就裹上了“篷罩”,躺在成堆的、松软松软的紫花苜蓿上睡着了。这种紫花苜蓿,是潘帕斯大草原为猎人们准备的松软床垫。人躺在上面,实在是舒服!
红狼的袭击
夜幕慢慢地降临了。此时正是在月初,漆黑的夜空看不到月亮的身影,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仰望远处的天际,以往的茔道星座,都被无穷的夜幕掩盖了。瓜米尼河在地面上静静地流淌着,轻轻的河水声,如同轻轻滑过云母石面的大片油。飞禽走兽都在安静地栖息,这一片的荒漠因而变得静寂无声。
格里那凡、罗伯特还有塔卡夫,疲倦得实在撑不住了,于是直挺挺在紫苜蓿的软垫上,躺下睡着了。他们的马儿,也倒在地面上睡着了,休憩疲倦不堪的身体。只有优良的纯种好马——“桃迦”,仍然四肢笔直地站着,立着睡觉;和白天一样,仍显得那么精力充沛,勃勃英姿,如同一个准备上阵的哨兵。这时候的院子,悄然静寂,炉灶里面的火也熄灭了。在漆黑的深夜里,只有一点余烬在闪烁最后的一点点儿红光。
然而,在快到夜晚十点钟的时候,塔卡夫刚睡了一个小觉,却从梦中惊醒了。他警觉地站起来,凝着眉头,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静心聆听,感觉在草原的那一边,有微弱的声音传来。没多久,他那副冷静得几乎没什么表情的面庞,却不知不觉地泛起了一丝不安的神情。他感觉这声音是印第安人偷偷流窜到这里发出的,还是在这河岸一带经常出没的黑斑虎、水老虎或者什么猛兽前来袭击的声音?细细听着,他感觉后一种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他轻轻瞥了一眼在院子中堆积的燃料,越发地担忧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些作为燃料的干苜蓿,其实也不多,很快就会烧光的,难以长时间抵御凶猛的野兽前来袭击。
在这一时刻,塔卡夫可真是一筹莫展,毫无办法,只能静静观察事情的变化。所以,他只能静静地等候着。他半躺着身体,双手托着头,双肘压在自己的腿上,眼睛呆呆地凝视着,模样如同一个从梦中醒过来的人一样。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如果是别人,在听到附近没有声音的时候,就心安理得地躺下来继续睡觉了。可是这个感觉如同猎狗一样敏锐的印第安人,却具有一种天生的能力,能预感到即将有一场大的危险在逼近。
他就这么静静地、仔细地倾听着,“桃迦”则发出了隐隐的嘶叫声,并且把鼻子伸向了这院子的出口处。这一下,塔卡夫忽地腾起了腰,直立了起来。
“我的马,‘桃迦’感觉到有危险的敌人来临了。”这巴塔戈尼亚人说道。
他于是又站起了身体,走出了这院子,仔细瞭望这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此时的草原,依旧沉默,但却显得很不宁静。目光锐利的塔卡夫,看见在附近的苜蓿从中,有一些影影绰绰的黑影,在不动声响地闪动着。慢慢地,他看到一些疏落稀拉的流光在闪闪发亮,并且这些流光还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越聚越多,一下明亮一下黯淡;如同在镜子一样的湖面舞动着的无数磷火。不知道情况的外地人,还会以为这是在潘帕斯大草原上,经常看到的萤火虫在飞舞;但这聪明的塔卡夫不会有所闪失,很清楚将会有什么样的敌人偷袭。于是,他立即给枪上了子弹,并且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细心观察。
没多久,一片凄厉的嗥叫声,在静寂的草原响起了。然后,又一声砰的枪声,作为这叫声的答复,稍后不久,这嗥叫声,转而变成了一片骇人的吼叫声。
这枪声自然惊醒了格里那凡爵士和小罗伯特,一骨碌,他们就从草地上站起来了。
“怎么回事?”小罗伯特询问道。
“是印第安人来了吗?”格里那凡爵士也在询问。
“不,”塔卡夫答复道,“这是‘阿瓜拉’!”
小罗伯特又满腹疑惑地看着格里那凡爵士,询问道:“‘阿瓜拉’是什么?”
“对的,”格里那凡爵士接着说,“前来的,应该是潘帕斯大草原里的红狼。”
就在这时候,这两人立即抄起了枪,走到塔卡夫的旁边。塔卡夫用手指了指院子的外面,意思是让他们注意那一片黑乎乎的草原,因为叫声就从那一片传来的。
小罗伯特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一步。
“孩子,你害怕这些狼是吗?”格里那凡爵士关心地问。
“爵士先生,我不害怕!”小罗伯特语气十分坚定,继续说道,“其实只要和您在一起,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东西!”
“好!其实,换句话来说,这红狼也没什么好怕的。要不是来的数量众多,我们根本就不用去在乎!”
“对,它们来这里,我就让它们吃一下苦头!”
格里那凡爵士这样说,是为了消除这个孩子的畏惧心理,说句实话,在这个夜晚,这么多红狼前来袭击,他心里也害怕得发毛。看这形势,估计前来的红狼有好几百只,这边只有三个人,武器再怎么有威力,一下对付这些来势凶猛的野兽,实在是占不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