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何必相逢（一） 纠缠（常丽自述）

禁不住赵明平的几次相邀，我只好答应跟他吃一次饭。这家伙就是一股磨劲和韧性，任何事情，只要决定了，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对待女人也是这样。多年以前，我从好海市调到永埠市来之前的晚上，如果不是他执意相送，我也不会委身于他。多少年来，这是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的阴影。为此，我非常恨他，发誓永远也不要见他。可的，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不能老以仇恨的心态来对待他。尤其现在都在一个学校里共事，如果老是这么僵着也让别人怀疑。另外，我也能看的出来，他是真心喜欢我这个师姐。世界上很多不合理甚至是蛮不讲理的事情，如果以“喜欢”或者“爱”的名义去实行，常常让人在感情上难以拒绝，在道德上也多少减轻了罪恶之感。所以，一个周末的下午，张为民在外面跑车，女儿静静被他外公外婆接过去了。当赵又一次提出要请我吃饭的时候，我答应了，地点是在本市文化广场北的小味仙饭店。

可是，十分奇怪的是，我和赵明平就吃这一次饭，竟然就被张为民知道了。而且，鲁莽的赵明平饭后企图用手来握我的手，被我当场甩开，这样一个发生在瞬间的动作，他竟然也知道。不由得让我暗自心惊而又恐惧。这个我估计应该是张为民的朋友看到的，然后告诉他的。因为记得那天吃饭的时候，周围也有不少人。小味仙位于本市市中心的一个公园的旁边，是一家外观装饰的古色古香的小饭店，因为环境比较优雅，菜的价格也不贵，所以，一到周末，有很多人相约过来小酌。那天，赵明平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自己又要了一瓶半斤装的劲酒。看到我坚持不再喝酒，就给我要了一份热牛奶。赵明平先跟我碰了几次杯，又帮我夹了一些菜，然后开始致辞。他先表达对我的歉意，说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自我谴责，因为他的行为让我受到伤害。他感谢我原谅了他，还给他机会，跟他一起吃饭。然后，他又说，他一直暗恋着我这个师姐，从在师范学校上学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可是，因为我早早就毕业，两人天各一方，他只有把这份感情深深的埋在了心里。可当他毕业后分到好海市铁路职工子弟学校，听说我竟然也在这个学校，他高兴坏了。他当时就下决心，如果我还是单身未嫁，他就要追我，并要永远和师姐在一起。可是不久，他听别人议论，说我又要调回Y市，痛苦随即紧紧地攫住了他的心。但他还是不想放弃，并想方设法接近我。他想，既然师姐能够调动，我就也能调动。只要让师姐接受我，以后的工作慢慢来不成问题。所以，在最后一晚，他给我送别的时候，由于伤感加上冲动，加上自己自私的想跟师姐一辈子在一起的想法，所以，他来了个霸王硬上弓，因为自己的鲁莽的行为给我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他一直也在自责和悔恨当中。“别说了，别说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说没有意义了！”我说。“好，那师姐你原谅我了吗？”赵明平盯着我的眼睛问。“原谅了，赵老师。这么久了，不原谅你又怎么办呢？”我没好气的说。赵明平很开心，他自饮了一大杯酒，又猛吃了几大口菜。他的眼神熠熠生辉，一副自说自话心满意足的表情，他说“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师姐！这次调到Y市来，我本来有两个学校可选，可是我听说你在这个学校后，我就要求调到这里来了。能再一次看到你，陪伴在你左右，是我的幸福！”“什么啊，你这是干嘛，赵老师！我警告你，我可是结过婚的人，绝不允许你再像以前那样！”我有点生气了。赵明平赶紧说：“师姐别生气。我绝不会影响到你的家庭和生活。只是觉得能跟你在一起工作，很满足，很幸福！”“你傻啊，我有什么好！”“不，在我的眼里，你永远是世界上最温柔，最美丽，最可爱的师姐！”“胡说，油腔滑调的！”我表面佯装生气，内心却挺受用的。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男人的奉承，没有一个女人在得知别人爱慕自己之时，不心存得意。酒后的赵明平油嘴滑舌，妙语如珠，他那土味十足的普通话不时逗的我咯咯直笑。看到我笑，赵明平望着我的眼神更加热辣了，我只好回避。可他后来竟然得寸进尺，讲到兴头之处，竟然用手来抓我的手。这家伙真是太鲁莽了，他初来乍到，他不知道，Y市这个地方，有多少是我的熟人，还有多少张为民的熟人啊。这一不小心，被别人看到，会造成很大误会的。我后来跟他说：“你该找个女人结婚了，老是这样一个单着不好！”赵明平呐呐的说，我的心里只看的上像你这样的女人。可到哪再去找师姐这样的女人呢。

和赵明平的结就这样解开了，然而，丈夫张为民说的那些话却又让我增加了很多纠结。当年，如果不是赵明平，我是会以清白之身嫁给他的。虽然处子之身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第一次没落红毕竟会让人心存疑虑。张为民倒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他是个生性寡淡，与世无争，的人，不是非常保守，也不是那种认死理的人。他从来没有因我和他第一发生关系时，没有见红什么的而询问过我。因为在这个时代，结婚之前谈过对象是很正常的事。而谈对象事亲不自禁发生亲密之事情更是无可厚非。倒是，我有次情不自禁，对他说“我从来没和别人谈过恋爱，希望你一辈子对我好”。我说的也是实话，但我把和赵明平的事情给忘记了。后来我就想到赵明平，立马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不说还好，说这样的话，反而好像欺骗了张为民。赵明平和张为民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张为民是个性洒脱的人，家庭条件也好，但是正因为这样，显得他有些清高和自负，缺少一种凡夫俗子的烟熏火燎般的热情。他对我很好，有时显得过分客气，所以我总觉得他对我缺少那一种发自内心的炙热情感。他很少跟我讲过笑话，逗我开心。我有时都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我。赵明平却不是这样。赵虽然其貌不扬，但热情起来像一团火。他毫不掩饰对我的喜欢，他那又壮又黑的身体里蕴藏着满满的男性的能量。他还有非常好的“缠”功，既能找机会接近你，又让你讨厌不起来。俗话说，恶鬼怕钟馗，好女怕缠郎。再好的女人可能逃脱不了男人的纠缠。如果本质里她不厌恶这个男子，那么，纠缠的最后的结果，只有让女人投降。我很快，就又体会到了赵明平纠缠的恶果。

女人在很多事情上，尽量不要有第一次。有了第一次，往往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至身不由己的沉沦下去。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接受了赵明平第一次吃饭后，后来，我们又在一起吃了好几次。一次是帮他介绍女朋友，我介绍的这个女孩是一所幼儿园的老师，也有事业编制。讲起来，还算是我妈娘家的亲戚。但是赵明平显然不满意，事后，他说，这个女孩显得的太幼稚，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还有一次，是我们教学组的同事聚餐。赵后来因为教学较为突出，很快被调到我们六年级数学组。吃过饭后，大家各自打的回家。赵说要送我。可等到大家都走后，他又提出一起到公园走一走，他说顺便向我请教教学上的一些事情，以及谈谈上次见那个女孩的情况。我只好答应他。将近十一月了，毕竟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饭店旁边的畅湖公园里游人稀少，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线。赵一边走，一边跟我慢慢的说着话。在经过一片竹林时，我们聊到婚姻的话题，赵明平突然问：“师姐，找不到喜欢的人就结婚，难道真的还能幸福吗？”“我说，世上哪有那么多爱的死去活来的人。大都不都凑合着过吗？满足就是幸福！”赵明平说：“那你和姐夫也是凑合着过吗？你满足吗？”我说：“说实话，我还是算是满足的！”赵明平瞪着酒后通红的眼睛，说：“那姐夫他爱你吗？”“爱吗，也没有多爱，夫妻过生活不就那样吗？”“可是，我爱你，一直在爱！”赵明平突然发起狂来，趁我没反应过来，他扳过我的肩头，把嘴扣在了我的嘴上。我站立不稳，根本使不上劲，一时只能被他恶狠狠的吻着。我眼睛的余光看到我们的旁边是一大片竹子，此时，赵就搂站在竹子的阴影之下。看来，他像是踩好了地点一样。我站立不稳，慌乱急了，拼命挣扎，嘴里呜呜地说着“混蛋，别这样，别人看到了！”赵明平说：“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俩！”他把我越搂越紧，发狂的吻着我，我的身体开始慢慢不听使唤，一种隐隐约约的冲动不由自主的从身体内部升腾起来。惊恐，抗拒，却又似暗含期待，多种情绪让我满脸通红，浑身发抖。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明平把我放下来。这时候，身边恰巧有几个游人经过。赵明平说：“原谅我的冲动，师姐，我太爱你了！”

十一月份的一天，张为民跑车回来，到队里去交班去了，他的手机因为没电，放在家里充电。我本来也在学校里上课，却因为把一个下午要用的重要的课件丢在家里了，所以从学校回家去拿。当我刚刚用钥匙打开家门，就听到他的手机的信息提示声音。出于好奇，我就拿过来一看，只见一个一个署名为“葛晓芸”的人发来信息：“为民，我离婚了！”看名字，这肯定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离婚，竟然发信息给张为民，看得出，他俩很熟悉，也有不一样的感情。这个女的是谁呢，以前从来没听丈夫说过。张为民我是比较放心的，结婚这几年，他从来没搞过什么绯闻。按说，他这么一个帅哥，条件不错，又经常在外面跑，总是有些女人喜欢和他暧昧的，但他偏偏是一个性情孤傲的人，不喜欢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这种人品也是我们全家都能信的过的。但下午下课后，我回到家，我发现，张为民的情绪变了，他似乎刚刚痛哭过，眼睛发红，胡子拉碴。一股无名之火从我心头升起，我索性对张为民说：“上午我回来拿课件，正好看到有人给你的手机发信息，就看了一下。那个人说他离婚了，看名字是个女人吧，她是谁？”张为民摇了摇头，“你别问，跟你没有关系！”“什么，跟我没有关系？”我的火更大了，“一个同事请我吃饭，你都要问一问。一个女人给你发这样的信息，难道我就不能问吗？你是不是还有很多的事情都没有告诉我！我现在就问你，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为她哭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