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凉音的岁月
苏凉音总是想起那年初中的岁月,她是所有目光焦点的日子。初一那时的苏凉音是个只知道读书的小女孩,单纯的眼神,和明媚的笑容。每次的考试都会是在全校五个班级中名列前三。后来到了初三那年全校从别的地方又搬来了一个班级,在快要中考的初三那年,苏凉音遇见了他,那个她生命中第一次觉得与众不同的人。
江陌璃的到来让整个中学开始像是换了一个样子一样。原本只是枯燥读书的日子,忽然间变得像是传奇色彩的校园生活。所有的人都在谈论一个人,江陌璃。然后校园里开始流传着情书满天飞。都是给他的。
那时的苏凉音反感这样的人,以为这样谈情说爱的人必定是个顽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在所有的人都在苏凉音面前夸奖江陌璃的时候,苏凉音只是一副不屑和不满意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校园太小还是上帝偏偏喜欢让你见到那些冤家,她每天在校园里面都会看见他。
在一次学校的表彰会议上,她就坐在他的旁边。只是他不认识她,她却认识他。在校长念道苏凉音的名字的时候,江陌璃忽然问旁边的人,苏凉音是哪一位。那一刻的苏凉音如此固执的不想让江陌璃知道,校长口中表扬的苏凉音就是她。就当后面的室友准备说的时候,她却捂住了她的口。然后知道内情的室友们都在笑,只好都不做声。
后来的苏凉音一直想起这一幕。她一直在想,如果那天她伸出手对他说:“我就是苏凉音,你好。”那么他们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认识,就已经是好朋友了。
只是那时候的苏凉音是如此骄傲的孩子,骄傲的不愿意去接近任何人,不愿意低下头去说我就是你要找的人。而且那时候的苏凉音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忘不了那个人,忘不下那个在阳光下笑容灿烂,皮肤白皙的天才少年。
她知道,她并不是在哪个班级搬来之后才认识江陌璃的,她认识他在所有的人之前。在他们到来之前,曾经又一次江陌璃和他们的老师来过,只是那天是元旦的文艺汇演,所有的人都在看节目,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认识江陌璃。而她苏凉音也是班主任在她耳边说那个人就是每次比她高出许多分,永远把这边的班级摔在后面的江陌璃。
她回头目光看到的他在阳光下笑容明媚。很多年里面,她一直记得这个画面,这个她最初遇见他的画面。
中考结束后,江陌璃以第一的成绩去了市里面的中学,依然比所有的人高出很多分。而苏凉音和所有的人一样无法去那个只招收县级第一名的学校。苏凉音进了县里面最好的中学,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
只是在高中情窦初开的年纪之后,在她从青春小说中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之后,她忽然意识到在她苏凉音的脑海中有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所谓的后知后觉的感情就是这样吧。在那些远处看着他的时光中,无意间将他的样子刻进了脑海,在那些无数个擦肩而过之后却永远的记住了他的笑容明媚。
初一时候的苏凉音还因为有男生向她表白而感到不安,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了事情。高中的苏凉音却开始在心里装了一个人,寂静的隐藏着不为认知的心事。只是这些都被高中繁忙的学业压制在内心深处,不被想起。
然后在大学可以自由恋爱的时代重新被惊醒,提醒着她心中的影子,告诉她那会是她想要的幸福。于是她开始祈祷着遇见,在她最美好的年华,重新再一次遇见最美好的他。不再错过。
她在校内网里面加了他好友,轻易地就被通过。他问她的Q号码,然后开始聊天。说起初中的岁月和没有交集的生活。
当时的苏凉音没有祈求他会和她变得熟悉,因为在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之后,当时的苏凉音正在失望的边缘。所以只是肆无忌惮的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语,没有刻意去要求什么,怎样做什么。就算当江陌璃说起他喜欢的人的时候,苏凉音也没有任何感觉。因为那时候的苏凉音正在纠结在和顾云凉复杂的关系中,在她斩断和顾云凉的认识一个人失落中。
可是江陌璃的出现那样合适,在那样的时机。于是她可以坦然的听完他的故事。他说他高中喜欢过一个女子,只是被她拒绝,现在始终只是好朋友。他说他不明白她为何接受了他又马上反悔拒绝了他,没有开始就那样结束了。
苏凉音只是羡慕那个让他念念不忘叫做叶景梦的女孩。可以那样一直的站在他的身边。
虽然苏凉音和江陌璃忽然的熟悉起来,可是苏凉音始终觉得少了什么,那些没有交集的时光,那些她不了解的他的生活。甚至是连他现在的样子。而他始终是不认识她的样子。她有的时候在想,在他的心中,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角色,是个可以说知心话的陌生人吗?苏凉音开始迫切的希望见到他,迫切的希望让他看见自己。可是却又有些不确定。时间越长,她忽然越觉得不安。或许这样是最好的吧。回忆不要在遇见现实之后变得不完美。可是她想要的是个美好的未来。却也原来这样容易绝望。
真的觉得自己有的时候好傻。
时间好快,一个星期一会儿就过去来,我现在才感觉到时光流逝的可怕。
可是,为什么以前不是这样的想法。
一年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
一年之前我如此的希望时间可以快点走。
我曾经给过自己一年的时间。
可是我在这个一年快要结束的时候才发现
好多我依然没有做到,甚至是一件都没有做到
从新开始,振作,忘却,积极地生活
我哪样都没有做到
一直以为只要我愿意改变就可以
现在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至少我要忘却或要走出的高考
我始终都没有摆脱
看着别人积极的生活,我只觉得自己完了
怎么变成这样对什么都没兴趣,对什么都不关心
变成了那么一个别人眼中沉默加冷漠的人
还有别人看不到的眼底忧伤
我问自己我想要的是什么
才发现自己如此的迷茫
我说我没想过把生活过成这样
可事实是一切都已经变成不是我所想要的
-选自《凉音日记》
苏凉音看着日记曾经的日记,才发现自己一直是这样的不安,一直是这样的恐慌。对待生活,对待感情,对待自己的人生。
从来她也不会料到自己是这样脆弱敏感的人,这样经不起生活的磨砺与打击。什么时候开始那样漫无目的,什么时候开始那样不自信。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呢。
苏凉音心里明白从什么时候了,从高考失败之后,从她毅然的选择了这所三流大学以后。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样子了。
曾经,那么骄傲的苏凉音,曾经笑容明媚的苏凉音,曾经温暖乖巧的小孩都已经不在了。
想起刚刚到了大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对大学里的一切都还充满着幻想,而且理所应当的有着热情。想活出不一样的精彩人生。而有些人似乎从一开始就完美,完美到让人羡慕,觉得无可挑剔。比如林青落,比如叶瑾涵,比如江陌璃。
从来苏凉音就是不会羡慕别人的人,从来她都是骄傲的活在自己的世界,从来她都不在乎物质条件如何的匮乏,从来她都不觉得自己会配不上任何人。可是只有一个人,他的再次出现将苏凉音的全部骄傲都贬的一文不值。
第一次,苏凉音觉得她对江陌璃带着仰视的卑微。是的,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她心心相念的江陌璃,依然以当初的光环姿态站在人生的辉煌顶峰,站在所有人仰视的位置。而她苏凉音却在时光的隧道中沦落为毫不起眼的女子。苏凉音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可以值得骄傲的一切。在爱情的面前,她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已经没有什么是可以失去的了。
短暂的假期,江陌璃说来看她,而她竟然拒绝了,害怕,恐惧,像是觉得自己会让他失望,而自己正在打碎自己当年的梦想。
曾经,梦想中的所有场景的重逢都比现在美好,她没有将自己的地位与他拉开。她还以为他们会是站在当初相同的位置,同样的起点,只是站在各自不同的地点。然而终有一天,他们会相遇,会在茫茫人海相逢,会相爱。因为她告诉过自己,她对上帝祈祷过,如果可以重逢,她一定不会让他再次的溜走,她一定勇敢的站在他的面前,向他靠近。她一定好好地抓住自己想要的幸福。故事的结尾会是和所有的童话故事一样,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可是她忘了,现实没有童话。所有的童话都在现实的阳光下迅速融化掉,不留痕迹。只留下空落落的心,还有聊以慰藉的回忆。
苏凉音问江陌璃要相册密码的时候,江陌璃说他忘记了,里面的相片早就删除了。这样的回答让苏凉音觉得像是敷衍。又或是他始终都未曾对自己真正的敞开心扉。始终有所保留。就像他始终未曾或是不愿意谈起他感情的事情,特别是关于叶景梦的,或是其他苏凉音不知道的感情。于是,他不说,她不问。对自己的感情始终缄默。在苏凉音的眼中爱情没有输赢可言,可是却有公平可言。你怎样对待我,我便怎样对待你。从始至终,我都不想让自己的感情天平倾斜。因为那是意味着严重的不安全感。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情愿这样保持沉默,不言不语,不问不提。只是寂静的站在你的身后,默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