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绝地反击
叶随云将无盐岛上得悉的情况一番详述之后,说道:“在下苦思良久,以眼前情势,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贵坊所有弟子暂离此地,待联合其他武林同道再图后续,如此。。。。”言止微顿,左右看了看众人,犹豫道:“只是如此太也委屈了贵坊,但是却能避免最可怕的结果。”他一番慨言,堂中众人均是面面相觑,有的更是摇头不语,显是不以为然。
萧白胭和王维林只是看着叶芷青,雁无忧眉头紧锁,叶芷青却始终不动声色,面容平静。
众人心知‘暂离’不过是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逃跑。武林中人于名声看的很重,最忌讳不战而降,若是与敌人拼命相斗,即便最后不敌身死,江湖上传出去也于名无碍。要知习武之人百千万,程度不同自有高下,胜败乃常有之事,人们不会因此而看低了谁。但若是避战逃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无论个人还是门派,但凡行此一步,所有的尊严,气节,名望都将扫荡殆尽。
这道理叶随云并非全然不懂。可他本人性子就是这样,如果在面子和死亡中可以选择的话,只要不违背侠义本身,那为何要白白浪费大好的生命去交换一个摸不到,看不着的虚名。自己曾经愿意用性命相救谷灵灵,那是大义所在,本能所激,没的选择。现今萌生出的想法,乃是他天性质朴所致,体现出那种最简单直接对人命的尊重。虽在旁人看来可能不屑一顾,甚至要说他胆小怯站,却不曾想若非为了众人考虑,以叶随云此刻的盖世艺业,又有何所惧。
闻言萧凝儿重重哼了一声,明显对这在她看来与缩头乌龟无异的做法很是不满。叶随云也顾不上这些,继续道:“我知这法子坊主定难认同,如果非要和无盐岛及神策军开战的话,敢问坊主有几成胜算?”
叶芷青依旧波澜不惊,摇头道:“果真情况如此,半分把握也没有。”言虽不强,神色间却毫无退让的意思。叶随云自然看的出来,再细观周围,自各人脸上毅决的神情也知其大概。他心中一沉,已经明白劝她们逃走是不可能了,之所以无人开口反对,只怕是为了照顾自己的脸面而已。
叶随云只能叹口气,道:“我知诸位心意已决,绝不会离去躲避,叶随云只好也留下,和大伙儿一起同他们拼一拼。”众人皆精神一振,他又对叶芷青道:“既然决意要战,那自不能坐以待毙,我这就去联络丐帮,希望能再凑多些人,和贵坊联合御敌,如何?”
众人大是振奋,齐齐望向叶芷青,都在等她拍板做最后的决定。果然,叶芷青道:“叶帮主处处为七秀着想,芷青很是感动,诚如所言,速离此地可免去血光之灾,却只是一时之策,非长远之计。”叶随云暗忖:“果然,就连坊主都这么想,难怪这儿的女孩子各个都豪气干云的。”要知道七秀坊身为六派之一,如果避战,不但江湖地位崩塌湮灭,就连公孙姐妹创派的秀坊都难保,其中牵扯种种厉害,叶随云自是想不到的。
叶芷青继续道:“帮主说的不错,若无援兵,七秀坊空有一腔决战之心也是于事无补。既然要战,就要选最利与我方的战法,”此言众人均有同感,实力差距过于巨大,单凭决心是无法扭转结果的。
叶芷青最后道:“七秀坊虽全是女子,但面对挑衅欺辱,也绝不畏惧退缩。我方看似孱弱处于略势,实则不然,但要取胜,帮主只有一点没有想对。”她一番话,直叫众人群情亢奋,同仇敌忾。且听叶芷青的说词,似乎已胜券在握。叶随云哪会在意自己想错了什么,忙道:“坊主请讲。”
叶芷青道:“我们此次非是应战,而是求战。”人们一时不解,都怔怔呆望,只听她继续道:“应战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谁也无法估料结局。而求战的话,主动一方在我,兵法有云‘先发制人,后法制于人’,谁说我们非要等到贼人汇合,我们偏偏就要在神策军到来之前,先一步攻下无盐岛,你说可好?”说到这,就连雁无忧都听明白了,抚掌笑道:“妙计,坊主说的是,既然神策军明日才到,我们就趁现在将无盐岛一干贼人拿下再说,攻他个措手不及。”说罢回头拍拍叶随云的肩膀,笑道:“叶兄弟,你说了半天都是怎么躲,却没想过主动出击,你武功这么强,性子却太也软了。”叶随云揉了揉鼻子,颇为惭愧,不住点头。
叶芷青浅笑道:“那是因为帮主宅心仁厚。不似我们这般浸染江湖日久,处处争先,芷青既感且佩。”众人一商议,决定由叶芷青负责指挥全盘,今夜子时攻岛。
叶随云笑道:“论到智谋计划,我是半点忙也帮不上,便有劳坊主费心,在下这就去联络其他人。”说完却不离开,面有豫色,似是想到什么。
叶芷青微微一笑道:“帮主请随我来。”说罢起身走入内阁,不得允许,旁人也不敢跟随,叶随云向众人行了一礼,跟将上去。
两人穿过后厅,行至一处鸟语花香的小园,看着缓步在前的叶芷青,叶随云忍不住问道:“适才坊主决口不提我如何寻回水道图的事,想来是一切都清楚。”
叶芷青停下来,微微叹气道:“多谢相询,自那日小语将图拿回,芷青虽不声张,但暗中察看,知道那几日是忆如掌管库房,其中细则便了然了。”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叶随云小心翼翼问道:“坊主打算怎么处置她?”皆因想到了红衣教对失节教徒的手段,忍不住担心,这才有此一问,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导致发生那么残忍的事,却不想七秀坊和红衣教怎会一样。
叶芷青道:“还处置什么,七秀弟子本都是孤苦的女子,何必要再伤害她们,既没造成恶果,就让它过去吧。”
叶随云暗中长呼了一口气,思量:“这叶坊主真是个好人,该着论到她当家。”只因见识有限,凡事他只能以别人的作为来判断好坏。
叶芷青接着道:“身为女子,谁不想有个好的归宿,如有弟子要嫁为人妇,我们也从不会干涉。可欧阳云书此君显非正人,我也暗示过忆如,无奈情之一字,非人力所能左右。只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胆大到将水道图偷交了出去,可见她用情颇深。待此事完结,我再好好劝她便了。”
叶随云听得直点头,暗忖:“当坊主可真不易,尚要照顾到门人的感情事。”又一想:“又何止是七秀坊,哪一门一派之主是好当的,我这个帮主做的马马虎虎,以后有了机会还是趁早转交他人,免得误事。”这念头如被别人知道,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江湖之中,人人争破了头无非就是权利名之惑,哪有人会如他般考虑问题。
叶芷青微笑道:“叶帮主在忆盈楼中,面露难色,欲言又止。不会只是为了这件事吧?”叶随云在大厅中的神态落在叶芷青眼中,自然明白他有事难言,不好当众说出,因此将他带到此处。
叶随云一拍脑门,逐将自己连日来打探到关于工匠死亡,七秀弟子失踪,还有暗中联合无盐岛对付七秀,全乃李裹儿暗中操作等事通通告知了叶芷青。
言毕良久,叶芷青才长叹一声,说道:“多谢帮主没有当面将此事说出来,保全了李师姐的名声。”
叶随云点点头道:“我虽不懂其中缘由,但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声张。”眼见叶芷青双眸微滞,心有所思,忍不住问道:“既然这李裹儿如此坏,坊主为何还要帮她?”
叶芷青回过神来,无奈浅笑,行近临水,凭栏而坐,神态恬静望着鱼塘,缓缓道出了一段波谲云诡的隐秘往事。
李裹儿本是中宗李显之女,乃是李显被武则天废帝后,在发配途中所生,当时事出突然,没有准备,只好用随身衣物将她裹挟起来,因此取名‘裹儿’。年幼时机缘巧合下被公孙二娘看中收为弟子,习练武艺。随着后来李显重登帝位,长大后的李裹儿赐号安乐,性格极是骄横跋扈,身为公主这也罢了,可她权利欲极重,甚至要当第二个武则天。本欲除掉当时唯一的障碍相王李旦,后东窗事发,被李旦之子,临淄王李隆基率先发动政变,险些死于战祸。按道理讲,在这样的政治斗争中,失败的一方,那是非死不可的。可不知为何,李裹儿竟得以逃生,至此性格大变,收敛沉稳起来,藏身于七秀内坊之中。而在朝中,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李隆基竟全然不知当年的安乐公主其实并没死。至此以后,在七秀坊中,知道她身世的除了公孙大娘姐妹二人,只剩下叶芷青了。
一番话把叶随云听得暗暗咋舌,叶芷青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些都是师父告诉我的,李裹儿的身世干系甚大,七秀坊除芷青外,无人知晓此事。”等于是在告诉叶随云这件事的重要性。
叶随云张了张嘴,终于没说什么。叶芷青见状,笑道:“叶帮主是奇怪,既然此事如此要紧,我又怎么会全都告诉了你?”叶随云连忙点点头,叶芷青歪着头想了想,神态如孩童般笑道:“芷青也不知道,可能觉得你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吧。这些事放在心里太久了,说出来感觉好多了。”可能察觉自己有些失常,那调皮神情一闪而逝,又问道:“叶帮主可知芷青的师尊是何人?”
眼见她态度一改,语气又正式起来,叶随云暗想:“方才她神情活泼,与忆盈楼中的秀慧沉稳大相径庭,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态,谁敢说哪个是真正的她呢?可见作为一派掌门,须得如此,却不见得她生来就是个严肃的人?”嘴上却顺口回答叶芷青的问话道:“坊主莫要见怪,在下不知。”说完颇为不安,觉得对人家很是不敬。
叶芷青微微一愣,她本是出于客套才有此一问,整个天下,谁不知自己的师父是七秀坊创派祖师公孙幽,武林中声名赫赫的公孙大娘。可这诧异之情一闪,便即释然,心知这年轻人虽武功高强,却入世日浅,看样子,他显然是真的不知,并非假装。她微笑着徐徐道:“我师号公孙大娘,乃是本派始祖。”
还没说完,就见叶随云伸手挠了挠头,满腹疑惑道:“这个名字真是。。真是。。有些奇特。竟然叫大娘。”忍不住嘿嘿一乐道:“坊主莫怪,我只是想,难道你师父小时候,她的爹娘叫她也叫大娘吗?”
一番话,只把叶芷青说的哑然失笑,忍不住掩嘴而乐,笑道:“你这人真是,那是武林中人对我师父的尊称,可不是她的名字就如此。我师父单名一个幽字。”听她语气,对这孩子气的话并不见怪,叶随云抱歉一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坊主请接着讲吧。”这一打岔,倒使二人间的气氛更融洽了些,不似刚见面般客套。
叶芷青接着道:“在以前,天下人都知道,公孙大娘剑法高绝,乃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却没多少人知道,其实她还有个武功不下于她的妹妹,人称公孙二娘,单字盈。”看了看叶随云,问道:“你可看到方才的阁楼叫什么?”叶随云用心回想了下,点头道:“看是看到了,叫忆什么楼。中间那字我不认识。”颇难为情,谁叫自己识字不多,却没发觉,叶芷青对己的称呼已从‘帮主’改成了‘你’。
叶芷青微笑道:“叫忆盈楼,那便是想念二娘的意思。”叶随云问道:“想念?二娘死了吗?”
叶芷青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但以多年渺无音信了。”嫣然一笑道:“你看,又说到别处了,师父和二娘本是同胞姐妹,一起闯荡江湖。由于两人样貌相同,外人只道是同一人,后来七秀坊的创立亦是二人共同所为。说起这个,还要数二娘的功劳,当年中宗皇帝下诏,盼望能一观名动天下的剑舞,二娘自愿代替师父入宫表演,可这件功劳也算在了我师父头上。后来皇帝便御赐了这瘦西湖畔的乐坊。至此我师父创立了七秀一派,用以收养天下孤女。为表示此坊乃姐妹同创,逐分成内坊和外坊,二娘和饿哦师父各主一处。”
叶随云这才了解这赫赫名门的由来,说道:“想来她姐妹二人定然是手足情深,武功又高,叫人羡慕。”叶芷青叹了口气,摇头道:“恰恰相反,因为江湖上都只知公孙大娘其人,结果二娘在武林中闯下的名声事迹通通也都归到了我师父头上,她二人的关系由此日益恶化,师父对二娘也是满怀歉疚,常言道要告示江湖,可二娘偏偏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坚决不允,说是迟早有一天要靠自己的本事让人们知道,她不比我师父差。渐渐的内坊和外坊也就渐行渐远了。”说罢轻轻叹息,惆怅难言。
叶随云心然说了这么多,已接近主题了,便问道:“那李裹儿又是怎么当上内坊主管的?”
叶芷青道:“十多年前,二娘离开时,便将内坊之事交予李师姐。只因在江湖上抛头露面的事皆由外坊主理,这才使得人们以为芷青是一派之主,却不知实乃两人共同掌理本派。”眼光转望叶随云,又道:“芷青深受恩师教诲,曾在师父面前立誓,无论多么困难,我竭尽所能,也定要七秀内外一体,再不离心。李师姐是内坊之尊,又是二娘传人,尤其对她,恩师临走时特别叮嘱我,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她周全。想来师父也预料到她日后不会安分了。但是为了顾及与二娘的姐妹之情,也叫无可奈何。”说完转望荷池中锦鳞沉浮,怔怔地发呆。
至此叶随云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就算此时已伤及到七秀坊的根骨,叶芷青仍不愿对付李裹儿。既然是师命难违,那剩下的便是叶芷青自己要考虑的了,如何在保住七秀坊和不能动李裹儿之间找到平衡点,自己是没什么插嘴的余地了。虽然他心中对此有些不以为然,暗忖叶芷青虽然聪明无比,却有些愚忠了,但这些话又哪里能说出口。逐只得与叶芷青确定下攻岛时间后,便动身告辞。
自秀坊码头出发,一路船至扬州,也不进城,直接赶赴城门外,细心察找,果见一丐坐于城墙根下。叶随云知道这就是当地分舵的联络人,往往都是在各城门外的墙根处等候,以便外来丐帮弟子易于寻找。叶随云走上前去,左手四指并拢,伸出拇指,轻敲右侧胸口两下,一抱拳道:“这位大哥,速带我到扬州分舵,有紧急之事。”
天下武林之中,势力复杂交错,大大小小的门派,教派,亦或帮会数量众多,浩如繁星,其中有结盟联合的,亦有结仇拼杀的,日子久了,各门各派间为使自己人亦或盟友不致产生误会,往往均有不同的联络方式,好叫友方人众就算互不相识亦能辨明身份,也可用来传递信息等。其可能是手势,动作,也可能是一个图画或信物,亦或是暗语,方法繁杂之极,难以表述完全。
丐帮是武林第一大帮会,门下弟子数量甚巨,且遍布五湖四海,自然要有一套完善的联络方法,叶随云所作的动作便是帮中人互认的手势,乃是林诚在他离开君山前仓促间告知。如是一至三袋弟子则五指张开,四至六袋弟子是小指缩回,其他四指伸出,七、八袋弟子则拇指也缩回,九代弟子则无名指也缩回,只留食中两指。如果是长老级的人,便一指不伸,紧握成拳,后轻敲对侧胸口两下,对方只要是丐帮中人,一看便知来人在帮中的地位高低。此时这负责联络的弟子,早就发现有个小丐目光炯炯的寻找自己,眼见对方走近,便起身准备打招呼,不料突见对方做出的暗号手语,竟是帮主才能用的手势,一时间惊疑不定,从头到脚不停打量着眼前之人。
叶随云见他神色,显是难信自己,笑道:“这位大哥不需怀疑,我确是叶随云,如若不信,带我去见步流明副舵主,自然分晓。”
那人虽仍难确信,也不敢怠慢,抱拳躬身道:“兄弟四代弟子吴奇,随我来吧。”头前领路而去,叶随云赶紧跟上。
二人一路上谁也不说话,叶随云满脑子都是七秀坊的危况。而吴奇那就别提多别扭了,如果对方不是帮主,自己恭恭敬敬的,岂不是被耍笑了。如果对方是帮主,那想要随意闲聊,自己太不恭敬也不成。但若不说话又似乎不敬,只把个吴奇心中忶乱,如芒在背。只能边疾走边擦汗,心中疑惑,面前的路自己不知已来回过多少次,这一次怎地竟如此漫长。
直行了一顿饭的功夫,便来到一处民房,高门阔园,与想象的破瓦烂墙相去甚远,门前四个衣衫褴褛的弟子杵在那儿,叶随云也是颇为惊讶。吴奇与守门几人打个招呼,便引着叶随云入了内院。在拿不准的情况下,他也不敢叫叶随云等在这里,命令帮主,这个胆子他还没长出来,吴奇加快脚步朝主堂跑去。
此时堂中坐着十几个人,均是分舵主事。一个黄脸汉子坐在右侧首位,此人名叫何全贵,是扬州舵的堂主。此时他神态恭敬,正低头陪坐在主位上的一名中年人说着什么。
那中年人面无表情,眉宇间一股凛然之气,忽开口打断何全贵道:“看来有要紧的消息了。”何全贵愣了一下,不明他为何有此一言,愣神间就见吴奇呼哧带喘,急冲冲跑了进来。何全贵这才恍然,但眉头一皱,暗骂吴奇神魂不定的样子,在客人面前真不长脸。堂中众人眼见此景,也都停止了谈论。
此时吴奇才不管堂中有多少人,上前一番低语,何全贵嚯的站起,粗声道:“你说啥子?我们找了这么些日子都找不到帮主,今天倒是自己送来一个帮主。”闻言众人大奇,纷纷站起身探望。
此时叶随云也已来到大堂,眼见众人翘首凝望,便拱了手,不卑不亢道:“叶随云见过众位兄弟。”其他人有些拱手还礼,有些却一动不动,神情疑惑,实不确定眼前这污糟小丐,难道真就是自己等人寻找已久的帮主?虽然大家都听闻叶随云年纪很轻,可眼前之人的样子实难让人信服,倒也并非他们成心无礼。真正的帮主这里谁也没见过,万一是旁的什么人冒充,又或是对头捣乱,自己这一干人上前行礼可就要闹大笑话。要知道现在江湖上找丐帮麻烦的人可不在少数。
还是何全贵先反应过来,一拱手,高声道:“这位少侠莫怪,此处众兄弟无人识得帮主,你说你是叶帮主,不知可有本帮信物?”话虽没说明,但叶随云知他所指何物,回道:“打狗棒此时不在我身上,已经遣人带回了君山总舵。”
何全贵面露难色,道:“那就对不住了,恕我等不能奉命。”叶随云点点头,表示明白,又道:“不知步流明副舵主可在这里,请他出来相见便了。”
何全贵摇头道:“副舵主可不在这儿,他受了重伤,如今在别处求医。”
听何全贵一说,叶随云想起正是自己指点步流明去万花谷找唐笑疗伤,看来何全贵没有骗自己。没想到竟是这个局面,叶随云一筹莫展,现在形势急迫,眼瞅着日头已经偏西,如未能及时搬到救兵,就凭七秀坊那一二百女弟子,对上近千余水贼,加上随时兵至的三千神策军,恐怕转眼就得伤亡殆尽。
想到这儿,叶随云心中不禁大急,正不知如何是好,忽感劲风袭面,一人已经来到身边,抓住了自己右腕。他没想到这竟会有人对自己出手,加上思绪他转,而对方也的确不弱,这才被一击而中。
手腕甫一被握,就感四根手指已点在自己手少阳三焦经脉之上,叶随云就觉一阵耳鸣,知道对方马上就要发力,不敢怠慢,他心随意动,趁对方之力将到未到之际,猛一催内息,传到右手之上,强震回去。那人忽觉一股巨力传来,竟将自己之力全数推回,霎时胸口憋闷,忍不住一声长啸,一口浊气吐出,将这股反推之力散了出去。但如此一来,手上也便松了。叶随云趁机脱出,退开一步,仔细看去,袭击自己的正是那一直不动声色的中年人。
其实刚进到此处,叶随云就感到了这人的存在,那股高手的气势丝毫不加掩盖,凭感觉便可断定此人功力只怕不下陈和尚。只因身在丐帮所属之地,这人又始终不露敌意,因此叶随云未有防备,想着待到说完正事,自会有人给引荐。同时也暗暗奇怪,想不到丐帮还有这样的人物,他的武艺只怕比林诚也要强上许多,却从未听人提起,不知在扬州分舵担任什么职位?
却听那人忽的开口对何全贵道:“不必怀疑了,他就是叶随云。”何全贵等人还未发问,那人继续道:“这个年纪,除了叶随云,还有谁能如方才般被我克制复又能脱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