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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生存与人性(一)

“轰隆隆”巨大响声划破夜空,蒸汽装甲车上众人,眼看着远处黑暗尽头一朵蘑菇云拔地而起,随之耀眼火光冲天而起,伴着震耳发聩尖啸惨叫声,原本笼罩在头顶上的黑暗渐渐消散。

蒸汽装甲车开足马力渐行渐远,不知是谁突然喊道:“快看,是,是曙光,哈哈,是胜利的曙光,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喽……”

车上众人全都抬起头望去,但见阴霾天空东边边缘,一道曙光从地平线渐渐升起,将阻挡恶魔大军山口后的平原照亮,阴霾仿佛瞬间就被驱散,车上人们都忍不住欢呼起来,有几名女弓箭手甚至喜极而泣。

这场对恶魔大军阻击战,虽不能说成功,但胜利确实属于霍普他们的,他们安全的将迪斯特里城周边流离失所人们送走,成功将十几万的恶魔大军阻挡在通往迪斯特里道路上,成功在撤离前重创了恶魔将军安纳塞隆。

迎着地平线缓缓升起曙光,在汽笛声中蒸汽装甲车向迪斯特里城奔驰,乌瑟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驾驶室,透过驾驶室前玻璃,望着那曙光说:“这短暂的曙光却掩盖不住即将降临的黑暗。”

听闻乌瑟尔的话语,扭头瞥见乌瑟尔略显暗淡的神色,霍普心知乌瑟尔还在担心这次恶魔降临的事情,转过头看着前方炙热的曙光说:“大人,其实有些事情未必如人们所想那么艰难,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黑暗已经来临,黎明还会遥远吗?”

霍普的话让乌瑟尔微微一愣,收回目光看向霍普,但后者却依然继续驾驶着装甲车,不过那坚毅挺拔的背影,却深深触动了乌瑟尔,仔细念叨几遍霍普的话,乌瑟尔觉得压抑的心情豁然开朗,看向曙光的眼神也变得满怀希望。

就在蒸汽装甲车拉响汽笛,迎着曙光向迪斯特里城驶去时,原本被四十九门蒸汽炮齐发,炸得火光冲天黑烟弥漫的恶魔大军,渐渐被一股黑暗的气息所笼罩,黑暗将那蒸汽炮爆炸产生的火光熄灭。

黑暗中,有很多恶魔都趴在地上打滚惨叫,显然四十九门蒸汽炮齐发威力非常强大,在恶魔大军队伍后方,安纳塞隆肉翼遮掩住全身,身子蜷缩起来不住颤抖,犀利的惨叫声不断从安纳塞隆嘴里发出。

降临的黑暗,很快将颤抖的安纳塞隆包裹住,随着黑暗力量不断聚集涌入安纳塞隆体内,颤抖中的安纳塞隆逐渐停止颤抖和惨哼声。

不知过了多久,安纳塞隆紧闭的肉翼突然展开,狰狞的面容露了出来,但任谁都能明显看到,他头顶上那对恶魔犄角,如今左边犄角已经断裂。

展开肉翼站起来的安纳塞隆,仰面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叫声在黑暗笼罩的林子里回荡,引起那些众多恶魔共鸣。

而就在安纳塞隆怒吼过后,一个空灵的声音传来:“安纳塞隆,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让那乌瑟尔离开,而且自己还被人家炸断了犄角,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我觉得是不是要让你滚回深渊去。”

听到那洞彻灵魂深处的声音,安纳塞隆突然跪伏下来,向着天空降下的黑暗哀求道:“伟大的魔王大人,请,请您听您忠实奴仆安纳塞隆解释,其实这件事情是安纳塞隆设计好的计划,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些卑微人类自相残杀。”

黑暗深处的身影,静静听安纳塞隆把计划交代完,随后陷入了沉思,见黑暗深处没有了回应,安纳塞隆则惊恐低下头,等待着黑暗之中深渊魔王的命令,这个时刻对安纳塞隆可算是一种煎熬。

许久,黑暗深处终于又传来声音:“恩,安纳塞隆,你这个计划的确可行,那么这次就饶了你,你要记住,务必要将迪斯特里城攻破,这对我们进攻帝国和神圣教会,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行了,去吧。”

随着黑暗慢慢敛去,最终笼罩安纳塞隆他们的黑暗完全消失,看到远处升起的曙光,安纳塞隆伸手抚摸着自己肉翼上的伤口,嘴里恶狠狠地低喝道:“该死的乌瑟尔,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蒸汽装甲车缓缓驶向迪斯特里,沿途村庄大多已经十室九空,这让乌瑟尔眉头又渐渐皱了起来,霍普无疑瞥见有些奇怪地问:“乌瑟尔大人,您在担忧什么?沿途这些村庄并没有被破坏的景象,显然他们已经提前向迪斯特里城赶去,这难道不是好事情吗?”

听到霍普这么说,乌瑟尔忍不住叹息一声说:“哎,霍普,你还年轻,很多事情并不明白,你觉得迪斯特里城能够接纳多少人?迪斯特里周边又有多少村庄?这么多的人涌入迪斯特里,你觉得会被接纳吗?”

乌瑟尔的话让霍普为之一愣,转而似乎明白了什么,却还是试探性的问到:“乌瑟尔大人,您的意思是,迪斯特里会把这些人拒绝在城外?城里的那些贵族不会这么做吧?何况城里还有教会的人,神圣教会怎么会不伸出援手呢?”

闻言,乌瑟尔苦笑着摇摇头说:“霍普,你还是太年轻,你不明白那些贵族的心里,那些神圣教会的家伙,更加不会轻易救死扶伤,即便是迪斯特里周边的村庄,人已经很多,再加上之前我们救下的那些人,这么多的人根本不是迪斯特里所能承受。”

“可,可就算不能够承受这么多人,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城外吧?再说,迪斯特里城内空间很大,我可不信安置不下这些村子里的人。”霍普显然还是不愿相信,迪斯特里城会将这些流亡者拒之门外。

“即便是在战争时期,那些贵族也仍旧会坚持他们那些所谓信条,他们不会允许也不可能允许,自己和一群下等人挤在迪斯特里城里,在他们眼里,贵族的那些教条,远比平民的生命要重要。”

乌瑟尔的话让霍普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乌瑟尔的话,他心里已然相信乌瑟尔的推断,但他还是缓缓将车厢上壁放下来,封闭好车厢之后,开足马力向着迪斯特里冲去,期望不会看到乌瑟尔口中的场景。

然而,当霍普驾驶蒸汽装甲车,驶到迪斯特里城下的时候,却还是看到了本就在他预料之中的情景。

大批来自周围村庄的人们,被阻挡在迪斯特里高耸城墙下,那些逃难流亡至此的人们,苦苦哀求着想要入城,但城门上的吊桥被高高拉起,城头上还有不少手持弓箭的士兵把守,俨然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

可是,被那些士兵严防死守的,并非是那些恶魔,而是和他们一样的人,是帝国最普通的平民,也是迪斯特里城用度和各种食物的供应者,这些向迪斯特里输送食物、蔬菜和肉食的人,如今却被无情地阻挡在高耸吊桥下。

城头上来回走动的士兵,和那些泛着寒光的箭矢,让下面本想要冲进城的人们静若寒蝉,不多时,一名年事已高的老者走出人群,对着迪斯特里城头上喊道:“各位士兵和贵族老爷们,求求你们,放我们进去吧,如今恶魔降临帕米平原,我们是真的没有地方可去。”

老人的哀求声,在寂静的迪斯特里城外显得尤为洪亮,不少流离失所的女人和孩子,都已经忍不住开始哭泣,一些男人也忍不住抹着泪水,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他们非要进入迪斯特里城,他们也是逼不得已。

不过,对于老人的哀求,除了下面的人跟着流泪之外,城头上那些人却显得无动于衷,那些弓箭手并没有收起他们拉开的弓,只是那么举在手上对准下方,显然下面人有任何异动,他们都会毫不犹豫放箭。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所谓的良知与人性早已不值钱,剩下的只不过是对生存的争夺,任何想要夺取他们生存空间的人或事,都会受到城内那些人疯狂反抗,即便是一分一毫的地方也不能让步。

见到城头上那些人无动于衷,震惊霍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年迈老者突然跪在吊桥前,对着城头上的人哀求道:“求求各位老爷和大人,请求你们放我们入城吧,恶魔大军马上就会打过来了,求你们看在我们平时给你们供应食物的份上,救救我们吧。”

看到那老人已经跪了下来,下面不少人都显得激动起来,一些年轻人更是叫嚣着要冲破城门,而城头上那些人却始终也没有动静,只是在有年轻人试图冲向吊桥的时候,城头上放了几支利箭。

眼前的一切,终于让霍普忍无可忍,停好蒸汽装甲车,回身抓起一支蒸汽炮,单手提着蒸汽炮大踏步走到吊桥下,不等那些弓箭手放箭,他举起蒸汽炮对着城头就是一炮。

看着城头上目瞪口呆的贵族们,霍普大声吼道:“去把伦斯特公爵找来,就说霍普要和他谈谈条件,告诉他,他若是不来,我就把迪斯特里城的城墙轰塌。”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说法,霍普举起蒸汽炮有连续向城墙放了几炮,眼看着城墙上砖土飞扬,那些贵族心知下面霍普不是开玩笑,那些弓箭手也不敢随便出手,贵族们商议之下只得派人匆匆去禀报伦斯特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