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倾心(3)
陈方天强抑激动,轻轻拔开洞口乱草,凑眼往里一张,只见那少女正在演练枪法。而在那石锁上歪坐着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小女孩子。
过不多会,那任老师也到了。说道:“刚吃过饭,不要急于练功,先休息一会吧。”
少女于是停下,走到妹妹身旁坐下。任老师见少女低头不语,神情有些紧张,知道这个女徒弟是个脸皮很嫩的大姑娘,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于是故意先和小女孩子说话:“卫小玉,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不得再睡懒觉了,要是不乐意的话,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陈方天听了心里一动:“原来她们姓卫!”
只听卫小玉稚嫩的声音说道:“我不怕!爹爹说任老师是少林派弟子,本事很大,又会点人穴道,又会轻身功夫,叫我跟姐姐一起好好学。任老师,你明天就开始教我们点穴和轻功吧?”
卫姑娘听妹妹说话天真烂漫,宛尔一笑,轻声说道:“比姐姐还急迫呢。”
陈方天见卫姑娘说话时不看师父,雪颊在灯光映照下更见光滑娇嫩,不禁暗咽了一口唾液。耳里虽然听着三人交谈,但一对眼珠却目不转睛定在卫姑娘身上。
任老师眼角带着笑意,问道:“说说看,你为什么想学这两样本事?”
卫小玉狡黠地看了师父一眼,大声说道:“因为我学会了点穴道本领,就可以去点二毛和田贵他们!让他们像被使了定身法一样,动也不能动一下!”
卫姑娘娥眉一动,想要发笑,但怕在师父面前失态,只得强忍住。
任老师问道:“他们不能动了你又要怎么办呢?”
卫小玉想了想道:“不能动了,就……就不能回家吃饭了!嘻嘻!”
任老师笑道:“那你学会轻功又怎么用呢?”
卫小玉道:“就飞呀!飞到房子上,去看其他家的人在做什么!”
卫姑娘再也忍俊不禁,与任老师互视一眼,都笑起来。
卫小玉说得兴高采烈,见师父没怪自己,更加不知轻重,央求师父马上教她点穴功夫。
任老师微笑道:“我们习武之人都知道一句话:未学打人,先学挨打。你未学到本领,就先想着制人,这不好。你当点穴很好玩么?要不要师父点你一下,让你先尝尝被人点住穴道的滋味?”
卫小玉忙道:“别点我!你要点就点姐姐的穴道吧!”眼珠骨碌碌地在姐姐身上转了一会,又问:“任老师,要点什么地方,姐姐才不能动呀?”
卫姑娘见妹妹把“战火”烧到自己身上,双颊一红,轻斥道:“要点也是你,谁叫你这么坏心眼了!”
卫小玉不依,一边手指姐姐,一边问师父,该点何处姐姐才不能再动。
卫姑娘见妹妹竟这样胡闹,当着师父这个大男人的面在自己身上指来指去,羞得满脸通红,忽见任老师出指如风,在妹妹后颈、肩窝以及右脸上各点一下,卫小玉登时成了一个木偶,不能说话不能动了!
卫姑娘见妹妹害人不成反害自己,一脸委屈的样子,笑也不是,说也不是,想求师父又不敢启齿,一时也似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只看着妹妹发愣。
……
接下来半年多时间里,陈方天几乎每晚都去偷窥卫姑娘练武。虽然这里的“风景”也并不比别处多变化,但他总有种看不够的感觉。卫姑娘的每一句说话,每一种神情,每一个姿势,每一身装束,他都如痴如醉,回味无穷。
这天下午,他将几种新打造的兵器交到几个镖客手里后,一时没有别的事做,不由想道:“不知卫姑娘去哪儿了,今天会不会已经回家了?”
最近十余天里,他虽然每天坚持去卫家庄,却总是不见卫姑娘的俏影。不但卫姑娘,就连任老师和卫小玉也见不到。他猜想他们可能有事出门去了,成天朝思暮想,食不知味,几乎思念成疾。
想到卫姑娘,他再也无法安坐。加之何大爷又有事不在镖局,于是他连晚饭也等不及吃,便早早地前往卫家庄。不料天公不作美,他刚走到卫家庄,本来好好的天光忽然昏暗下来。只见一团黑云从西天边飞快地飘近。罡风猎猎,山雨欲来。
此时时辰尚早,他不敢进庄,于是绕道走到庄后一座大树林中,在一处突出的岩石下避雨。在岩下坐了一会,便看见了西边天上电光连闪,接着闷雷一声接一声地响。电光闪了一阵后,猛听一声炸雷滚过,天空仿佛被震破了一个大窟窿似的,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打下。
大雨下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停止,此时天色已然黑透。他虽然料到今晚又见不到卫姑娘了,还是心有不甘地潜入庄里,结果正如所料,把势场里一片漆黑。他悄立在院外那棵歪脖老树下,等了好一会,不闻人声,料想卫姑娘可能还没回庄,只得怏怏而回。
快回城时,老天又下起了大雨,他冒雨跑回镖局时,时间已近子夜,见镖局里黑灯瞎火,知道回家的几名镖客也已睡了。他不想惊动别人,于是走到后院,用轻功飞过院墙,回到兵器间大屋里。自从他迷上卫姑娘后,因每晚都要很晚才会回镖局,一来怕何大爷疑心,二来也不好影响何大爷休息,因此他便跟何大爷商量了,将自己的床铺搬到了兵器间里。
他脱下湿透的衣裤,用毛巾擦干身体后,便睡下了。在黑暗里胡思乱想了一阵,刚要进入梦想,忽听到一种奇怪的轻响声。他全身一震,猛地睁开眼睛,侧耳倾听一会,终于听出那些声音是从兵器间后面发出的。
兵器间紧靠着后院墙,板壁与院墙之间只间隔一尺多。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地上除了一些残砖破瓦和落叶外,全是青苔和乱草,因此平日根本没人会到这个狭缝中活动。可奇怪的是,现在这面板壁的缝隙里竟然透进了灯光!
“这人是谁?深更半夜的,又在下大雨,跑到兵器间后面做什么?”
他又惊又疑,小心地下了床铺,猫步向声音传来的那面板壁走去。借助透进屋中的一点亮光,他很快找到了板壁上的一处缝隙,于是凑眼上去窥看。
只见一条黑影蹲在地下,正用一把锄头在地上挖什么。这人脚边放着一盏马灯,显然他有意将灯火调到最小,昏灯如豆,周围大半地方仍在黑暗中。
陈方天看了一会,才终于认出对方原来是老镖师段向学。心道:“他深更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地到这儿来挖什么?莫非地下面埋藏有什么宝贝?”
只见段向学一直低着头挖土,丝毫不觉有人正偷窥自己。他虽然戴有斗笠,但大雨如泼,斗笠根本没有多少作用。全身衣裤都已被雨水淋湿透,湿衣紧贴在身上,愈发显得他身材瘦削。
段向学因为大半时间都不在镖局,所以不知道陈方天这几个月是在兵器间里睡觉。他用锄头挖出一个近两尺深的土坑后,方才放下了锄头,从背后地上拿过一团物事,小心地放入坑中。陈方天虽然与他只有一墙之隔,但因光线昏暗,所以未看清楚那个物事是什么,只恍眼看出那个东西大小跟一块砖头差不多,外面用油纸包着。
段向学小心地将东西放入坑里后,马上又将坑填平,并在上面放了一些断砖、破瓦和落叶,自觉看不出异状后,才拿起锄头,吹灭马灯,摸黑离开。脚步声很快消失,就像一切没发生过一样。
整个世界又只剩下可怕的风声、雨水、还有离镖局不远处的一条污水沟的轰鸣声。
陈方天站在黑暗中发呆一会,才摸黑回床睡下。他虽然心里很好奇,甚至有一种想要去把那东西挖出来看看的冲动,却始终没有行动。心下寻思:“可能是他在暗中积攒银子,因为无处可藏,所以只好把财物埋藏到地下。”
两天后,段向学又和几个镖客出门去了。陈方天虽然有机会去解开那个埋藏在地下的秘密,但他还是按压住自己的好奇心。心想地下无论埋藏了什么,都是别人的东西,自己就当从未看见,不用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