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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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琴声生暗夜 昔人缈无踪

沈瑞不知是否酒喝的太多,睡梦中,竟作起恶梦来,先是君翦云被人追杀,一刀给人砍了。随后不知怎么,自己带着他两个孩子,直逃到西湖上,中途,船却又突然沉了,他们正浸在水中时,那少年却又突然出现了,他一个人只是在水面上站着,竟不沉下去,周围放着七八张古琴,他的十根手指不断的在琴上流动,弹出来的曲子莫不凄厉无伦,沈瑞只觉无数刺耳的声音传了进来,全身像要炸开来似的,忍不住大叫:“莫弹了,莫弹了!”双手双脚不住舞动,“通”的一声,却是在睡梦中,自床上摔了下来。

沈瑞只觉得额头生疼,用手一摸才知道,原来是撞在了床角上,还肿起了一个大包,他用手一按床板,勉强的爬了起来,只觉得全身都毫无力气,叫道:“来福,来福!”想让那管家打盆水来。

没想到叫了半天,却没一个人答应,沈瑞又连叫了几个熟悉的家人的名字,仍是无人应声。沈瑞一惊,勉强扶着走到门边,探头向外看去,只见厅堂静寂,一如原状。

沈瑞踉跄着走出门口,君翦云的房间,只与他相隔一间。沈瑞举手欲敲,只轻轻一触,那门却自己开了。沈瑞叫道:“宜轩,宜轩!”这却是君翦云的字。

房间内摆设简单,只有一床一几,却是片尘不染,床上的被褥也均叠的整整齐齐,窗明几净,似乎都曾有人刚刚细心打扫过一般,只是屋内空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沈瑞愈来愈是惊奇,酒劲也醒了大半,转身奔了出去,在这大宅子里,从前厅到后进,一重一重的细细查看,只见每间屋子都打扫的十分干净,但这硕大一个院子,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沈瑞将所有院落细细的查过三遍,呆立当地,忽地一阵透骨的凉意涌起。猛地走出院外,望着数十丈之外的西湖长堤。离的远了,已听不到喧闹的声音,但游人如织,丝毫不比平常少了。沈瑞猛然想起,那封湖之令,应已过了,这背后的主人,昨晚是否也在湖中赏月?

君翦云之子君少商,女儿君橙舞,听到这消息,真似如闻炸雷一般,骑快马赶了回来,听沈瑞转述了事情经过,当即痛哭不起。沈瑞慨然叹道:“那日我与你父对坐饮酒,他情绪已有些不对,只可惜……”长叹一声,“只可惜我没有细问清楚,那天醒来,已成了这个样子了。”

君橙舞此时已哭的像个泪人儿一般,哽咽道:“伯父,我父亲没有……没有说过其它的什么话么?”

沈瑞叹道:“他只要我好生照顾你兄妹二人,那语气,听来竟像……竟像是临终决别之意!”说罢唏嘘不止。那日君翦云所说的难解话语,此时一一明了于心。这事情竟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实在是他当初万万没有想到的。

君橙舞此时仍旧泪光盈然,“伯父,我们这时该当如何?”

沈瑞长叹一声,“你父亲的下落,如今也只能交给官府了,你们暂时先搬来我家住吧。虽然这里有地方,但是……”顿了一顿,“这么大的宅子,只留你们两个人,我又怎能放心?”

不过两天,杭州名士君翦云无端失踪一事,已经轰动杭州。君翦云在当地也颇有威望,不少士绅联名上书,要求彻查此事,官府也着实下了狠力气来查。没过两天,君翦云府中的家人,除了那管家来福之外,都已找到。问了话,众口同一,都说是君翦云前一天给了他们银子,遣散回家去了。除此之外,却也问不出什么来。官府虽人手众多,这事却如同重重迷雾,大海捞针,尚有个方向,这时想捞,都不知从何捞起了。

只有那管家来福,那天沈瑞明明亲眼所见他迎自己进门,只是饮酒之时,醉意朦胧,没注意他是否还在。但那天晚上尚在,却是毫无疑问。官府也派了人盘查来福下落,却是一无所获。如此十数天过去,案子众多,人手也渐渐缓了下来。君家一双子女悲痛之情,也渐渐淡了些,心想父亲或许未死,终有一天能回来和自己相见。

君少商自幼苦读诗书,平日里闭门自修,轻易不爱出门。君橙舞却是颇爱武艺,整天价缠着父亲教上两手,又总爱偷溜出门去找人比划。这些天见父亲毫无消息,焦急之下,却无计可施,灵机一闪,出去请人画了几百张来福的画像,言明找到此人,可获千金重赏,又自己整天的在城里转悠,期望着能碰上什么线索,可每每均是无功而返。

光阴如箭,转眼已过月余,论时节已是初夏。关于君翦云这件事情,杭州城里,渐渐也议论的淡了。茶余饭后,总有些新的谈资不断出现。可君橙舞仍是痴心不改。她在杭州城内的酒楼里转了十数天,心里突然想到,这地方来往都是谈吐高雅,大有身份地方之人,又怎能探听到半点消息?记得曾有武师给自己讲过些江湖经验,越是那些三教九流的混杂场所,越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心意已定,竟也不顾自己大小姐的身份,每日里,只是混迹于那些人群聚集之地,与形形色色种人为伍。她平日里娇生惯养,纵喜打闹,也均与上流人家交往,这次只为了一线希望,踏入江湖,也真是难为她了。沈瑞诗书传家,对此事原不允可,但君橙舞毕竟是一片爱父之心,再加上她自小性子刚烈,也不大听长辈管教,沈瑞长叹数声,也只得随她去了。至于君少商,一心只是读书,对这些事情,自是全不留意。

这一日,君橙舞信步转到杭州城内的庆余街。全城之内,以此地的人最为复杂,往往是江湖中人混杂之所。连城中的捕快,轻易也不会踏足这地方。君橙舞也已犹豫了两天,但全城之中,只是这个地方,自己还没有来过,按按腰间长剑,胸中豪气顿生,难道还能吃人不成?大踏步走了进去。

这街两旁的布置,却也与杭州平常的街道没什么分别,街面上虽然算不上安静,但绝非十分喧闹之所,还不如自己往常所去过的地方。君橙舞心下微有失望,径直穿行而过,两旁四顾,只是找那人多的地方。

这时,一阵吵嚷叫骂之声,不知从何处传了出来。君橙舞一喜,似猎人见到了猎物般,两眼不停的去搜索那声音来处,却见是从不远处一间屋子里传出,当即紧走几步,长剑一挑门帘,大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