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入将军府 竹林见故人
君橙舞有些好奇的道:“总听你提起你姨母,她是个什么人,在哪里住?”
高启黯然道:“就在我家里住,她的腿残废啦!”
君橙舞“哦”了一声,也不再提起。高启又道:“总之你听我的,今天绝对不能到将军府去,这件事咱们再从长计议,总能想到办法的。”
君橙舞低着头“嗯”了一声,心头却已有了计较。看了军队回城,二人回到客栈,何景明大呼小叫探听二人行踪,君橙舞不去理他,自顾自的回到屋里,把一块“恕不接待”的牌子放在了门外,蒙头大睡起来。高启本来担心她自作主张,看她回屋睡觉,才放下心来。
哪知君橙舞心中另有打算,半夜时分,悄悄起身,换好了夜行衣,看高、何二人都睡的正熟,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飞身一跃,上了房顶,只是她轻功有限,险些弄掉了块瓦下来,惊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跳下墙头,直奔将军府而去。
她早在日间,已探明了将军府的所在,这次潜踪匿迹,径直前往。不一会儿已到了将军府的后门,君橙舞扔了块石子进去,在静夜之中,虽是轻轻一响,听来却也甚大,过了半刻,并无其它声息,君橙舞艺虽不高胆子却大,飞身跃墙而过。
落到地面上,照着平日里师父们说的,先用宝剑四下查探,查明没有翻板滚木之类的机关,这才放下心来,心中颇为得意,“我当是什么龙潭虎穴,还不是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像我家后花园般随便。”左手攥紧宝剑,一步一步向前行去。
她虽是进来了,但将军府占地广大,而她更不知进来了之后要干什么,一时颇感茫然,想了片刻才道:“郡主是锦衣卫的头目,我到她房里去,总能找出点蛛丝马迹。”拿定主意,便向郡主所住的房间行去。
昭明郡主住在将军府的后花园处,要到她住的“天香楼”,需得先经过一片竹林,君橙舞轻起轻落,唯恐发出声响,但还是一不留神,右脚踏中了一片竹叶,正吓了一跳,警铃顿时大作。
君橙舞暗骂自己没用,一不小心踩中了警铃。她却不知早在她一进府,就有人盯上她了。蓝景明手下有四十九太保,最是忠心耿耿,是身边一等一的护卫,每天晚上轮流当值,每晚八人,分守将军府各处角落,君橙舞刚一踏上将军府的地面,已有人上报到今夜的轮值总头目“不见手”屈信平耳中,屈信平看出君橙舞武功不高,但还是迅速调度,四十八人沿着各个方向缓慢合围过来,等到竹林时候,合围也已完成,这才将警铃拉动,让刺客无路可逃。
君橙舞刚一愣工夫,从竹林四处已经涌出无数人影,在她身边不停穿梭游动,将她团团围住,个个身手矫健,比起当日里太阴山的人马,更胜三分,而秩序井然,更是超过了他们不知多少。她知道今天难以善罢,却也并不后悔,一咬牙,向着东北方“天香楼”的方向杀去。
东北方向顿时冲出六人,全部执刀,六口钢刀布成一个圆阵,向她合围过来。君橙舞临危不惧,使出当日顾云璋授她的“雪月剑法”,七招浑然一体,砍劈过去。
那六人见君橙舞脚步轻浮,显然根基甚浅,心中先存了轻视之心,突然见她剑招凌厉,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凝神抵御,但这一下,已被君橙舞占了先手,她不存克敌制胜之心,只求逃命,一下破开六人刀阵的合围,向东北方向冲去。
那六人也不拦阻,君橙舞奔出数步,见竹林边缘已经在望,不禁暗自心喜,快脚步向前冲去。
哪知屈信平将她引进这竹林实是一着妙计,这竹林遍布天香楼周围,当年蓝景明爱女心切,请来当年的“武林奇才”谷不雨为这小楼设计了无数机关暗道,最外层以九宫八卦之术布下了八片竹林,将小楼围绕其中,即使是先天术数根基深厚之人到了此处,也要一时间晕头转向,何况是君橙舞。她明明看到出林在望,可是顺着路径左冲右突,始终找不到出林的方向。
围攻她那四十八人对这竹林路径早熟,阵法变动千变万化,君橙舞不管冲向何处,均要费一番不小的力气,若不是屈信平想留个活口,恐怕她此时早命丧刀剑之下。君橙舞急中生智,索性将宝剑一抛,叫道:“堂堂的将军府,干嘛总躲在暗处,有胆就出来见个真章!”
众人同时哗然,突然均在林中隐去,接着一个中年文士缓步而出,笑道:“这位小哥儿说话倒也有趣,不知是谁先鬼鬼祟祟来着。”
君橙舞顿时语塞,但随即强词夺理道:“那怎相同,将军府是名门大户,作事自应有大家的风度,怎能与我这样的小贼一般见识。”这话实在已说的有些近乎无赖,但说到后来,讥讽之意也是更浓。
屈信平见她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不禁大讶,分明此人又不具上乘武功,想来必是师承名门之后,才会有如此大的气派,倒不敢怠慢了,当下拱拱手道:“在下屈信平,忝居将军手下‘竹林七贤’之一,不知这位小哥儿从哪里来,有什么贵干?”蓝景明出身江湖,平日里对待江湖人士,也从不摆将军架子,屈信平如此说话,也可说是深体将军心意。
君橙舞哼了一声,“说出我的身分,吓你一大跳,我便是……”说到一半,突然停口不说,两眼直勾勾的盯前前面,似乎是见了鬼一般。
屈信平以为自己身后来了什么怪物,回头一看,这时君橙舞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闪电般的掷了过去,同时身形一转,便向左后方逃窜。
她刚才早看得分明,只有这个方向无人把守,里面深沓沓的看不见东西,但不管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
屈信平一回头,便知道是上了她的当,屈指轻轻一弹,将那柄匕首弹的不见踪影,看着她的去路,不禁苦笑一声,“三岁老娘倒绷婴儿,是死是活,看你自己的造化罢。”回头喝了一声,“收队!”众人轰然应是,齐刷刷一同散去,就似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君橙舞一心向前逃窜,无暇回顾,却觉得背后似乎也并无人影追来,心头诧异之下,脚步更快。也是她误打误撞,找到了这片竹林的出口。
当年谷不雨设计这竹林之时,八片竹林各有名字,这一片便叫作“奕棋”,越是费了心思要找通路,却越是容易陷入迷途,正是取的“当局者迷”之意,而存了满不在乎之心,随意走动,往往通路便豁然而出。君橙舞无意间正合了当时谷不雨的心意,误打误撞,撞出了一条出路来。
君橙舞转过三棵矮竹,前面豁然开朗,一条洒着碎花的小径向前通去,修竹依依而立,显得堂皇而不俗气,清秀间更见雅致。不远处有片小湖,一座小楼临湖而见,那小楼通体成淡红色,淡雅清新间透着意境悠远,令人一看便觉心旷神怡。纵观此地,便知主人定是个雅士,君橙舞从刀光剑影中一下来到此间,顿觉心神俱醉,一时间竟忘了此来的目的。正想信步到湖前观赏一番,猛觉风声飒然,一口剑已无声无息的从背后袭至,连忙挥剑格挡,“什么人!”
那口剑来去无声,在她背后寸许间忽的停住,“若不是我手下留情,这一剑早将你穿心而过了,你是谁,来这‘天香楼’干什么?”
君橙舞一惊,“这就是天香楼?”直至现在,她仍没有机会回头看一看制住她的人的长相。
那人冷冷的道:“你或者自断一臂,滚出此地,不然就试试我手中的剑,能胜了她,这一条手臂就不用斩。”
君橙舞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好大的作派,可惜却只会在背后偷袭。”
那人咳嗽一声,收起宝剑,君橙舞顿觉剑气的威胁离自己远去,哼了一声,转过身来。
在自己身后站着的,是一个身材奇高的男子,五官长的颇为端正,只可惜身材奇瘦,有如竹竿,脸上也多了个突出来的鼻子,显得十分的不伦不类。那人看了君橙舞一眼,讶道:“原来是个女娃儿。”
君橙舞心中暗骂,难道自己扮男人的本事真的很差?那为什么高启和何景明都看不出来,难道是他们太笨?此时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振手中长剑,道:“过来进招吧。”
那人淡淡的道:“你不是我对手。”
君橙舞冷笑道:“不比怎么知道……”话未说完,身边已带起了一股冷风,君橙舞只觉无数股力道同时从剑上传来,随即“当当”几声响声,自己的宝剑已经断成了十七八截,掉在地上。
原来这人以无比快捷的剑法出招,君橙舞还未看清,他已在君橙舞的剑上连击了一十七剑,每一剑贯注真力,君橙舞的宝剑究是凡铁,禁不住这样大的力道,于是段段碎裂。
君橙舞垂下头来,一时万念俱灰,她虽知自己的武功不如这人,但想不到连出招的机会也无。那人道:“看在你是个女娃儿,留你一条性命,快走吧。”
君橙舞性子甚烈,平时想到什么就作什么,从不犹豫,这时心头万念俱灰,猛的向前冲去,径直撞上那男人的剑尖,眼看便要香消玉殒!
那人显是吓了一跳,连忙抽剑,剑锋轻挑,却不经意间勾断了君橙舞的衣带,她的钱袋也掉了出来。君橙舞叫道:“你杀了我好啦,反正我不是你对手。”
却见那人直勾勾的盯着地下,一字一句的道:“你怎么会有这东西的?”
君橙舞见地下躺着的正是顾云璋送给自己的佛像,看着这人,脑子里刹那间转过了无数念头,心道:“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