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涡流
高进给阮晖发了封邮件，标题——“照片事件”，还加了个感叹号。阮晖一看，就知道是之前的“校园清风”事件的后续，“高老师发现了新的线索？”她惊异地心想，“我早就觉得是谁动了照片的手脚，果然如此。”她点开邮件一看，一目十行扫过内容，心顿时凉了半截。
怎么会是卓韬？她看完信后根本不信。
她抓起手机就给高进打了过去，语气又急又冲：“高老师，邮件我看到了！照片的事……我不明白，卓韬说都是他干的？”
电话那头的高进明显也挺疲惫，语气沉重：“是的，看起来，卓韬是在讲朋友义气，把责任全揽自己身上了。可我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那……那现在怎么办啊？”阮晖心乱如麻，指尖紧紧攥着手机，耳朵贴得感到手机微微发烫。
“现在嘛，就只能是你也知道下这个事。目前的进度就在这。哦，对了，管元兴主任，好像不打算放过卓韬。他说……”高进迟疑着，阮晖急了：“他说什么？”
“他说，既然现在变成是卓韬承认了所有的错，那么他认为校方是不能谅解的，他……要报警。”高进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报警？”阮晖的声音有点抖，“就算是卓韬做的，这事至于嘛？”她的抗议只换来电话那头高进的叹气。“阮晖，我可说服不了他。”顿了顿，他尝试着建议道：“要不，你去问问赵珉珂吧，拿这张照片去，看看、能不能问出些情况。”
“好的，我这就去问。”她缓缓放下手机，心中虽然慌乱，但想把沉沦苦海的卓韬拉上岸的信念却更坚定。窗外天空明净阳光和煦，似乎也在驳斥阴霾是个笑话。
曾经，对于钟晓钧和牧云被揪出说成“情侣”这事，她一直都觉得这件事只是校园青春笔记中的一段滑稽插曲；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复杂。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去找赵珉珂，问清楚这一切！”她抓起外套，快步走出家门，融入了车水马龙的街道。
阮晖站在赵珉珂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房间里传来赵珉珂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的喜悦。
听到赵珉珂的声音，阮晖的心中不免泛起一丝紧张和不安。她犹豫了片刻，才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珉珂……”阮晖站在门口，看着赵珉珂，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赵珉珂原本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阅读着。看到阮晖走进房间，他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惊喜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赵珉珂放下书，站起身，走到阮晖面前，眼里带着几分期待。
“我……”阮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时，赵珉珂的母亲赵雪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看到阮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热情地招呼道：“阮晖，快进来坐，你什么时候来的？”
“阿姨好。”阮晖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和歉意。
赵雪莹拉着阮晖坐到沙发上，边泡茶边问道：“怎么这么突然就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珉珂说点事。”阮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语气尽量保持轻松。
“好，你们聊吧，我去准备午饭。”赵雪莹说完，转身走进了厨房。
阮晖和赵珉珂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微妙，有些尴尬。赵珉珂一直紧紧盯着阮晖，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似乎在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他的眼中闪动着期待的光芒，但那光芒中隐约带着一丝戒备。
阮晖手里紧握着那张照片，目光锐利地直视着赵珉珂，她那张精致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愤怒。
“珉珂，这张照片，是谁拍的？”她语气平静，但字字珠玑，像一把利刃，直戳赵珉珂的心。
赵珉珂愣了一下，惊讶地抬头看着阮晖，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阮晖淡淡一笑，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冷意：“高老师发给我的。别忘了，我是班长，班级里发生这种事，班主任一定会找班长商量。”
赵珉珂沉默地回过头，低沉着问道：“原来是这样……那么你这位班长，今天怎么拿着别的同学的亲密照，来找我呢？”
阮晖见到他那种冷傲的态度，心里觉得他必然知道些什么。她语气依然平静：“赵珉珂，这张照片在班里引起了多大的风波，你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我还记得，班主任和年级主任，都把你叫去问话了呢。”
赵珉珂脸色一变，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阮晖，冷笑一声：“哦，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他们都把我问了，就你这个班长没问过啊。好啊，你想问什么，问吧。”
阮晖见他拿职务跟自己抬杠，再度感到心中的怒火逐渐升腾，但她仍然努力保持冷静，深吸了一口气，淡淡一笑，冷哼道：“给你先看下，你应该知道，这张照片里的人，是谁吧？”
赵珉珂漫不经心地转过身，用手接过阮晖递来的照片，仔细端详着，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这不显而易见就是钟晓钧和牧云嘛，牧云不是承认了吗？你还来问我？”
阮晖淡淡一笑，说：“好，那我换个难一点的问题问你。这张照片，是谁拍的？是你，还是卓韬，还是那个什么搞体育的韩东晟？”
赵珉珂走过去，单手接过照片复印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和无所谓：“怎么，高老师没有告诉你么？是韩东晟拍的。”
阮晖冷笑道：“韩东晟？他还真是有能耐啊。还能做到“仙人分身”……这张照片里的人应该是他自己吧。”
赵珉珂心里一惊，他连忙扯过照片，仔细盯看，怎么样都觉得钟晓钧和牧云的脸P上去了，虽紧张，但表面故作镇定，缓步走近阮晖，咄咄说道：“你到底要问什么，什么分身的？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阮晖冷冷一笑：“呵，好啊，这个人，不是韩东晟。那我就纳闷了，韩东晟那样一个遇人就笑脸相迎的人，他敢举报别人？我看，是他自己做贼心虚被某人利用了吧。”
赵珉珂微微变色，意识到阮晖已经开始怀疑他，慌忙解释：“怎么，你怀疑是我指使的？你别忘了，我和韩东晟可根本不熟。”
“不熟？”阮晖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我明白，你和卓韬可是形影不离，称兄道弟的，你和韩东晟能有什么交情？但没有交情也可以直接邀请他做一些事啊。”
赵珉珂听罢，突然转过身，佯装出笑脸，对着阮晖做出款款深情的姿态：“阮晖，男生之间的交情，你作为女生怎么可能看得透呢？好了，我都说了，这跟我没关系，你还要我解释什么？”
阮晖冷笑了一声，缓步向前，眼神再次锐利无比：“那好啊，你就别左一个说辞右一个借口了。照片的事，你现在尽着自圆其说。”
赵珉珂心里一紧，冒了一身冷汗，但表面上却依旧保持冷静，拿过照片快速扫了一眼，故作轻松地说：“阮晖，这些事，我真无所谓。韩东晟找我？开什么玩笑，他就是贪钱，贪那点奖励，刚好，他看到别人约会这等‘惊天深水’，一拍带走算是万事大吉。”他大声强调。
阮晖冷眼盯着他：“好，就算是这样吧，那你能解释，为什么老师要抓着你问话？”
赵珉珂心中惊慌一瞬，但毫不动容地笑道：“因为，我刚好路过嘛，作为时逢其时的证人，老师不找我，找谁。”
阮晖看着他，语气充满审慎：“是么，所以，你和卓韬都只是路过，并没有参与？”
一听话题有利于自己，赵珉珂连忙笑道，用手友好地搭着阮晖的肩：“对啊，我怎么会干这种事，阮晖，你得信我。”
阮晖释放出犀利的眼神，将他的手缓缓而坚定地从自己肩上拿开：“信不信得我自己决定，既然你说你只是路过，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她缓步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冷冷说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牧云告诉过我，有一回你是怎么怼她的。她维护钟晓钧在比赛中的表现，有理有据。”
赵珉珂回过头，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阮晖盯着他的眼睛，补充道：“珉珂，你把牧云和钟晓钧当着大家的面往死里逼。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说完，她轻轻阖上门，径直离去。
赵珉珂的母亲赵雪莹站在门口，看着阮晖愤然离去，目光转向屋内，眉头微蹙。她走向颓坐在沙发上的赵珉珂，轻轻坐在他身边。
赵珉珂没有抬头，手捂着脸。赵雪莹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赵珉珂猛地站起身，甩开她的手，眼里满是烦躁。
“没事。”他低着头，走向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门。
赵雪莹看着紧闭的门，无力垂下手。她知道，孩子需要空间。回到客厅，她坐在沙发上。她叹了一口气，祈祷儿子能早日走出阴霾。
阮晖急匆匆地拿着那张照片去找钟晓钧和牧云，顺带着就约上了林恺和王韵晗。她把高进给她发邮件的事说毕后，马上把照片往桌子上一放，直奔主题：“你们看，这照片……你们觉得谁会干这种事？”
林恺看都不看照片，直接说道：“卓韬一个人，可干不了要挟韩东晟这事，八成是赵珉珂指使的！”
牧云也附和道：“对，除了赵珉珂，邓逸、凌桦和刘梓健他们老跟着卓韬混的，也可能协同了干这事。”几个人相互对视，纷纷点头同意。
钟晓钧却皱着眉头，沉思道：“可是卓韬现在已经承担了所有责任，咱们又没有证据，怎么去找赵珉珂算账？”
阮晖急得直跺脚：“可是现在怎么办？管元兴那个杠精，肯定已经报警了！卓韬现在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钟晓钧冷静地说，“依我对管元兴的了解，他肯定已经把卓韬视为嫌疑人了，而且证据确凿。现在，卓韬真的是凶多吉少。”
“对！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卓韬被冤枉！”牧云激动地说，“要不，我们几个赶紧把赵珉珂约出来，让他去救救卓韬吧。”
“这主意不错！”林恺眼睛一亮，“约他去吃个饭，然后试着劝他说服管元兴，就说是大家一起玩闹，已经和解了。”
“可是……那样的话，赵珉珂会答应吗？”王韵晗有些迟疑。
“试试看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强。”阮晖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泛起一丝希望。
他们商量好，决定约赵珉珂去钟楼广场的那家新开的西餐厅吃顿饭。
钟晓钧负责约赵珉珂，地点定在钟楼广场那家新开的西餐厅。牧云和林家兄妹本来要陪同，但钟晓钧拦住了他们：“你们两个要是去，赵珉珂估计会直接拒绝，压力太大。”大家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让钟晓钧单独去见赵珉珂。
钟晓钧一早就到了，他坐在窗边，阳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更加俊逸。他静静地坐着，散发着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林家兄妹则偷偷地跟踪着钟晓钧，打算暗中保护他。林恺看着钟晓钧坐在那里，忍不住感叹：“这货真是天生丽质，太帅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约定的11点就要到了，可赵珉珂还没出现。林家兄妹在餐厅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低声议论着：“会不会是赵珉珂怕了吧，不敢来了？”
话音刚落，赵珉珂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身穿一件黑色皮衣，头发略微有些凌乱，但眼神却异常犀利。那股霸道不羁的气息，与钟晓钧的温润儒雅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同样让人无法忽视。
林恺忍不住低声对王韵晗说：“哎，终于知道他们俩为什么老是掐架了。”
“为什么？”王韵晗好奇地问道。
“这还用问？”林恺神秘地一笑，“一个是儒雅君子，一个是霸气侧漏，这两个人在一起，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冤家。”
王韵晗有些不解地皱起眉头，转过头，目光紧紧地盯着赵珉珂，想要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中解读出些什么。
钟晓钧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赵珉珂，你知道吗？卓韬因为那张照片的事情，很可能被校方起诉，而且还可能被提交给警方处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语调沉稳而清晰。赵珉珂眼神锐利地盯着钟晓钧，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仿佛在看一个愚蠢的对手。
“钟晓钧，你真是多管闲事。卓韬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不用担心。”赵珉珂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强势。
钟晓钧不慌不忙，再次拿起咖啡杯，轻轻旋转着杯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缓缓放下咖啡杯，声音平静而坚定：“你处理？怎么处理？如果你想处理，只能自己去找管元兴，请求他重新审理这个案子。”
赵珉珂冷笑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他漫不经心地说：“呵呵，你们直接去找他，不行吗？”
钟晓钧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冷静。
“管元兴从来没找过我和牧云，只找过你。只有你去跟他说，他才会信。”钟晓钧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赵珉珂沉默片刻，看着钟晓钧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矛盾，最后，他低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好像只有我能解围了嘛。我考虑一下吧。”
整个餐厅的气氛变得凝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钟晓钧和赵珉珂之间，隔着咖啡杯，隔着彼此的防备，隔着那段无法化解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