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本是同根生
小丫一直观察着贷朗，贷朗也知道小丫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他真的可以做到平静如水，至少表面上让小丫觉得很可靠。刚才小丫没有主动和项阳打招呼，这已经是向贷朗表明了她的立场，贷朗又怎么会在小丫的面前再有其他的动作呢？他们一家三口平常地不能再平常地从项阳的视线中消失，小丫要留给项阳的就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居家过日子的那种平淡而又幸福的背影，即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对项阳来说，却是沉重的不能再沉重的打击。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项阳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又多了一丝的落寞。
在艾医生的陪伴下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可怜和凄凉，艾医生也尽可能的表现着兴奋，这样，她的情绪能或多或少的感染着项阳，让项阳不那么死气沉沉的。
“我们走吧！”艾医生拉着项阳，离开了那还能看到贷朗一家三口远去的影子的方位，项阳觉得自己不该再有任何的念想，那些飘散的思绪早就该尘埃落定，她和小丫的恩怨易了，和贷朗的情丝却难断，她从来不是一个犹豫之人，不料今生遇上贷朗，渐渐生情后才明白爱情的苦与累！
“你脸色不大好。”艾医生一边走一边观察着项阳的神情说道，“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嗯！”项阳应了一声，但并没有解释什么，而艾医生也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贷朗一家三口回到家里，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像往常一样，不愿意总呆在那个略显沉闷的屋子里，他带着自己的女儿到门口去玩耍了。小丫和她的母亲通着电话，她在电话里有些生气的质问着她的母亲：“妈，我就不明白了，您到底为什么不肯来看我？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您还觉得我让您抬不起头吗？我早就离开了那个所谓的是你们所不齿的圈子了。”小丫思忖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知道，您一直不同意我和贷朗结婚，但是木已成舟，况且您的外孙女都会走路了，难道您这辈子都不想见她了吗？”
电话那头，是小丫的母亲支吾的声音：“我……我没有！哎呀，我是有苦衷的……”
“您有什么苦衷不能和女儿讲呢？妈，您就来看看我们吧，贷朗为这事都说了我好几次了！”小丫见母亲已经有所动容，便趁热打铁道，“我明天就给您订好车票，您到时直接坐车来就行，就这样决定了妈。”
“喂，喂……”小丫的母亲还没有把话说话，小丫已经挂了电话，她只好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我有什么脸面到那里去？”委屈和忧伤满腹的眼泪瞬间就从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下来……
小丫兴奋地跑到门口对着正在和女儿玩耍的贷朗喊道：“亲爱的，我妈明天答应来了！”然后她就跑着跳着朝他们那奔去了。贷贝囡一脸疑惑的盯着她的母亲，她是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如此开心的模样，估计是惊讶了。小丫笑着蹲下了身子，她轻轻的捏着贷贝囡那圆嘟嘟的脸道：“宝贝呀，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你外婆了！”贷贝囡仍旧对这个陌生的称谓感到好奇：“外婆是谁呀？”
“明天你就知道了！玩去吧！”使开了她的女儿后，小丫站了起来，看着贷朗，贷朗用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对小丫说道：“妈终于肯来了！”小丫抿嘴而笑，幸福地靠在了贷朗的胸膛。贷朗此刻心里想着的是：妈终于能原谅我们了……
第二天，小丫如愿的接到了她的母亲，可是她的母亲见到贷朗后脸色马上就阴沉了下来，尽管贷朗一开口就叫了一声：“妈！”但小丫的母亲并没有回应，而是把视线转移到了站在一边正安静的眼着她看的贷贝囡身上。
贷贝囡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外婆古姨，她眨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疑惑的盯着眼前的这位老人。
“叫外婆！”小丫拉着贷贝囡到了她的母亲面前，可是贷贝囡始终不开口，这让小丫有些着急，“快叫外婆呀！”
“好了，不要难为孩子了！”古姨对小丫说道，然后就看着贷贝囡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妈，她认生，过几天就好了！”贷朗接话道，但是古姨依旧对贷朗不理睬。她见到自己的外孙女后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但是看着小外孙女那可爱的模样，她就忍不住释怀了一些。
一家人回到家里后，小丫便抑制不住兴奋地在厨房里忙碌着，好像要把这些年来的孝道都一下子敬完似的。
古姨看着这个家，还是和以前一样，透着凄清，地上只是多了些小外孙女的玩具，家具及陈设都是崭新的，却没有家的感觉。她忍不住站了起来，四周都去看了看，贷朗跟在其身后，好像随时恭候着。转了一圈后古姨回到客厅坐了下来，她看了一眼贷朗，这就是她的女婿，一表人才的女婿，如今脸上也多了些岁月之痕。贷朗尽量在脸上堆着笑，“妈，我给您削个苹果吧！”说完他就马上拿起刀削了起来，其实他并不是在献殷勤，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些事做罢了。
古姨打量着贷朗，连连摇头叹气道：“真是造孽呀！”
贷朗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古姨此话的意蕴，他看了一眼古姨，其实他的心里同样压抑与难过，但作为晚辈的他并没有急着说话，他知道古姨当初并不赞成他和小丫的婚事，但他和小丫还是结婚了，这其中的纷扰又岂是古姨表面所看到的那般简单，他也不想在古姨面前解释什么，面对这样一位古稀老人，贷朗只是沉默着给她削完了那只苹果。
晚饭过后，贷朗和古姨漫步在花园里，小丫在家哄女儿睡觉。贷朗知道古姨一定有许多话要和他讲，所以他早早的就把小丫支开了。在花园里，他们坐了下来，借着灯光，古姨语重心长的对贷朗说道：“你要对小丫好。其实我不应该插嘴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你肯定一直都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反对你和小丫的婚事对吗？”
贷朗有些吃惊的看着古姨，“妈，您……”贷朗是没有料到古姨会如此开门见山的和自己讲这些话。
“小丫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希望她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有个爱她的人照顾她，组成一个家，以后我也可以放心的走。我虽然不了解你，但是从今天和你的接触来看，我知道你会对小丫好，也会对这个家庭负责的。当初，我之所以不同意你们结婚，是因为……”古姨突然停了下来，她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她看着贷朗，看着他那双真诚的眼，她决定把这个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给说出来，“小丫还有一个姐姐，项阳和小丫是两姐妹，亲姐妹！现在你能明白我当初反对你们结婚的原因了吧？”
贷朗的眼睛瞬间放大，他的眼里写满了疑问号，这怎么可能呢？
古姨知道贷朗一定会吃惊的，她淡然的继续说道：“当年，我家里穷，小丫她爸还体弱多病，我一个女人实在是无法供养2个孩子和她爸的医药费，于是，我狠心把大女儿项阳送人了……项阳的养母一直没有孩子，我求她收养了项阳，之后，我便极少和他们家来往。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敢忘了项阳，可是我没有脸去见她，我们两家离得并不远，但是我没有勇气去看她，我又想知道她生活的好不好，所以，我只好一直偷偷地打听着她在项家的消息。项老先生是教师，有文化，我知道项阳在他的家里一定会生活的很好……有一天，项阳和小丫都长成大姑娘了，而且她们还成了好朋友，当我看到项阳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想认她，但听到她开口叫我‘阿姨’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古姨已经声泪俱下，她抽泣着，不停的呢喃着：“我对不起她，真的对不起她！”
“妈，您别这样，我能理解，您当初也是生活所迫，出于无奈，况且现在项阳在项家也生活的好好的不是吗？”贷朗安慰着自己的丈母娘，古姨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长叹了一声：“幸好老天开眼，让小丫救了项阳一命，只是我这心里疼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小丫会以这种形式去救她的亲姐姐……”
“妈，其实最对不起项阳的人是我！”贷朗突然按捺不住的向古姨忏悔道：“我不想骗您，我爱的人是项阳，可是我这辈子注定要辜负了她。我不能明知道她有病却不管不顾，她的生命危在旦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所以……我……”贷朗的眼里闪着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尤其闪亮。他的苦处，他的煎熬，没有谁能明白，如今，向古姨诉说，只是因为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了。贷朗也是人，他有七情六欲，他也需要发泄、倾诉、流露！
“所以你和小丫做了交易，为了项阳的生命，你选择抛弃至爱的项阳而娶你并不爱的小丫。”古姨把贷朗的话说完了，她心疼的握着贷朗的手对贷朗说道：“孩子，妈明白，妈什么都明白！真是难为你了。”贷朗仿佛只有在古姨这样的长者面前他才有流泪的权力，背着灯光，贷朗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想让古姨认为自己是个软弱之人，他一直把自己绷得很紧，做着顶天立地的男人。
夜风轻轻的吹着，风干了贷朗眼中的泪花，他不想在长辈面前失态，于是他端正了自己，打起了精神，又是一副随时准备迎接任何挫折与挑战的神态，但他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神采奕奕的时候了，他的脸上多了些忧郁。“妈，我们回去吧，这里风有些大！”
“哎。”古姨这是第一次应了贷朗，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隔阂，贷朗扶着古姨蹒跚回屋。
古姨并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之人，她自然明白贷朗是个好女婿，只是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她愧疚，无地自容，为自己过去把项阳送给别人抚养的事情而深深的自责，同时又对贷朗“朝三暮四”的行为感到气愤和不解，但就在刚才，贷朗说出了那袭话之后，她已经完全改变了心里对贷朗的看法，更让她感到欣慰的是，贷朗和小丫救了项阳的生命，虽然他们的目的不同。
回到屋里，不久，小丫便安排好了她母亲的房间，贷朗看了一眼客房，素净整洁，如果不是他的丈母娘来了，估计这间客房会一直空着，“妈，累了一天了，您早些休息。”贷朗和小丫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客房也很宽敞，古姨坐在床边，忧虑一下子涌上心头，她牵挂的人啊，项阳和小丫，两个都是自己的女儿，她自然是希望她们都能得到幸福的，只是没想到天意弄人，项阳和小丫就像是站在天平两端的人，贷朗就是平衡她们之间的砝码，无论向谁倾斜都会导致另一方深深地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