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前夜的月，后夜的雨
本岛的背面的海滩上修着一座简约的观望塔，平时用作士兵站岗放哨，现在则被智成用来赏月。
观望塔背海的那一面是人工围起来的湖泊，湖很大，从湖边绕过来也得要二十分钟。
今晚没什么风，湖面很静，白色的月光在上面留下倒影，把湖面照得明亮可人。
“睡了吗？八歧。”智成有些失望地说了一句，又看着那个少女，“樱，我们只有看看月亮了。”
少女没有说话，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她坐在另一侧观望塔阳台上，眼前是银月照耀下的无边海面。
“小智，我们就看月亮吧。”女子轻柔的声音仿佛能让穷凶极恶之人放下屠刀。
“好，看月亮。”智成兴高采烈地跑来坐下，“这是十年里，你对我说过的第一百零七句话。”
难以想象，智成竟然把女子说话的次数记了下来。
但女子没在说话，迷人的眼眸里只剩下银月和大海。
安静的夜里，只剩下海潮翻涌的声音。
此时，外岛繁樱社的本部，繁樱社社员正在道场里集结，他们有的是渔民、有的是流浪的武士、还有的是商人……反正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但他们的目标是统一的，那就是推翻天皇的愚昧统治。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社长有话说。”大石宏正大声吼道。
石田真一缓步走出来，他已经换上了红色的古代日本铠甲，头盔上还有一对金色的大角。现在的他，仿佛是来自战国时代的大将军。
“诸君坐吧。”石田真一带头跪膝而坐。
好在这里并不是所有成员，不然道场里非挤得塞不下人不可。
“大家跟随我，除了是出于推到智成的信念，更因为你们当中的大多数人，曾是我父亲石田刚的部下或是受到过我父亲的帮助。”石田真一说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震慑人心，让人打心眼里敬畏他，“这次的行动很危险，可能会全军覆没也说不一定，在这里，我想说，愿意去的就去，不愿意的，我也不逼你。”
石田真一不在说话，给大家时间考虑。
“石田，这里还有三个人想去。”山本秀一郎带着三个渔民走进来。
“欢迎，欢迎，请坐吧。”石田真一招呼他们坐下，“看来大家跟我一样，心意已决，既然如此，我就来安排安排攻击方案吧。”
“所有御物阶一下的修灵者以及没有修灵的人，跟随大石副社长吸引外岛防卫军，其他人和我一同攻岛。”石田真一顿了顿，“只要岛上的人发出信号，我们就奇袭主殿，尽量不要与亲卫队作战。岛上所有的平民，侍从，千万不要伤害，离开本岛的控制就能让他们恢复原样。”
人群中传来嘈杂的讨论，每个人都在说着自己的想法。
“好了，各位，换上铠甲准备出发吧。”石田真一深鞠一躬，“拜托各位了。”
“是！”所有人齐声回答，并且都对他鞠躬，场面好生壮观。
所有人与他擦身而过，去往道场后面换铠甲，只剩下石田真一、大石宏正、山本秀一郎。
“山本大哥，要不是我，樱和栀姐也不会被软禁在岛上。”石田真一突然认起错来。
“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现在不正是去救她们的吗？”山本秀一郎说。
“可是……”石田真一好像心有余悸，“我怕我们的行动会对她们的安危造成影响。”
“石田真一，你是个领袖，你应该果敢刚毅，不要优柔寡断，把你刚才演讲时的坚定信念拿出来，更何况你已经披上铠甲了！”山本秀一郎严厉地批评他。
“我必定竭尽全力！”石田真一深深地鞠躬，“那就麻烦大哥把他们的名字告诉登岛作战的人吧。”
“是！”山本秀一郎鞠躬退下。
“大石叔叔，你也去准备吧。我想静一静。”石田真一缓缓地漂浮起来，背后的那杆长枪也漂浮起来，让他坐下。
“对了，帮我把我的刀拿来。”石田真一缓缓闭上眼睛，“暴风雨来临之前，我还有些时间磨刀。”
“是！”大石宏正也慢慢退了出去。
石田真一淡淡地呼吸，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但他的内心仍在澎湃，十年的苦等让他无法平静。
十年对于人来说可长可短，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十年始终是漫长的。
屋外，骤起的海风吹来厚厚的云层，把月亮围在中央，露出残缺的月光。
突然的风云变幻，让在外消遣的人们不得不早早地回家。街上没了灯火，变得格外凄清。
云层越来越厚，像是无缝的黑布一般包裹住了名为月亮的美玉。
转眼间，风也停了，只剩下漆黑无比的天空和灯火辉煌的本岛宫殿。
宫殿和巨型樱花树都加装了多处避雷装置，无需担心雷电的侵扰。
轰隆的雷声从天际传来，一道道弯曲的闪电一次又一次地撕裂夜空。
这让不舍得离开观望塔的智成很是沮丧。
“陛下。”宫真四十七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
“四十七君，有什么事吗？”智成没有被他的突然出现给吓到。
“那边的人马上就到海岸了，他们带了药来。”
“冬青帮的吗？”智成起身扶起一旁的少女，唤来侍女，“把樱小姐送回艺馨坊，好好照顾。”
“是！”侍女们弯腰走上前去，带着樱离开。
“四十七君，说吧。”智成再次坐下。
“是的，陛下，来的是冬青帮四当家洪强，他带了药来。”宫真四十七仍然单膝跪着。
“不是一般是三当家吗？怎么三当家没来？”智成的关注点则在另外的方面。
“刚收到消息，三当家三个多月前去世了。”
“真可惜啊，他是个不错的人，挺搞笑的。”智成用怪异的语气说着惋惜的话。
“他们这次的条件是什么？”他又问。
“他们希望我们能将八歧大蛇……”宫真四十七语塞了。
“说吧。”智成淡淡地说。
“他们希望八歧大蛇成长完全之前全由他们管理。”宫真四十七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他们什么时候到？”
“马上就会到达。”
宫真四十七的话音刚落，邮轮的鸣笛声跑进了他们的耳朵。这种只走特定航线的货船居然没载有货物，船上只有一个简单的集装箱，船头站着的人影显得很小。
“来了吗？培元君的弟弟。”智成起身下楼，宫真四十七立马跟上，“把你的忍者们叫来撑撑场面吧。”
“是！”宫真四十七应了一声。
一声尖锐的口哨，无数黑影闪了出来，他们来自沙滩之下、来自观望塔的塔顶、来自四面八方，甚至还有人从湖面上疾驰而来，保护天皇就是他们的唯一宗旨，再苦再累也要忍。
“走吧，各位，欢迎新客人吧。”智成带着这群平日里活在黑暗里的忍者们去向邮轮。
宫真四十七接过部下递来的雨伞，撑开遮在智成头上，眨眼工夫，雨点一颗一颗地打在雨伞上。
“谢谢你，四十七君。”智成满意地笑笑，继续行走。
所有人中，只有智成在雨下，其他人都在雨中。
他们是精炼的忍者，风吹雨打都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