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春节(5)
同行
春节快要过完了,该享受得也享受得差不多了,同时被伤的心也段时间内继续流血无法愈合了。于是我带着慵懒的身体和疲惫的心灵去赶一趟所有中国人无法逃避的集会:赶火车。母亲照例是送我到门口,照例是絮絮叨叨着结婚的事情,这不仅没让我觉得自己又大了一岁,反而让我突然有了刚毕业那时的感觉,当初爸妈也这样送我赶车,也这样劝着我早点结婚,只是那时我还年轻,爸妈还没有如此着急而已。于是我突然有些愧疚地回头看着爸妈,他们安静地看着我,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也许那么多年以后,我也会像爸妈一样看着我一样地看着未来的孩子,也许反而更加淡然,更加不动声色地掩饰着自己的感情。
可现在,我满心的都是愧疚。
我想离职回家了,我这样对自己说。
火车站的场景我不用细说,每一位都可以想象得出,每一个火车站都是一片拥挤忙碌的人来人往的场景,所以没有标识的火车站就跟没有没有更换男女主角的电视剧的相识桥段一样,那一刻和回忆交织的时候,你会忘记了自己属于哪里,忘记了你正在观看的电视剧名。
高铁到广州只要一个半小时,可是在高铁站等待的时间也不短,闲着无聊便在高铁站了闲逛,天气依旧寒冷得不想出门,室内和室外的温差大,导致玻璃上粘上的湿气都化成了水珠均匀地附着,看见一个小孩在玻璃上不断的哈着气描画出不同的形状,脸上因为陶醉而显得特别地开心,我就这样看着玻璃边上的小男孩,想象着自己小时候也这样简单地快乐过。小男孩在快要检票的时候被她的妈妈带走了,我视线收回来也准备着自己的行李,这时一个女孩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拍了我一下,就把东西放我手上,说:“我去下洗手间,你帮忙看下东西。”
我看着她匆匆往洗手间跑去,那样子明显有些狼狈不堪。
她是姑姑介绍给我相亲的女孩子,可我忘记了她叫什么名字。
大概在快上车前十分钟的时候,她又匆匆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走吧,快赶不上了。”她提着自己的手袋引领着我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想要从我手里拿过她本该拿的行李。
“你时间观念挺强的嘛。”我有些揶揄她。
“不是我时间观念强,是大巴车时间观念强。”她转头看着我说,“大巴车一路上不停地上客,还不幸地遇上了车祸,你说着时间能掐到这种程度,司机的时间管理运用得多好啊。”
“我得向他学习。”我说道。
“我也是。”她说道,“一大早起床赶车,没想到还是要赶到这种时间。”
到入口的时候,她才转过头看着我说:“你也是到广州的吧。”
“你说呢?”我看着她。
“那我还真算是赚到了。”她说,“我就不用担心行李的事情了。车票呢?”
说着她就在自己的包里面开始翻起来。由于本来时间也比较近,看她把包翻得乱七八糟的,便提醒她说:“也可以刷身份证的。”
于是她有开始在包里翻起她的身份证来。
“在包的夹层里。”我提醒道
她诧异的看着我,在夹层里果然找到了她的身份证。
她坐我对面,等安置好了之后,她拿着水递我跟前,说:“这是我第三次见到你了。”
我喝了口水,说:“三次?”
她点点头说:“是啊。第三次了。”
“缘分啊。”我随口说道
“你也认为是缘分啊。”她看着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证在夹层里?”
她话题突然一转,让人感觉像是涓涓细流突然就流入万丈斜谷,完全没了身影,只好突然一个大刹车。
“你找票的时候,我看到的。”我说
“我还以为你趁机翻看我的包呢。”她说道。
“难不成你包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调侃道,却没有想到这话惹得周围的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们。
“没翻就好。”她说:“哎,我的票去哪里了呢?”
“找不着就算了吧。”我说道,“反正你也能出去。”
“你确定吗?”她有些犹疑地看着我。
“如果你出不去,就用我的票。”我想尽快结束这种不延续的突兀的没有条理的谈话。
“这还够意思。”她笑了笑,总算把不安的心放了下来。
“第一次是在哪里?”我悄声问道
她坏笑地看着我,说道:“年前泡温泉的时候。”
我用手挠着头,一边回想,一边微笑地看着她,心里疑惑着:这是同一个人吗?我自己糊涂了,但是她肯定的眼神告诉我:当时我看到的那个带着鲜艳头花的女孩就是她。
昨晚睡得不安稳,早上一大早起床,心里面向着趁着这时间点好好的补觉,有了这种心理暗示,于是不久就有了昏昏欲睡的倦意袭来。窗外的颜色由昏暗变得明媚,我看见了绿树,听见了流水淌过的声音,我轻轻弯腰下去捧起一把清水,看着那断桥上的女孩说,“你快些过来。”那个穿着土家族服装的女孩冲我笑着,右手不断的挥着,像是再不停地告诉我说:“你快点过来,过来。”我在跳桥上轻快地向她飞奔过去,她也像我一样地在跳桥上飞奔着,那飘动的裙摆像极了一直翩翩起舞的蝴蝶在水面上照镜般地低飞,飞着飞着就不见了,我低垂双目,却发现手里的水里竟然倒影着她的身影,心里面暗自奇怪着困惑着,就那么一瞬间,手里的水从指间滑落到了不知去向的何方,只觉得心里有一阵凉意直接侵袭而来。
“不好意思。”
我听见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睁开眼睛,发现她正拿着纸巾擦着我肩上的衣服。
“没事没事。”我缩着肩膀,看着她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交换了位置,坐在了我的对面。
她笑了笑说,刚才看你做梦的表情,一下子没有忍住。
我诧异地看着她,心里面想着她如何忍俊不禁地一口水直接喷在了我的肩膀上就有着各种的不适应和恶心,但也只好压抑着,不好表现出来。
“你梦见谁了?”她一边给我递纸巾一边问我。
“我做梦了嘛?”我故作疑惑地问他。
“你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吧。”她摇了摇手机说,“证据都在这里哈。”
我白了她一眼,说:“这又说明什么?”
“我不知道能说明什么,但是网友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她笑笑说,“要不要看一下?”
我想着她居然没有一点觉得已经侵犯了我的隐私的羞愧,她拿着手机打开了微信,说,“给你看看大家评价的。”
我凑过去,说:“好啊,我都想看大家如何奇思妙想的。”
但是我刚凑过去,她就用手挡住了。而我却愈加好奇地想要知道好友是如何评价的,于是想要抢过她的手机。
“看一下吧。”我央求着
“没戏。”她拒绝着。
“你私自把我的照片发到好友圈我都没跟你计较,你居然还不让有版权的人看属于她自己的照片,你也太过分了吧。”我说道。
“那我秒删了吧。”她说着。
“我不同意。”我说道,“照片是你想拍就拍,想发就发,想删除就删除,你置我于何种境地呢?”
“嗯,你说得还真有点道理。”她看着我,犹豫地说。
“那你还藏着手机干啥?”我说着,就抢过她放在背后的手机,看着微信,笑了。
“你笑什么?”她红着脸说。
“你的朋友挺关心你的啊。”我说,“要不你就成全了他们吧。”
她白了我一眼,说:“你想得倒美。”
“流言蜚语,传传也就传传,谁让你还大张旗鼓地发在微信圈里面,配着文字说:猜猜,他梦见了什么?有这么自黑的嘛?”我说,“这意思不明摆着嘛。”
“可是我没有这种想法啊。”她说道
“真没有?”我追问着,“一点都没有?”
“你想要有什么?”她反问着我,并不直接回答我。
我笑笑也不继续问了,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起来,发了个加好友信息给了她。
她看了看我,犹豫着是加还是不加。
“加吧,”我说,“不会那么小气吧。”
果然过了一会儿,就收到了通过了消息。
我在她刚刚发了消息里面灌水,她开始投来憎恶的目光,后来倒变得不在乎了,于是大家就可以看到我和她邻坐着,却在微信里面聊了长长的一页。
“我们还是私下聊吧。”她说道,“我的朋友们受不了了。”
我说:“我看到了,谁让他们都是你的好友,这点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做朋友啊。”
“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她担忧地说到。
“好像有点。”我冲她微微一笑。
她也笑了,说:“我回办公室的时候会被大家K的。”
“怕什么?”我说道,“我估计他们会像你讨要喜糖的。”
“没有份子钱,哪来的喜糖啊。”她笑笑。
“对极了。”我说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过也许有免费的Wifi。”她接过我的话话说道。
“到哪儿都能自动连接,对吧。”我说道。
“也不一定。”她说道。
广州这座中国最大的城市开放最早的城市之一,虽然每次都经由去深圳,珠海,对于它的了解也是不甚了了,只是感叹城市之大,人口之多,城市之密集,商业之繁荣,一切都只是仅此而已,我没有想过要在这里“安居”和“乐业”,不断攀升的高房价,不断拥挤的道路,总会是逃避广州工作的一个理由。但是我所不知道的是正是这样一所城市早就了许多“凤凰男”。
广州到了。她冲我一笑,挥着手机。我做出一个电话接听的手势回应她。
出了站台,她就消失在人群当中。而我在转往珠海的轻轨上,感叹新的一年到来了,我又即将开启工作模式:上班,午休,上班,加班,回家。想到这里,所有的幸福感又蒙上了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