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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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以战之名

碧空万里如洗,真陵山脉群峰参差,宛如万千利剑直破苍穹,将过往白云切成丝缕飞扬。在正午秋日的映照下,灿灿如金山,桀然天半,极是雄伟险峻。

半山红叶如火,层林尽染,被狂风呼卷,仿佛烟霞横带,缭绕弥漫,又象是漫漫火海,摇曳跳跃。山坡上艾草起伏不绝,一直连绵到万里平原上,遥遥望去,宛如接天汹涌海浪。

山脚下那纷摇的长草中,隐隐可见数不尽的猎猎大旗,迎风招展,无数绣金“黄”字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龙兽长嘶,黄帝轩辕昂然屹立于前阵青铜战车上,衣袖鼓舞,举着青龙剑剑,屏息朝北徐徐扫望。

十余里外,烟尘滚滚,杀声震天,号角声、兽吼声、冲杀声……交织并奏,隆隆作响,整个大地仿佛都在晃动,也不知有多少骑兵正风驰电掣地席卷而来。

凝神远眺,旌旗漫漫,刀戈如林,那狂潮似的大军在烟尘中若隐若现,虽是极速狂奔,阵型却仍有条不紊,变化从容。

奔逃在最前的,乃是数百名骑乘着百兽的轩辕族铜甲战士,旗帜横斜,早已溃不成军。身后箭矢齐飞,乱石纵横,密雨狂雹似的攻来,不断有人惨叫着翻身滚落,或是被兽群踏成肉酱,或是追上的敌军乱枪刺死……景况说不出的狼狈惨烈。

忽听一阵凄诡高亢的琴声,破空崩云,震耳回荡,惊惶奔窜的兽群像是突然发狂,不住地悲吼跳跃,团团乱转,将背上的轩辕族骑兵纷纷掀落。

三千铁骑,转瞬间便被九黎族杀得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听得琴声,那五龙山下原本肃整如铜墙铁壁的轩辕族大军也陡然大乱,狮虎、龙兽纷纷受惊怒吼,数百匹龙马更是肝胆尽裂,发狂似的破阵冲出。

“巫族!”黄帝轩辕心中大凛,听闻蚩尤座下新收一实力巫师,如今这光景,这老妖果然也来了,神色不动,轩辕沉声喝道:“封耳,起鼓!擅动一步者,无论人兽,杀无赦!布万草阵。”

话音方落,战鼓如雷,呐喊如潮,漫天绿草飘舞,散发出阵阵清香,黄帝轩辕兵卒霎时清醒过来。

众军士撕下布帛,将坐骑双耳塞紧,弯弓持戈,全神贯注,只待黄帝一声令下,便与九黎族展开殊死大战。

黄帝眯起眼,精光闪烁,脸上虽不动声色,一颗心却似乎随着四周震天战鼓而急速跳动。

六月人间瑶池蟠桃会后,天下分裂,九黎族蚩尤率先发难,联合巫族二十一城反抗黄帝,展开圣战。

数月之间,大荒烽烟四起,兵戈频仍。渤海上,海族与轩辕盟军接连鑫战,惊涛暗涌;与九黎族南北对峙,如火如荼……但最为激烈的战斗,却发生在这五龙山。

那一场恩怨,厮杀难解。

战后,黄帝,神农炎帝飞升,尧帝一统华夏,华夏数百年间风云变幻的神话传说在五龙山一直绵延了下来,而在汤的统治时期,五龙山之名,更是传扬万里。

因圣战,五龙山顾老相传每逢月圆之夜,五龙山之上仙阁凌空,仙乐缭绕,连绵整夜不绝。

天地博广,神州浩土,广瀚无边。唯有这五龙山之地,最是丰美肥沃,因圣战之名,天下人口十之八九聚居于此。而东南西北边缘之地,山险水恶,多凶兽猛禽,多恶瘴毒物,汤统治时期亦多蛮族夷民,虏毛饮血,是以人迹罕至。而五龙山人民自古相传,有洪荒遗种,残存人世,藏于深山密谷,寿逾万年,却是无人得见。

时至今日,人间炼道之人居于中原,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而在五龙山之地,却多为淳朴百姓,依靠臂膀之力,绵延至今。

五龙山脉平实坦荡,盘踞中原,山阴处有大河“墨水河”横穿而过,山阳乃村落聚居之地,各村落,远近闻名。

五龙山山麓脚下,离大城“阳明”还有五十里地的西北方,有个小村落叫“黎家村”。这里住着几百户人家,民风淳朴,村中百姓多以上山打猎,水里捕鱼,自给为生。

这一日,天空阴沉沉的,乌云低垂,让人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从黎家村处看去,那坦实的五龙山横卧天际,奇峰怪岩,隐隐带了一丝黑霞。

离奇仙光,在黎家村村人民看来,却是再平常不过,更何况乡野小孩。

“喂,黎羲,你又耍赖!”一声喝骂,带了几分笑意,出自一健壮青年之口,他看去虽是十七八岁左右,却是眉目虬髯,臂宽膀圆。领着四、五个稍小的男女孩童,追着前方另一个青年。前头那青年似比他小了一两岁,个子也矮些,此刻脸上满是笑容,拼力向前跑去,间中还回头做了个鬼脸。

“黎羲,都不小了,怎么还跟过家家似的!”后面一老妪,满脸慈祥的笑意,坐在房门前。

前头那叫黎羲的青年“嘿嘿”了一声,边跑边道:“赶紧儿追吧,追上了大哥带你们去摘最大的红枣!”说着反而跑得更快了。

一路追跑,这群人逐渐跑近了村子东头的河池边。这河池连接墨水,这些年来,在洪水的侵袭下,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人世风雨。

黎羲第一个跑到,不料一不留神,居然被岸边的枯枝拌了一下,扑通一声,摔进了水里。后边几个孩童大喜,只听见扑通几声,除去那眉目虬髯,臂宽膀圆的健壮青年外,其他人都一一跃进了水里。

“哈哈,这下黎羲大哥跑不掉咯。”众孩童嬉笑的作壮捕抓向黎羲身边游去。

眼见孩童们像黎羲游去,岸上的健壮青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作声道:“别费劲了,你们黎羲哥,在岸上你们尚且追不着,更何况水里。”

健壮青年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跐溜一声,黎羲在众孩童的眼里消失了,只剩下河面上飘荡的波纹。

波纹回旋,然后绽开,众孩童游荡在河里,张目四望,却是再也没有黎羲的踪影。

“哈哈,黎羲,怎么多年了,你还是老一套。”岸上健壮青年,望着远方河面一老树大笑道,老树根须混杂,常年扎在河里,而这时,仔细看去却是可以看见一根短小的芦苇,轻轻的在河面飘荡。

河里暗影微现,一个光洁白皙的脸庞慢慢浮现出来,透露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在湿发的掩盖下,也是闪射出诀断的眸光。

“黎默,怎么的,有本事你也下水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作为生活在墨水边上的子民,黎家村大至年迈老人,小至七岁孩童,都是深谙水性,只是,黎默,在这其中,却是一个例外。

“哈哈,黎默哥,下水呀,怕什么,抓住黎羲哥,我们每人叫婶婶给你做最香的红枣饭。”还在水里的孩童们趁机哄笑。

春风拂过,枝柳抽芯,黎默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只得讪讪的摸了摸头。

若说上山捕猎还行,至于下水…………

眼见众孩童热闹劲已过,一曲牧歌,黎羲唱着平日里最爱哼的曲调,慢慢的从河里走了出来。

“哈哈,看吧,到最后还是把自己的短给揭了!”黎羲把湿漉漉的鞋丢在地上,看着黎默一脸尴尬的表情笑了起来。

墨水流淌,这些年哺育着黎家村的乡民,清澈的河水自南向北,一条支流更是流经了村里,把一座充满浓烈土壤气息的乡村,点缀得更加美丽。

“黎羲,又带着他们上那调皮来呢!”回程的路上,村名看着众人一身的湿润,调笑着问道,似乎,对于黎羲的性格了如指掌。

黎家村,起源于何时,对于祖辈族谱来说,已经记载不清了,乡里父老只是知道,黎家村在圣战之后,人们迁徙到了这里,渐渐的繁荣起来,以致繁衍至今,虽还只是一个村庄,却是拥有上万的人口。

村户聚集,各家相互照顾,各自互换所需,村名的日子倒也过得踏实,时至今日,也会常常出现一些过往的旅客,短暂的停驻于此。

除却黎默以外,众人都全身入水,此时,细柔的春风拂过,身体娇小的孩童不由得受冷一颤。

“都回去吧,等下该受凉了。”黎羲转身看了看这些为自己是瞻的孩童,微笑的说道。

“好噢!”此刻天色渐晚,众孩童听闻,也就各自散去了。

路径幽然,斑驳的石子砌成的路,蜿蜒曲折在这个村子散布,村子正中央,一块石碑虽是在露天里被风雨侵蚀,却还是光洁如玉。

大禹,这个一直以来在黎家村最受人崇敬的华夏先主,相传,大禹在墨水河畔三入家门而不入,在当时遭受洪山摧残的济水边上,一整治就是几个春秋。

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黎羲跟黎默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大禹神碑面前,神碑在晚霞的映照泛着点点光晕,倒射在两人的身上,似乎笼罩上了一层雾霭。

凝目伏地,黎羲跟黎默束手作揖,顾老相传,在大禹神碑面前虔诚揖拜,可获大禹三日神光保佑,虽是传说,乡里父老却是每逢遇大事件难以决断之时,便会来大禹神像面前,以求指点迷途。

黎羲跟黎默虽是不太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却是打心底崇敬这位华夏先祖的感人事迹。

跪拜之后,两人起身轻轻拂了拂身上的泥土,相对淡笑一声,继续向弯曲的小路走去。

黎羲跟黎默虽不是血脉直系的亲兄弟,两家却是隔窗相望,加上刚好两人皆为一年出生,以致从小两人犹如亲兄弟一般,彼此照顾。

黎羲四五岁光景,黎父进山打猎,从此未归,这么多年以来,娘俩一直相依为命,黎羲母亲平日缝补衣裳,种点栗谷,黎羲则去河边捕一些鱼,外加偶尔跟着黎默进山捉回一些猎物,日子倒也过得舒畅平淡。

一晃光阴逝去,两人都已到了立冠之年,虽是仍是嬉戏乡里,只是每当站在这个熟悉的家门口,两人心里都有些许的萧瑟。

就这样,生老病死,平淡的过一辈吗?这些日子,黎羲不断的问自己,近日以来,黎母的咳嗽越来越严重,黎羲虽是如往日般冷静,心底却是蒙上了一层雾霭。黎羲听闻乡里顾老讲,五龙山之颠生长着一株能起死回生的天幻神草,要是能寻获,那母亲的病不就可以痊愈了吗!

静默的站在各自的家门口,黎默似乎也有些犹豫,家里,黎默的父母仍如往日那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着平实淳朴的日子,望着那已经在冒着炊烟的房屋,黎默无奈的叹了口气。

“黎羲,不如,今天晚上我去你家帮你做饭吧。”黎默回过头看着还有些迷茫的黎羲说道。

临近傍晚,村里炊烟袅袅,唯独黎羲的家的屋顶还是晚霞笼罩,似超脱尘世般的矗立着。

唉!一声叹息,黎羲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湿漉,苦涩了点了点头向屋里走去。

“娘,我今晚在黎羲哥家吃饭了。”一声洪亮的传达,黎默也跟着黎羲向里屋走去。

这些年,两家人犹如一家一般,因为跟黎羲属于叔侄的关系,黎默父母平日总是叫黎默跟着黎羲一起照顾生病的黎母,到了农作物收获的季节,看着黎羲缺少什么,总会捎带一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