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裂痕“钉子户”与本地“保正”
第七章:裂痕“钉子户”与本地“保正”
在经历了那场被首席鉴核官陆焚美其名曰“适应性训练”,实际上是“把菜鸟往死里整”的深渊边初体验后,宋三生本以为自己会被拖回去继续当某种实验材料,或者至少能换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喘口气。
然而,现实再次用它那粗壮有力的大手,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大逼兜。
那两个如同铁石的军士,在确认他还剩一口气并且能收集到足够的“异核”后,便押着他,沿着一条更加崎岖、也更加靠近那道狰狞“世界裂痕”的小路,来到了一个……宋三生只能用“破败”和“顽强”这两个矛盾的词来形容的地方。
这是一个建在几块巨大黑色礁石(或者说是被虚空能量侵蚀变异的岩石)之间的前哨据点。低矮的、用焦黑木料和锈蚀铁板加固的掩体,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和能量武器烧灼的焦痕遍布其上,几面破破烂烂、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震旦军旗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旗杆上。空气中弥漫着比之前“练级区”更浓烈的硫磺味、血腥味,以及一种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下人群特有的汗酸味。
这里,就是传说中裂痕防线最前沿的“钉子七号哨所”,负责监控一段大约五百米宽的裂痕边缘地带,也是周边几个小型村落(如果那些聚集点还能被称为村落的话)在邪魔小规模渗透时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屏障。
“新来的‘异数’,归你管了,姜百战。陆焚大人的命令,让他在这里‘熟悉熟悉’真正的战场。”押送宋三生的军士之一,对着从一个半埋式地堡掩体里钻出来的中年汉子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冷漠,和一种不易察觉的……同情?
那中年汉子约莫四十上下,身材不高但异常敦实,穿着一身磨损严重但依旧干净利落的震旦边军制式皮甲(比宋三生那一身囚服自然是强了不止一个档次),脸上纵横交错着几道狰狞的旧伤疤,其中一道从左额角一直延伸到下巴,险些豁开了他的嘴唇。他的眼神疲惫不堪,像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但偶尔闪过的精光却证明他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腰间挎着一把厚背砍刀,刀柄被磨得油光发亮。
这位,想必就是此地的“土皇帝”,七号哨所的最高指挥官,人称“老姜”的姜百战队长了。
老姜队长用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宋三生,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目光尤其在他手中那杆……枪缨粉得有些刺眼的“粉红毛毛兔”上多停留了几秒。
“陆焚大人又送什么‘宝贝疙瘩’来了?”老姜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小子,你这枪……挺别致啊。以前是哪个戏班子里唱旦角的?”
宋三生嘴角抽了抽,内心疯狂吐槽:“我可去你的吧,老子这是‘猛男必备·略有磨损·粉红毛毛兔’,你懂个锤子!”但嘴上却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自从上次那个“对视诅咒”事件后,他现在对和陌生人(尤其是可能存在的女性)的任何互动都充满了PTSD。
“报告长官,新兵宋三生,奉命前来报到!”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兵”。
老姜哼了一声,没再理他,转头对那两个军士道:“行了,人我收下了。你们可以滚了,告诉陆焚大人,下次再送这种‘惊喜’,最好提前打个招呼,我这小地方,可经不起折腾。”
军士们似乎也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便迅速消失在了来时的路上。
偌大的哨所(其实也就几个地堡加几段残破的胸墙),除了风声和远处裂痕中传来的低沉咆哮,就只剩下宋三生和老姜,以及从其他掩体后探头探脑、好奇打量着他的几个老兵。
这些老兵和老姜差不多,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麻木,但偶尔也会从眼底深处透出一丝野兽般的警觉。他们身上的装备比老姜更差,武器也五花八门,除了制式的“异核”长枪,还有人拿着布满豁口的砍刀,甚至还有人背着一把用兽骨和铁片自制的巨大弓箭。
当宋三生的“粉红毛毛兔”彻底暴露在他们眼前时,那几个老兵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粗俗哄笑。
“哈哈哈!老姜,这小子是来给咱们表演杂耍的吗?拿个鸡毛掸子捅邪魔?”“粉色的枪缨!俺的姥姥!这比俺们村里二丫头扎的头花还艳!”
宋三生额头青筋暴起,但良好的“互联网喷子素养”让他强行忍住了回骂的冲动,只是在心里默默给这些“NPC”记上了一笔:“等着吧,等老子神功大成,第一个就用‘粉红毛毛兔’捅穿你们的菊花,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被‘萌’到的滋味!”
老姜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制止了手下们的哄笑,然后指了指角落一个勉强能避风的凹坑,对宋三生道:“小子,那是你的铺位。别指望有什么特殊待遇,也别给老子惹麻烦。在这里,能活过明天,就是你最大的本事。”
接下来的日子,宋三生算是初步体验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裂痕钉子户”生活。
每天除了在固定时间跟着老兵们出去巡逻(范围极小,基本就是在哨所周边晃悠),剩下的时间就是窝在那个连转身都困难的凹坑里,听着风声和邪魔的咆哮,以及老兵们粗俗的玩笑和对未来的绝望咒骂。
他的“凝视之毒”在这个几乎全是糙老爷们的环境里,暂时没有引发什么大的“事故”。哨所里唯一能算得上是“女性”的,大概就是负责缝补衣物和处理一些简单伤口的随军医婆,一个五十多岁、满脸皱纹、凶悍得能徒手打死一头野猪的老太太。宋三生每次看到她都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她“老树开花”,那场面光是想想都让他不寒而栗。为此,他没少挨老姜的骂,说他“贼眉鼠眼,鬼鬼祟祟,不像个带把的”。
宋三生只能在心里流着泪吐槽:“我这是为了世界和平,为了不让你们这些无知的凡人见识到真正的‘恐怖’啊!”
在一次短暂的、几乎是擦肩而过的邪魔(几只比腐爪兽更恶心但实力差不多的“粘液爬行者”)骚扰中,宋三生再次被迫挥舞起了他的“粉红毛毛兔”。在老兵们惊奇(或惊悚)的目光中,那杆枪缨粉嫩的长枪,枪头迸发出的粉色能量刃轻易地撕裂了粘液爬行者滑腻的表皮,效率比他们手中那些需要频繁更换“异核能量匣”的制式长枪高了不少。
战斗结束后,一个络腮胡子的老兵凑过来,啧啧称奇地摸了摸“粉红毛毛兔”那依旧一尘不染(邪魔的体液似乎无法沾染其上)的粉色枪缨:“小子,你这‘娘们唧唧’的玩意儿,还真他娘的有点邪门!叫啥名?”
宋三生嘴角一抽,用一种混合着骄傲、羞耻和破罐子破摔的复杂语气答道:“它叫……粉红毛毛兔。”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然后爆发出比之前更响亮的哄笑声。
老姜队长也难得地咧了咧嘴,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焦黄的牙:“粉红毛毛兔?好名字!够劲!以后你就叫‘毛毛兔’了!”
宋三生:“……”
他感觉自己“盗火者”的逼格,在这一刻,已经彻底跌停,并且开始朝着负无穷一路狂奔。
然而,在日复一日的巡逻、守备、以及与这些看似粗鲁但实则在绝境中相互扶持的老兵们的有限交流中,宋三生也学到了许多在陆焚那里根本学不到的东西。比如,如何从风声中辨别不同邪魔的靠近;如何用最节省“异核”的方式启动防御工事;哪种植物的汁液可以暂时中和邪魔留下的腐蚀性粘液;以及,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如何用一个粗俗的笑话或者一杯劣质的土酒,来支撑自己再多活一天。
他的“乐子人”面具依旧戴得很稳,但偶尔,在夜深人静,听着裂痕深处传来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咆哮时,他也会默默地握紧身旁的“粉红毛毛兔”,感受着那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以及手掌上那个已经不再疼痛、反而与长枪产生奇妙共鸣的伤疤。
他依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但至少,他知道自己今天还活着。而且,似乎比昨天,更习惯了身边这群“裂痕钉子户”和这把名为“粉红毛毛兔”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