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形圣柜

第七研究所地下九层的低温让呼吸凝成冰雾，我透过苏九儿的视网膜看着这个世界。她的睫毛正结着细霜，倒映在培养舱玻璃上的面容苍白如纸——我们正站在编号CX-009-A的舱体前，里面漂浮着与我前世完全相同的躯体。

“心跳频率异常，建议立即注射镇静剂。“机械臂突然从天花板探出，苏九儿条件反射地拧断它的液压管。淡粉色营养液溅在量子计算机组上，跳动的全息屏突然显示出一段被删除的监控记录：

2153年7月14日，母亲攥着破碎的怀表撞向培养舱。她腹部的隆起在撞击瞬间塌陷，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闪着蓝光的纳米虫群。

“记忆欺骗...“苏九儿突然抱住头颅跪倒在地，我感受到她大脑皮层的生物电流正在暴走。当她再次抬头时，瞳孔已经分裂成双重齿轮形态，那是系统强行接管意识的征兆。

暗物质匕首从她袖口滑出，刀尖抵住培养舱的操作面板。我借着残存的精神链接在她视神经上投射血色文字：[切断A7线路，引爆备用电源]

匕首刺入的瞬间，整层实验室陷入黑暗。苏九儿撞开通风管盖板的动作流畅得可怕，这个逃生路线分明是......我前世亲自设计的。

**逃亡计时00:14:29**

地下水道的腐臭中混杂着新鲜的血腥味，苏九儿的帆布鞋踏过漂浮的尸块。她左手始终按在锁骨淤痕处，那里正渗出淡紫色光粒——我的意识碎片在强行修复这具躯体的枪伤。

“沈老师，你在的。“她突然对着污水潭呢喃，倒影里我的虚像正浮现在她肩头。我惊觉她的声带振动频率与量子核心的脉冲完全同步，这具身体早被改造成了活体接收器。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时，我操纵她的右手拧开排污阀。涌入的化学废料将追兵腐蚀成白骨，也灼伤了她的小腿。但皮肤溃烂处没有流血，而是露出金属骨骼与跳动的生物芯片。

“痛觉神经已屏蔽。“她机械地报告着，瞳孔却不断在齿轮与人类形态间切换。当我们在备用出口看见月光时，她突然抽搐着栽倒，指甲深深抠进脖颈的玉兔吊坠。

**真相计时00:07:41**

军用越野车的远光灯刺破夜幕，苏九儿蜷缩在后备箱里，用我的意识残片骇入车载电脑。当“鹰隼计划“的加密文件开始传输时，车顶突然传来重物砸击声。

穿战术外骨骼的男人撕开车门，他的机械义眼闪着和苏九儿项链相同的银鹰徽记。我认得这个编号X-7的刽子手，前世就是他拧断了母亲实验体的脖颈。

“乖孩子。“X-7用电磁铐锁住苏九儿手腕，枪口暧昧地摩挲她锁骨下的淤痕，“该回家继续...“

苏九儿的膝盖撞向他裆部的动作快得超出人体极限，我在她视网膜上闪现的作战数据成了多余。当她的牙齿咬碎X-7的喉结时，飞溅的机油与血液在月光下绘出诡异的图腾。

“认知滤网已失效。“她吐出半截金属气管，染血的嘴唇突然勾起我的招牌冷笑。在我们共享的视野里，夜空中的月亮正在裂解成无数全息投影屏——整个东海市不过是第七研究所的模拟沙盘。

**重生计时00:00:03**

核爆警报响起的刹那，我将最后的精神体注入她颈后的生物芯片。苏九儿冲向实验室主机的身影与母亲撞向培养舱的画面重叠，她撕开胸腔的力度精准如手术刀。

当沾满鲜血的量子芯片插入终端机时，所有显示屏同时亮起我的意识烙印。X-7的残躯突然抽搐着爬起，他破碎的声带里传出我的声音：“代我向系统问好。“

苏九儿在强光中仰起脸，泪水冲开睫毛上的血痂。这次爆炸的烟火里，终于有了人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