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5章 龙首
九颗青铜龙首的眼珠缓缓转动,熔金般的竖瞳锁定了我们。
龙口衔着的铜柱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锁链寸寸绷紧,震得整座溶洞簌簌落灰。
阿雅在我怀中轻颤,雷骨碎片在她皮肤下游走,泛着微弱的紫电。
"哥,这鼎纹是活的!"胖子用桃木剑挑起块碎石砸向鼎腹。
饕餮纹突然裂开锯齿状的口器,将石块嚼成齑粉,"好家伙,这玩意儿的牙口比胖爷啃酱肘子还利索!"
我并指抹过铜钱剑,雷光在剑脊游走如蛇:"不是纹路,是痋术养的青铜虱——骊骅把滇王鼎改造成虫巢了。"
话音未落,离我们最近的青铜鼎突然倾斜,鼎口喷出墨绿色浓雾。
雾中浮现出骊骅丈夫的虚影,他腐烂的半边脸粘着集成电路板,机械心脏的铜管直接插进脊椎:"张天师,多谢你激活最后一道程序......"
"程序你大爷!"胖子抡起半截工兵铲掷向虚影,铲头穿过雾气钉进鼎耳,饕餮纹立刻暴起噬咬。
金属摩擦声中,工兵铲竟被啃得只剩手柄。
虚影发出电子合成般的笑声:"八十年代我就在等这天。当年你师父改动九鼎频率,害我痋术反噬——现在该还债了!"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九根铜柱应声崩裂,锁链如巨蟒横扫而来。
我揽着阿雅腾空翻过锁链,雷符脱手炸开袭来的青铜虱群。
赤离金化的残躯突然从阴影中扑出,死死抱住骊骅丈夫的虚影:"去巽位......龙睛是阵眼......"
"找死!"虚影胸腔弹出血色铜线,瞬间穿透赤离的金身。
金屑纷飞中,我看到他最后的口型是"雷骨为钥"。
阿雅突然挣脱我的怀抱,踉跄着扑向中央铜柱。
她心口的鼎形烙印迸发青光,与龙首竖瞳产生共鸣:"若晦哥,把我......扔进鼎里!"
"胡闹!"我挥剑斩断袭来的锁链,雷火在青铜表面燎出焦痕,"你当这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师父的雷种......在我骨血里......"她撕开衣襟,雷骨碎片正沿着血管向心脏蔓延,"九鼎要活祭......当年我娘就是......"
锁链突然缠住她的脚踝,将她拽向喷吐毒雾的鼎口。
我咬破舌尖,精血混着雷诀喷在铜钱剑上:"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剑锋劈中铁链的刹那,骊骅丈夫的虚影突然实体化,机械手掌直取阿雅天灵。
千钧一发之际,胖子从斜刺里冲出,怀里抱着从控制台扯下的老式蓄电池。
他狞笑着把电极按在虚影后背:"尝尝社会主义的电流!"
十万伏特的电压在溶洞炸开蓝光,虚影在惨叫声中化作数据乱流。
机械心脏过载爆炸的冲击波将我们掀飞,我后背撞上铜柱,喉头泛起腥甜。
"接着!"胖子甩来半块青铜镜,镜面映出龙首瞳孔的纹路——竟是微缩的北斗七星图。
阿雅咳着血在镜面画符,雷骨碎片自动嵌入星位:"天枢破军......摇光开路......"
七星连珠的刹那,九颗龙首同时昂首咆哮。
衔着的铜柱裂开暗门,露出里面精密如钟表的青铜机括。
齿轮咬合声中,真正的滇王九鼎从地底升起——每尊鼎耳都刻着天师府雷纹,鼎腹用甲骨文烙着"雷池重开,万邪辟易"。
骊骅丈夫的残躯突然从血泊中暴起,机械心脏伸出无数铜线刺向阿雅:"休想!"我掷出铜钱剑贯穿他的眉心,雷法顺着铜线逆向灌入机械核心。
"五雷应化,元始玉章——破!"我掐诀引爆雷符,机械心脏在电光中熔成铁水。
骊骅丈夫发出最后的电子尖啸,数据流如烟花般消散在鼎群之间。
阿雅颤抖着将雷骨按进主鼎耳槽,鼎身饕餮纹立刻褪去戾气,化作祥云瑞兽。
九鼎自动归位成北斗阵型,鼎口喷出的不再是毒雾,而是清冽的甘霖。
"原来这才是镇龙脉的正道......"她瘫软在地,雷骨与鼎纹完美融合,"师父用雷法洗去了鼎中痋术......"
胖子一瘸一拐地凑近鼎群,桃木剑戳了戳鼎足:"这玩意儿能泡澡不?胖爷我......"
话音未落,溶洞穹顶突然塌陷。月光如银瀑倾泻,照亮洞外层峦叠嶂——八十年代被斩断的龙脉竟在九鼎滋养下重焕生机,枯死的青铜血树抽出翡翠般的新芽。
我扶起阿雅,发现她心口的鼎形烙印已化作雷纹。
赤离的金屑在鼎群间飞舞,渐渐凝成虚影:"天师府守的不是鼎......是人心中那点雷霆正气......"
晨光破晓时,我们站在将军山顶。俯瞰重焕生机的滇南大地,九鼎虚影在天际若隐若现。
胖子掏出陶碗碎片,碗底的蚩尤纹不知何时变成了天师敕令。
"哥,接下来去哪儿?"他贱兮兮地晃着碗,"要不去三星堆?听说那儿的青铜树......"
阿雅突然拽住我衣袖,银铃残片在朝阳下闪烁:"若晦哥,你听——"
风穿过重生的龙脉,带来师父遥远的叹息。在青铜血树的新芽间,一片桃花瓣轻轻飘落,背面墨迹未干:"滇西事了,速归九黎。蚩尤血鼎尚存其一......"
直到现在我才惊觉,原来老天师的布局竟然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从我刚刚进入南疆跟阿雅胖子两人相遇开始,到现在,此间事了,他仿佛能够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我上前将骊骅丈夫的残躯内遗留下的骨片从一片废墟之中挑出,这个就是我这一次来南疆的目的之一。
极阴之物!
再加上桑更部的魁石,我一次性就得到了一个极阴之物和极阳之物。
只要能够再在南疆找到玄沐子,搞清楚他将父亲弄到哪里去了,揪出来!
这一次,我一定要将玄沐子灭的连渣滓都不剩,让他没办法再作恶。
根据之前的线索,玄沐子将父亲抓到了烨祈部的老巢。
可现在我们得到的线索还不足以将烨祈部的老巢给找出来。
所以下一步我的主要目标便是找到烨祈部的老巢,揪出玄沐子,将其灭掉,而后找到父亲将其带回去。
将军山的晨雾还未散尽,九鼎虚影在天际若隐若现。
我摩挲着新得的极阴骨片,冰凉触感渗入骨髓——这是骊骅丈夫脊椎里炼出的“虺玉”,阴气浓得能滴出水来。
“哥,这玩意儿看着比胖爷腌了十年的臭豆腐还邪乎。”胖子用桃木剑戳了戳虺玉,剑尖立刻结出霜花,“玄沐子要集齐九阴九阳,怕不是要摆个满汉全席?”
阿雅倚在青铜鼎旁,雷骨重塑的指尖泛着淡金纹路:“当年我娘留下的手札提过,蚩尤血鼎需以极阴极阳为引,在‘九星连珠’之夜重铸。算日子……”她仰头望向逐渐西沉的月亮,“就在七天后。”
山风突然转向,送来股腐肉烧焦的恶臭。
我并指在虺玉表面画了道探阴符,玉纹立刻渗出黑血,在空中凝成箭头指向西南——那是南疆十万大山的腹地。
“玄沐子等不及了。”我收起虺玉,铜钱剑在掌心转了个花,“他在用血鼎残息引路。”
胖子翻出防空洞里顺来的军用地图,油腻的指头点在一处标红的等高线上:“野人沟?八十年代有支勘探队在这集体中邪,说是撞见了‘会走路的青铜树’……”
话音未落,阿雅颈间银铃突然炸响。
我们身后的九鼎虚影剧烈震颤,鼎口喷出的甘霖竟化作血雨!被淋湿的草木瞬间枯萎,地面腾起缕缕黑烟。
“血鼎共鸣!”我甩出五张雷符结成护阵,“玄沐子手里那尊鼎在吞噬生机!”
血雨中浮现出扭曲的蜃景:幽暗洞穴里,玄沐子黑袍鼓荡,面前悬浮的血鼎正在吸收九道黑影——正是被我们镇压的滇王九鼎精魄!
鼎身裂纹中伸出无数血管状触须,将一具捆着桃木钉的尸身缓缓拖入鼎腹。
那尸身穿着天师府道袍,袖口雷纹却残缺不全——与我记忆中父亲的道袍纹样差了半道云雷纹!
“是赝品!”我瞳孔骤缩。
二十年前父亲穿的祭袍,袖口雷纹必带北斗暗刻,而这具尸身的纹路过于工整,分明是刻意仿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