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失的旅人变
下层城区的街道狭窄曲折，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与某种香料混合的古怪气味。林小阳紧跟着艾莉娅，在拥挤的人流中穿行。周围的行人穿着粗布或皮革制成的衣服，偶尔有几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匆匆而过，面容隐藏在兜帽下。
“别东张西望。“艾莉娅压低声音警告，“黑塔的眼线无处不在。“
明轩凑到林小阳耳边：“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人看我们的眼神很奇怪？“
确实，不少路人偷偷打量着他们，目光中混杂着好奇与恐惧。林小阳这才意识到，他们身上的现代服装在这个中世纪般的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
转过一个堆满木桶的街角，艾莉娅突然停下脚步。前方就是她所说的织工公会——一座灰石砌成的方形建筑，门口挂着绣有复杂图案的布帘。
“记住，进去后不要随便碰任何东西。“艾莉娅严肃地叮嘱，“织工公会的每一块布料都附有魔法。“
她掀起布帘，示意两人跟上。公会内部比外观宽敞得多，高高的架子上堆满各色布料，空气中飘浮着无数发光的丝线，像有生命般自行编织着。几位身着灰袍的织工坐在角落，手指灵巧地引导丝线穿梭。
“艾莉娅·绿枝。“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你带来了不得了的客人。“
一位老妇人从织机后站起身。她瘦得惊人，银白长发编成复杂的发辫，眼睛却明亮如少女。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双手——十指修长得不自然，每个关节都能以诡异的角度弯曲。
“织母。“艾莉娅恭敬地行礼，“这两位是界域行者，带着世界之钥的碎片。“
织母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如针般刺向林小阳：“拿出来给我看看，孩子。“
林小阳犹豫了一下，从内袋掏出那块黯淡的水晶碎片。织母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凑近仔细观察，她的鼻翼翕动，似乎在嗅闻什么。
“确实是第三碎片。“她最终确认道，声音中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五十年来，守光者一直在寻找它。“她突然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三人，“黑塔知道你们在这里吗？“
“猎犬追踪到了观星塔。“艾莉娅承认，“我们勉强逃脱了。“
织母的眉头皱得更紧：“那就没多少时间了。“她做了个手势，一位年轻织工立刻跑去关上大门，拉下所有窗帘。“跟我来。“
她带领他们穿过一排排织机，来到公会最深处的一面墙前。织母将手掌按在墙上一块不起眼的砖石上，轻声念诵咒语。砖石发出微弱的蓝光，整面墙随即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螺旋楼梯。
“下去吧，长老会在等你们。“织母说，“我会在上面警戒。“
楼梯尽头是一个圆形石室，七位身着不同颜色长袍的人围坐在一张石桌旁。林小阳注意到其中三位正是他们在悬浮城遇到的银袍人。
“月之祭司...“明轩小声惊呼。
中央那位红袍老者站起身，他的胡须几乎垂到腰间，眼睛是奇特的琥珀色：“欢迎，界域行者。我是火语者卡里姆，守光者议会的现任长老。“
艾莉娅上前一步，行了一个复杂的礼：“长老，我带来了持有世界之钥第三碎片的旅人。“
“我们已经感知到了。“一位银袍月之祭司说，她的声音如同风铃般清脆，“碎片在穿越界域时释放了强大的能量波动。“
卡里姆长老示意三人坐下：“时间紧迫，我就直说了。你们想回家，而我们需要世界之钥的碎片来对抗黑塔。这两件事实际上是同一个问题。“
林小阳和明轩困惑地对视一眼。
“请解释。“明轩请求道。
另一位穿着蓝袍的守光者——林小阳猜他是水语者——开口道：“世界之钥由三块碎片组成，只有集齐全部碎片才能重新激活它的力量。目前黑塔掌握着第一和第二碎片，而第三碎片，“他看向林小阳，“在你们手中。“
“但即使我们交出碎片，黑塔还是比你们多一块啊。“林小阳指出。
卡里姆长老摇摇头：“关键在于激活。每块碎片都需要特定的能量才能唤醒。黑塔虽然有两块碎片，但他们缺少激活第二碎片所需的能量。“
“什么能量？“明轩追问。
“来自异界之门的纯净能量。“卡里姆回答，“传说中，世界之钥本身就是由三种异界能量锻造而成——武之刚劲、技之巧思、自然之灵韵。“
林小阳感到口袋里的碎片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这番话。
卡里姆继续解释：“在艾瑟瑞亚的地底深处，有三扇古老的异界之门，分别通往三个不同的维度。要激活你们手中的碎片，必须进入这三扇门，收集每种能量。“
“等等，“明轩打断道，“你是要我们分头进入不同的异世界？“
“恐怕是的。“卡里姆严肃地说，“每扇门只允许一人通过，且必须是与该门能量相契合的人选。“
一位月之祭司站起身，她的银袍无风自动：“我们通过星象占卜已经确定了最佳分配——林小阳进入武之门，李明轩进入技之门，艾莉娅进入自然之门。“
林小阳惊讶地瞪大眼睛：“为什么是我去武之门？我连架都没打过几次！“
月之祭司神秘地微笑：“门的选择不是基于现有能力，而是灵魂的潜质。你的内心有着连你自己都未察觉的武者之心，林小阳。“
明轩看起来同样困惑：“技之门听起来像是科技世界？那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的思维模式。“蓝袍水语者解释道，“你观察事物时首先寻找逻辑与规律，这是技之门的核心。“
艾莉娅似乎对自己的分配毫不意外：“我从小学习绿语者的自然魔法，自然之门是最适合我的。“
卡里姆拍了拍手，石室中央的地板突然下沉，露出一个更小的地下室。里面矗立着三扇风格迥异的门——左边那扇由青铜铸成，表面雕刻着复杂的武术招式；右边的门则是光滑的金属材质，嵌有无数发光的晶体；中间的门看起来像是由活树自然生长而成，枝叶间闪烁着萤火虫般的光点。
“时间不多了。“卡里姆催促道，“黑塔的追踪者随时可能找到这里。你们必须立刻出发。“
林小阳感到一阵恐慌：“等等！如果我们分开了，怎么确保能再集合？如果有人在那边遇到危险怎么办？“
“每扇门内的时间流速不同。“一位月之祭司安慰道，“无论你们在异界停留多久，在这里只会过去几分钟。至于危险...“她递给每人一枚银色的叶子形徽章，“这是月之护符，遇到致命危险时会自动将你们传送回来，但代价是任务失败。“
明轩接过徽章，眉头紧锁：“如果我们成功收集到能量呢？“
“能量会自动注入你们携带的碎片中。“卡里姆指着林小阳口袋的位置，“当三股能量汇聚，碎片就会激活，形成暂时的界域之门送你们回家。“
林小阳仍有无数疑问，但就在这时，上方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他们找到了！“织母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黑塔守卫正在突破外层防御！“
卡里姆脸色大变：“没时间了！快进门！“
在近乎慌乱的催促下，三人被分别推向不同的门。林小阳最后看了明轩一眼，好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心点。“明轩说，“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
林小阳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青铜武之门。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将他吞没，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天旋地转中失去了知觉。
当林小阳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竹林中。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惊讶地发现身上的现代服装已经变成了一袭灰色粗布武服，腰间还系着一条深蓝色腰带。
“这是哪里？“他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竹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里是青竹峰，凌云宗的外门修炼场。“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小阳猛地转身，看见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站在几步之外。她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手持一柄未出鞘的长剑，气质冷若冰霜。
“你是谁？“林小阳警惕地问。
女子微微蹙眉：“我倒要问你是谁。外门弟子名单中并无你这号人物，为何擅闯我凌云宗禁地？“
林小阳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解释。就在这时，他感到口袋里的水晶碎片突然变得滚烫。他掏出来一看，原本黯淡的碎片此刻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女子的目光立刻被碎片吸引：“这是...灵玉碎片？“她的表情从警惕变为震惊，“你从何处得来？“
“我...不知道。“林小阳老实回答，“我需要为它充能，但不知道该怎么做。“
女子沉思片刻，突然拔剑出鞘，剑尖直指林小阳咽喉：“报上名来，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林小阳本能地后退一步，却感到一股奇异的热流从丹田处升起，流向四肢百骸。他的身体似乎自动做出了反应——一个灵巧的侧身避开了剑锋，同时右手成刀，轻轻敲在女子手腕处。
“啊！“女子轻呼一声，长剑脱手。林小阳自己都惊呆了，他从未学过武术，这些动作却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女子揉着手腕，眼中的敌意被好奇取代：“好身手。你刚才用的不是任何已知门派的招式，却蕴含武道真意。“她弯腰拾起剑，“我名白霜，凌云宗内门弟子。你究竟是谁？“
“我叫林小阳。“他犹豫了一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白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我来吧。宗主或许能解答你的疑惑。“
她领着林小阳穿过竹林，来到一座建在山腰上的古朴建筑群。飞檐翘角，白墙黑瓦，处处透着庄严肃穆。路上遇到的弟子都穿着与林小阳类似的服装，只是腰带颜色不同。
“外门弟子系蓝带，内门弟子系白带，核心弟子系金带。“白霜注意到他的目光，简短解释道。
他们来到最高处的一座大殿前，白霜恭敬地行礼：“师尊，弟子白霜求见。发现一名携带灵玉碎片的陌生少年。“
殿门无声开启，一个温和却充满威严的声音传出：“进来吧。“
大殿内部简洁空旷，只有几张蒲团和一幅巨大的山水画。画前站着一位白发老者，面容慈祥，双眼却炯炯有神。最奇特的是，他明明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仿佛随时会融入空气中。
“宗主，就是此人。“白霜行礼道。
老者——凌云宗主——的目光落在林小阳身上，后者顿时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仿佛全身都被看透了。
“有趣的年轻人。“宗主微笑道，“你的身体在此界，灵魂却来自遥远的异域。“
林小阳心头一震：“您知道我的情况？“
“灵玉碎片会选择与其有缘之人。“宗主示意他坐下，“传说中，灵玉乃天地初开时凝聚的至宝，分为三块。你手中这块主'武'，需经历武道试炼才能激活其力量。“
“武道试炼？“林小阳紧张地问，“什么样的试炼？“
宗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出手，一掌拍向林小阳胸口。这一掌看似缓慢，却让林小阳完全无法闪避。就在掌力及体的瞬间，他体内的那股热流再次自动反应，在胸前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
“果然。“宗主收掌点头，“你体内已有真气流转，只是不懂运用之法。“
白霜惊讶地睁大眼睛：“他未经过修炼，怎会有真气？“
“灵玉碎片在改造他的身体。“宗主解释道，“异域之人，你可愿暂时留在凌云宗，学习控制这份力量？只有掌握武道真谛，才能完成灵玉的试炼。“
林小阳想起明轩和艾莉娅，他们一定也在各自的异界努力着。他必须完成自己的部分。
“我愿意。“他郑重地说。
就这样，林小阳开始了在凌云宗的修行生活。白霜被指派为他的指导者，每天清晨带他在竹林间练习基本功。起初，林小阳连最基本的马步都站不稳，但每当他感到困难时，体内的那股热流——现在他知道这叫真气——就会自动调整他的姿势，引导他做出正确动作。
“你的进步速度快得惊人。“一周后的傍晚，白霜评价道，“普通弟子需要三个月才能达到的境界，你七天就掌握了。“
林小阳正在小溪边练习一套掌法，动作行云流水。他收势吐纳，感受真气在经脉中流转的奇妙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动作好像本来就在我记忆深处。“
白霜递给他一条毛巾：“宗主说这是灵玉碎片的作用。它在唤醒你灵魂中沉睡的武道天赋。“
林小阳擦去额头的汗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白师姐，如果我完成了试炼，会怎么样？“
“灵玉会赐予你它的力量，然后你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白霜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不过...你会忘记在这里的一切。“
“什么？“林小阳震惊地看着她，“为什么？“
“这是灵玉的规则。异域之人不得带走此界的秘密。“白霜避开他的目光，“宗主说，记忆会像梦一样消散，只留下一些模糊的感觉。“
林小阳感到一阵失落。这些天来，他已经喜欢上了凌云宗的宁静生活，喜欢上了武道修炼带来的充实感。忘记这一切...就像失去一部分自我。
“没有例外吗？“他轻声问。
白霜摇摇头，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清冷：“武道之路本就是不断放下。执着于记忆，反而会阻碍你领悟真谛。“
第二天清晨，宗主召见了林小阳。
“时机到了。“老者说，“今日正午，你将在试炼台接受最终考验。“
“这么快？“林小阳惊讶道，“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要学。“
宗主微笑着摇头：“灵玉认为你准备好了。记住，真正的武者之心不在于掌握了多少招式，而在于面对本真自我的勇气。“
正午时分，林小阳站在后山一座孤立的石台上。台下站着宗主、白霜和数十位凌云宗弟子。石台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正好与他手中的灵玉碎片吻合。
“放入灵玉，试炼便会开始。“宗主的声音传来，“过程中你可能会看到幻象，经历痛苦，但记住——一切都是考验。保持本心，方能通过。“
林小阳深吸一口气，将水晶碎片放入凹槽。刹那间，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外界的声音和景象全部消失了，他仿佛漂浮在一片虚无的红色空间中。
“你是谁？“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林小阳张口欲答，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林小阳“这个名字。某种力量在阻止他。
“我是...“他挣扎着，突然福至心灵，“我是一个寻求武道真谛的人。“
“为何习武？“声音再次质问。
“为了...保护重要的人。“林小阳眼前浮现出明轩的脸，然后是父母、白霜、甚至刚认识的艾莉娅。
红光波动起来，化作无数画面在他周围旋转——小时候为了保护同学与高年级打架；体育课上总是第一个学会新动作；甚至在看武侠剧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曾遗忘，现在记起。“声音变得温和，“接受这份传承吧。“
红光突然收缩，全部涌入林小阳体内。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经脉中奔流，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雀跃。与此同时，一些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前世？平行世界的自己？他看到一个与白霜极为相似的女子，在雨中与他诀别；看到自己站在悬崖边，面对千军万马...
当光芒完全消散时，石台上只剩下静静躺着的水晶碎片，现在它通体散发着柔和的红色光晕。林小阳拾起它，感到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
“试炼完成。“宗主宣布，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激动，“灵玉已认可你。“
白霜第一个冲上石台，罕见地流露出情绪：“你成功了！“她仔细打量林小阳，“感觉怎么样？“
“很奇怪。“林小阳诚实地说，“好像想起了很多，又好像忘记了更多。“他看向手中的碎片，“它现在充满能量，但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阵剧痛突然袭来，仿佛有人正从他的脑海中抽走记忆。白霜的脸开始变得模糊，凌云宗的景象像褪色的照片一样失去色彩。
“开始了...“他听到宗主叹息道，“灵玉在收回你对这里的记忆。“
“不！“林小阳挣扎着抵抗这股力量，但越是努力，遗忘的速度反而越快。最后残存的意识中，他感到白霜握住了他的手，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入掌心。
“至少带走这个...“她的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当林小阳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石室中，手中握着发光的红色水晶碎片。周围站着几个穿长袍的陌生人，正惊讶地看着他。
“成功了！“一个红胡子老者欢呼道，“武之门的能量已经注入碎片！“
林小阳茫然四顾：“这是哪里？我是谁？“
老者——卡里姆长老——的表情从喜悦变为困惑：“你不记得了？你是林小阳，刚从武之门回来。“
“林...小阳？“他重复着这个名字，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脑海中最后的清晰记忆是在江边玩耍，然后...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右边的金属门突然发出刺眼的蓝光，一个身影踉跄着走出——是李明轩，手中同样握着一块发光的水晶碎片，不过他的散发着蓝色光芒。
“明轩！“林小阳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像钥匙般打开了一部分记忆，“我认识你！“
明轩看起来疲惫但兴奋：“小阳！你成功了！“他转向卡里姆，“科技门比想象的复杂，但我拿到了能量碎片！“他环顾四周，“艾莉娅还没回来吗？“
“自然之门的时间流速最慢。“一位月之祭司解释道，“她应该快——“
话音未落，中间的木门亮起绿光，艾莉娅迈步而出。她的袍子上沾满泥土和树叶，手中握着散发绿光的水晶碎片。
“任务完成。“她微笑着说，然后疑惑地看向林小阳，“这位是...？“
明轩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这是林小阳啊，和我们一起去的异界之门！“
艾莉娅困惑地摇头：“我不认识他。我们不是只有两个人进入异界之门吗？你和我。“
卡里姆和其他守光者同样露出迷茫的表情。明轩惊恐地转向林小阳：“他们...他们都不记得你了！“
林小阳后退一步，突如其来的混乱让他头痛欲裂。碎片记忆在脑海中闪回——竹林、白衣女子、武学招式...但全都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我...我想不起来...“他痛苦地抱住头，“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
明轩抓住他的肩膀：“冷静点！你还记得我们的世界吗？记得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林小阳努力集中精神，一些画面逐渐清晰：“江边...落水...光幕...“他看向手中的红色碎片，“这个很重要...我们必须...“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一声巨响，整个石室剧烈震动，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黑塔攻破了防御！“织母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们马上就到地下室了！“
卡里姆当机立断：“三块碎片给我！快！“
明轩和艾莉娅毫不犹豫地交出碎片，林小阳迟疑了一下，也递出了自己的那块。卡里姆将三块碎片拼在一起，它们立刻融合成一块完整的水晶，散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
“界域之门即将打开！“卡里姆大喊，“但只能维持很短时间！“
白光中，一扇门的轮廓逐渐成形。明轩拉着林小阳向门跑去，却发现守光者们全都用陌生而警惕的眼神看着林小阳。
“你不该存在。“一位月之祭司突然说，“界域记录中只有两位旅人。“
艾莉娅同样满脸困惑：“明轩，为什么你坚持要带这个陌生人一起走？“
明轩脸色煞白：“你们疯了吗？他是林小阳！和我们一起来的！“
石室的门被一股巨大力量撞开，几个黑影涌入——是黑塔守卫。卡里姆顾不上争论，将融合后的水晶抛向光门：“快走！“
明轩死死抓住林小阳的手，冲向光门。就在他们即将踏入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林小阳弹开，只有明轩一人穿过了门扉。
“不！“明轩的惊呼声从光门另一端传来，随即消失不见。
林小阳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光门开始缩小。黑塔守卫已经解决了守光者，正向他逼近。最可怕的是，所有守光者——包括艾莉娅——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抓住他！“领头的守卫命令道，“黑塔主要亲自审问这个界域异常体！“
林小阳本能地摆出防御姿势，体内那股热流——真气——自动运转起来。在守卫扑来的瞬间，他灵巧地闪避，同时一记手刀击中对方颈部要害。守卫闷哼一声倒地，但更多的敌人涌了上来。
绝望之际，林小阳摸到腰间有个硬物——是白霜最后塞给他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枚精致的白玉令牌，上面刻着“凌云“二字。
碰到令牌的瞬间，一股清凉的能量流入体内。林小阳感到记忆的迷雾被暂时拨开，他想起了凌云宗，想起了武道试炼，想起了自己是谁。
守卫们的动作突然变得极其缓慢，仿佛时间被拉长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使用凌云步法，向东突围。那里有条秘密通道可通城外。“
是白霜的声音！林小阳不及多想，身体自动按照记忆中的步法移动，轻松穿过守卫的包围圈，冲向卡里姆之前指过的东墙。墙上果然有一块松动的砖石，推开后露出狭窄的隧道。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艾莉娅和其他守光者被黑塔守卫控制着，脸上仍带着对他的全然陌生。带着满心困惑与痛苦，林小阳钻入隧道，开始了他在艾瑟瑞亚的独自逃亡。
与此同时，在地球世界的江边，李明轩从浅水中爬出，浑身湿透。夕阳西下，远处传来母亲呼唤吃饭的声音，一切都和那天一模一样——除了林小阳完全不见了踪影。
更可怕的是，当他回到家，翻出班级合照时，原本应该有林小阳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而所有同学——包括老师——都坚称班里从来没有一个叫林小阳的学生。
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