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司直播,玄学大佬当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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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交易成立

玄門第七十三代掌門・禹宸,死於大封日。

那一日,日月同蝕,萬妖破界,雲南以南九山之地,陰陽倒轉,亡魂橫行。人界的法陣已經破碎,道統連根而斷,百萬生靈被煞氣所困,鬼哭響徹十萬裡。

禹宸獨立於太虛觀殘臺之上,披血而行,腳下的鎮妖金盤已碎成齏粉,三萬名符兵灰飛煙滅,道宗三十六法器盡毀。他的左臂已斷,身後萬象旗破成寸絮,只有心口那枚「玄陽封印」還在跳動,那是最後的鎖。

昨夜太虛觀上空異象浮現,赤雲蓋天,妖星亂行。

弟子們無不知曉大難將至,卻無一人退縮。全觀上下自發佈下鎖靈天網,將道脈與靈息灌注於主陣之中,只為爭取最後的片刻。

禹宸靜靜立於觀門前,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消融在咒火之中。那不是陣亡,而是獻祭,他們將自己的命化為陣源,只為將他送至封印眼前。

「掌門,我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

這是他最後聽見的一句話。

當他踏入山頂之時,山下早已空無一人。

曾經道宗百子,如今只剩他一人還活著。

如今他一人立於絕頂,曾經眾星拱月的高位,如今只剩破壁與屍煙。

他望向山下,一縷赤紅妖氣已如潮漫上來。那東西的氣息帶著腥甜,如同千萬怨鬼臨身,僅僅一瞥,便能腐蝕魂魄。

他左手扣咒,將身後的防線封死,右掌中一枚枚燃燒的符籙自動點燃,靈火纏繞,直至髓骨發熱。那是一種近乎自焚的咒力,將修為燃為引線,只為換來最後片刻封印契機。

遠處山巔,符陣已毀,血煙滾滾。僅存的幾名弟子嘶聲咒唱,卻早已無法撐起破敗的結界。咒紋從地脈中崩斷,黑煙翻湧而出,猶如整座山的骨頭被抽離。

他舉目四望,山河斷碎,天穹破裂,四方無援。

所有能陪他上來的人,早就死在山下。

這座山,是他一個人封的。

他將最後一枚鎮靈符咬碎,吞入腹中,咒力攀至巔峰。

異妖已現原形,身軀堪比山嶽,每一吼震碎百里。它掙脫封印的速度愈來愈快,那些符文早已撐不住元神等級的壓力。禹宸能感受到,自己的血在一寸寸蒸乾。

他盤膝坐於陣眼之上,取出一枚黯金古符,符身扭曲如活物,邊角刻有難以辨識的太古咒紋,那是玄門禁章,千年不傳,只記其式,名曰「祭劫真章」。

此符須以元神為墨,魂火為筆,書於天紋紙上。畫符之人須開靈台、破道基,一筆一劃皆應天地劫數,一經落成,必毀修為,五日內魂飛魄散。

禹宸將符展開,指腹一彈,一縷紅金血線從右目劃落,他低聲咒道,符紋於風中顫鳴。

額心浮現鎮天雷印,他咬破舌尖,以血唸最後一道咒:「祭此章,以命渡界。」

他低聲咒道:「以我道身為界,以我陽壽為鎖,鎮此亂世之根。」

語落,雷印於心,靈台自焚,魂魄崩解的瞬間,天地同響,一道金雷自天而降,與他身形合一。

九天風雷滾動,空間坍塌,光與影像潮水一樣淹沒大地。他的身體瞬間崩解,魂魄化為三千道咒文,織入空間法則,將那妖物一寸寸封印,鎖於天淵裂縫中。

他聽見了自己「道名」被天地呼喚一次,又一次,最後一次。

然後,塵歸塵,光歸光,世界終於安靜下來。

他知道自己死了。

封印下落那一刻,身體被萬雷劈碎,魂魄脫體,一寸寸消散在空氣裡。那不是什麼轟轟烈烈的爆炸,也不是電影裡那種燃盡最後一口氣的悲壯,而是,忽然之間,沒了知覺,沒了重量,沒了時間。

只剩下一個字:空。

沒有聲音,沒有顏色,連自己是誰都快忘了。

就在他徹底沉進這片虛無時,彷彿聽見無數聲音在他周圍繞行,有的如梵唱,有的如獸嘶,有的在喃喃念著一個個陌生的名字。那像是某種審查,一次次掃過他已破碎的神識。

「唐觀主,功德三萬,道心未穩,捨。」「石封子,功德五萬,執念過重,捨。」「天璇君,功德六萬八,妄求不死,捨。」

「禹宸。」

這個名字出現時,所有聲音都停了。那不是一次評估,而是一種確定。

「以封命之身,燃魂成鎖。功德九萬七千,無一自誇。可為引界之器。」「可救。」

就在那時,有一道聲音開了口。

不像人聲,卻直入他識海深處,像整片天地在對他說話。

那聲音平靜,卻讓人動不了。

「你死了。」

禹宸想說,我知道。但他連意念都懸浮不起來。

那聲音繼續道:「你死得不錯,值了。可我這邊,剛好缺一個像你這樣的人。」「你救了你的世界。」「現在,換我救你。」「也請你,救救我這個世界。」

禹宸總算找回一點自己的意識,心念一動:「你是誰?」

聲音回應得很簡單:「這裡的天道。」「你不屬於我這個時空,但我能接你過來。代價嘛……你要幫我處理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有些人不該活著,有些人不該死,這個世界的天理已經亂了。你幫我把它拉回來。」

「我能得到什麼?」

「你會醒來,但不是你原來的身體。你需要靠功德活著,每救一人,撐一月命燈。做得夠好,我允你在這界重新立道,甚至奪回自己完整魂魄。」

「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敢死,能活,還能封一隻要吞界的妖。我找了很久,只有你符合我需要。」

禹宸沒立刻答話,只問:「如果我拒絕呢?」

「那你現在就會徹底消失,魂飛魄散,連輪迴的門都進不去。」

「如果我答應呢?」

「我會給你一具剛死沒多久的身體,會有人來跟你談條件,會有人管你能不能撐下去。你不是復活,是借命燈撐著命。」

「那身體是誰的?」

「一個刑警,死得很乾脆,追殺人犯的時候替人擋了一槍。沒家人,沒遺囑,命燈剛斷三刻鐘,還來得及。」

禹宸想了想,嘴角浮出一個沒聲音的笑:「那還真是乾脆。」

他沉默了一瞬,問:「我要面對的,是什麼級別的東西?」

「有累世冤靈、有誤墜陰途的執念之靈,有逆轉命理的妖法陣,還有在人間行走的天理叛徒。」

「我一個人對抗整個亂世?」

「不是你一個人,但你是關鍵。」

「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動手?」

「天道無形,不能插手因果;你是破例之人,自可破例行事。」

「那你打算怎麼做?」

「先借著活下來,剩下的,我自己選。」

「交易成立。」

不是眼前亮了,而是四周有了壓力。他開始「重」,像是被空氣包裹、被重力拉扯,筋肉關節的感覺一點點回來。他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還有心跳雖然很微弱,但存在。

有什麼東西貼在他的背上,是冰冷的鋼架;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電流聲,還有不知道是哪裡漏水的滴答聲。

這具身體不是他原來的,但和那聲音說的一樣,剛死沒多久,還來得及用。體內經絡封閉,五臟血氣紊亂,命燈只是勉強懸在識海深處,如一縷虛焰。

他輕輕吐了口氣,沒有張口,也沒有開眼,只在心底默默說了一句話:

識海之中,有某種沉睡的記憶開始甦醒。

他彷彿聽見警笛聲在耳邊呼嘯,玻璃破碎,槍聲爆鳴,一段陌生記憶如洪水灌入,那是原主死前最後一刻,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如果我不擋這一槍,他就活不了。」

這身體的骨頭在隱隱作痛,像是還記得自己為何而死。

禹宸閉了閉眼:「你的帳,我幫你還。但命,現在是我的了。」

「我會活下來。」

「也會讓這個世界,記住我是誰。」

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感覺到金屬床板的冰冷,然後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灼痛,那是身體在排斥他的魂魄。

他沒有抗拒,只將那股排異壓下。

下一秒,他感覺自己往下一墜,一縷冷風從魂海穿透整個意識。

然後,光湧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