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御九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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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金銮殿局

亲政大典当日,太和殿外跪满文武百官。

沈砚之坐在龙椅上,听着鸿胪寺卿唱礼:「吉时已到——」他按住袖口下的金丝软甲,指甲掐进掌心。昨夜文渊阁大火,国库密道图纸被烧,唯有他腰间的玉佩里,藏着最后一道机关线索。

「陛下请受百官朝贺!」

山呼声中,沈砚之看见谢承渊站在文官之首,蟒纹朝服外披着只有皇室成员能穿的明黄缎面披风。老摄政王抬头看他,目光扫过他腰间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殿外忽然传来骚动。八百里加急军报被快马送入紫禁城,传旨官浑身浴血,膝盖砸在金砖上:「启禀陛下!北戎三十万大军压境,破了雁门关!」

满朝哗然。谢承渊上前一步,袖中露出半幅兵符:「陛下,臣请命带谢家军驰援北疆!」

沈砚之盯着他手中的虎符,那是父皇临终前「暂借」给谢承渊的,本该有左右两半,此刻却只有左半。他忽然想起朱砂昨夜的话:「完整虎符在太后寝殿密柜,需用陛下的重瞳血开启。」

「准奏。」沈砚之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得可怕,「但王叔年事已高,不如让义子谢明修代劳?」

谢承渊瞳孔骤缩。殿内温度骤降,武将队列里传来压抑的抽气声。谢明修脸色惨白,往前半步:「陛下,末将……」

「够了!」谢承渊打断他,蟒纹披风扫过地面,「北疆战事紧急,臣亲自去。」他转身时,沈砚之看见他后领处绣着的狼头——北戎王室的图腾。

大典草草结束。沈砚之躲在御花园假山里,听着德顺传来的消息:「谢承渊已点齐五万谢家军,申时三刻出城门。」

「五万?」沈砚之捏碎手中的海棠花枝,「他明面上有二十万边军,却只带五万?」

朱砂掀开假山暗格,里面是太后留下的密信:「陛下可知,当年先皇能登基,全靠北疆战神顾承煜相助?」她展开泛黄的画卷,画中将军骑着火龙驹,银枪挑落北戎太子头颅,「顾将军被谢承渊诬陷通敌,满门抄斩,唯有小公子顾砚臣下落不明。」

沈砚之猛地抬头。他原名「沈砚之」,小字「砚臣」。

假山外忽然传来异响。朱砂拔剑出鞘,却见黑影抛出枚烟雾弹。沈砚之被人捂住口鼻前,闻见熟悉的雪松香味——和谢承渊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再睁眼时,他躺在辆马车里,车帘外是茫茫戈壁。朱砂被点了穴道,靠在角落昏迷不醒。驾车的人掀开帘子,竟是德顺。

「陛下受惊了。」小宦官褪去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左脸狰狞的刀疤,「我家主人说,带陛下看场好戏。」

马车在黄昏时停下。沈砚之被推下马车,看见前方山坳里,五万谢家军正在屠杀一队难民——男女老少,皆着中原服饰,却被砍断手脚,堆成京观。

「这是……」他喉咙发紧。

「北戎细作?」刀疤男冷笑,「不,是谢承渊养的死士。他要借北戎入侵之名,让陛下沦为丧权辱国的昏君,再拥立自己的傀儡登基。」

沈砚之想起亲政大典上谢承渊的明黄披风,终于明白他为何敢在天子脚下如此嚣张——老摄政王早已准备好了「禅位诏书」,就等他签下名字。

刀疤男忽然抽出匕首,抵住他咽喉:「我家主人说,若陛下肯写禅位书,可留全尸。」

风沙卷起碎石,打在沈砚之脸上。他望着天边如血的残阳,想起母后教他读《贞观政要》时,手指划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批注。指甲刺破掌心,鲜血滴在沙地上,他忽然笑了:「好,我写。」

匕首移开的瞬间,沈砚之猛地撞向刀疤男,趁他踉跄时抓起地上的碎石砸向他面门。刀疤男惨叫着后退,沈砚之捡起他腰间的短刀,刺进他心口——这是他第一次杀人,鲜血溅在脸上,温热得像夏天的暴雨。

朱砂不知何时解开了穴道,夺过马车缰绳:「陛下,上马!」

马蹄声碾碎暮色。沈砚之握着染血的短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号角声——是御林军的「龙吟调」。转头望去,漫天黄沙中,一支银甲军队破浪而来,为首的少年将军摘去头盔,露出左眼角的箭疤:「末将顾沉,奉太后密令,护陛下还朝!」

沈砚之望着少年将军腰间的火龙驹玉佩,忽然想起母后临终前的话:「砚儿,记住,这天下,总有人记得你是君。」

银枪在夕阳下划出冷光,顾沉率军碾碎谢家军的防线。沈砚之摸出袖中的血诏,那是他刚才用自己的血写的:「谢承渊通敌卖国,着即革职拿问,钦此。」

远处传来闷雷,暴雨倾盆而下。沈砚之任由雨水冲刷脸上的血迹,握紧手中的天子剑。他终于明白,父皇临终前为何将密旨留给谢承渊——不是信任,而是饵。

「陛下,该回宫了。」顾沉递来披风,目光落在他重瞳上,「太后说,您的眼睛,是上天赐给这乱世的利剑。」

马车碾过尸骸,向京城方向疾驰。沈砚之望着雨幕中的山河,忽然想起父亲藏在玉佩里的信,最后一句写着:「吾儿砚臣,当为盛世之主。」

暴雨冲刷着他的脸,分不清是泪还是雨。天子剑在鞘中轻鸣,似有龙吟穿透九重宫阙。这万里河山,他终于要亲手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