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惊蛰情愫
窗棂被暴雨打得簌簌作响，叶泠泠第一次踏入这座陌生宅院。
她局促地站在檐下收伞，水珠顺着伞骨滴落在青石板上，像她此刻慌乱的心跳。
“要尝尝醒神茶么？”
清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身时发梢的水珠甩出一道弧线。
站在茶案前的少年身形修长，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他衣襟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谢谢。”她小声应道，指尖刚触及茶盏——
轰隆！
惊雷炸响的瞬间，青瓷茶盏从她指间滑落。玄色衣袖如夜云翻卷，少年单膝点地接住茶盏的动作带起一阵微风，吹动她垂落的发丝。滚烫的茶汤溅在他手背上，立刻泛起几点红痕。
“对、对不起！”她慌忙从袖中取帕子，起身时裙摆却不小心勾住了他腰间的玉佩绦子。两人同时僵住，她闻到他衣领间淡淡的松木香。
“无妨。”他将茶盏放回案几，手背上的红痕竟泛着淡淡金光，转眼间便消退无踪。
她不由多看了两眼，却正对上他探究的目光，急忙低头假装整理裙摆。
第二道雷声传来时，她本能地向前倾身。少年下意识抬手虚护，她的额头便轻轻抵上了他的肩膀。
白袍料子凉丝丝的，可他手掌悬在她背后传来的温度却让人安心。
“你...怕雷？”他声音里带着些许迟疑，像是不知道该如何与陌生人交谈。
“不是。”她声音闷在他肩头，突然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失礼，急忙直起身，“只是...不习惯这么大的雷声。”这是实话，她从小在院子里长大，雨总是温柔绵密的。
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起身走向内室，回来时捧着个雕花食盒。
掀开盖子时发出“咔嗒”轻响：“要试试吗？月华糕。”
食盒里躺着几块形状古怪的点心，有的像兔子缺了耳朵，有的像被踩扁的月亮。她忍不住抿嘴笑了：“这是...月宫塌了的样子吗？”
“第一次做。”他耳尖微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盒边缘，“火候没掌握好。”
窗外闪电划过，这次她没有瑟缩，反而好奇地伸手碰了碰他放在案几上的束发丝绦，银蓝色的丝绳冰凉顺滑，尾端缀着把小剑。
“这是...”她刚想询问，却见他突然绷直了背脊。这才意识到自己逾矩了，急忙缩回手，“抱歉。”
“没关系。”他声音轻了几分，却主动将丝绦往她那边推了推，“喜欢可以拿着看。”
雨势渐小，檐角滴落的水珠在石阶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她小心地抚摸着那小剑，发现上面刻着细小的星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你的手...”她突然注意到他手背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粉色光晕——是方才她情急之下施展的治疗术，这种小伤明明瞬间就能自愈的。
“很温暖。”他轻声说，指尖轻轻点在那片光晕上，“像晒过太阳的海棠花瓣。”
她耳根突然发热，急忙转移话题：“这点心...虽然样子奇怪，但闻着很香。”
“要尝尝吗？”他掰开一块相对完整的糕点，“糖放多了，可能太甜。”
她接过那半块糕点，指尖不小心相触，两人同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甜腻的桂花香在唇齿间化开，她偷偷抬眼，发现他正望着窗外的月亮，侧脸线条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雨停了。”他说。
“嗯。”她应着，却莫名有些失落。这短暂的相遇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三日后...”他突然开口，又停顿了一下，“学院的荷塘会有萤火虫。”
她心跳突然加快：“真的？”
“嗯。”他转过头来，月光在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要...一起去看吗？”
“好。”她答得太快，急忙又补充道，“我是说...如果天气好的话。”
他唇角微微上扬：“那说好了。”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东西，“这个给你。”
在她掌心小玩意泛着柔和的淡光。“这是...”
“由星辰钢制的武魂缩小版。”他解释道，“放在枕边，晚上就不会怕黑了。”
她握紧小剑，突然注意到他腰间玉佩上刻着一朵小小的海棠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这个发现让她心头泛起一丝奇异的温暖。
“我叫叶泠泠。”她鼓起勇气正式自我介绍。
“江天逸。”他微微颔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下次...我会把月华糕做成兔子形状的。”
“那我要带自己做的蜜饯来交换。”她笑着说，忽然不再觉得这座宅院陌生了。
檐角最后一滴雨水坠落，在石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月光下，两颗原本陌生的心，正如同那半块分享的月华糕，甜味在唇齿间悄悄蔓延开来。
晨钟撞破薄雾时，整个天斗皇家学院已经浸在金红色的朝霞里。
江天逸靠在汉白玉栏杆上，广场上，新生们正像潮水般涌入大礼堂。
“江同学。”轻软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叶泠泠站在三步之外，发间别着枚银制海棠发卡，“典礼要开始了。”
二人今天特意换了学院，领口绣着九心海棠纹样。“这么正式？”
“开学典礼很重要。”她抿了抿唇，目光扫过他腰间晃动的玉佩——那朵海棠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三天前，雨中的记忆浮上心头，她耳尖微热，急忙转身：“快走吧，要迟到了。”
大礼堂内，水晶吊灯将穹顶壁画照得流光溢彩。梦神机站在星象图讲台上，银白长发随着手势飞扬：“今日天象主文昌，诸生当如北辰……共勉。”
“下面宣布分班名单。”教务主任展开卷轴，“天斗一班……叶泠泠，最后是江天逸。”
“肃静！”教务主任镇场，“天一班坐左侧区域，按名单顺序入座。”
教务主任的咳嗽声惊到了准备对话的两人。“现在发放学院守则，第一页需要签字...”
天一班在楼学区一楼。
班级外，钟声再次回荡。年轻的星辰与青涩的海棠，在这个阳光倾城的早晨，被命运轻轻推向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