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精华的味道
将子鼠脸上的神情看在眼里，林泽觉得有戏，追问：“感觉到了？”
子鼠的手指，几不可见地擦过白蛇腹部那一团硬硬的凸起，神情变得晦涩不明。
然而，神识向四周探查出去，子鼠很快感知到几缕异样的气息……
唇角紧绷成一条线，子鼠深吸一口气，“此蛇根骨奇佳，绝非凡品，只是，老朽确定，在此之前，从不曾见过这条小蛇。”
“就这？”林泽试图据理力争，“你要不再仔细摸一摸——”
“——哕。”
话说到一般，小白蛇忽然张开嘴，吐了一团圆圆的东西出来。
林泽心头一紧。
不会是把道果碎片吐出来了吧？
想到这里，林泽忍不住凑上去，想要看清楚吐的是什么。
同一时间，在林泽未曾留意到的禁制之外的角落，远处树上的一只白猫、阴影中的一只土狗、石阶缝隙里的一片纸人，也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子鼠掌心的一团，像是下一刻，就要冲破禁制，扑进来似的。
子鼠蓦地将手握成拳，紧紧攥住掌心的那一团。
林泽没能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只能抬起视线，看向子鼠。
子鼠的脸色变得有点一言难尽。
掌心的小白蛇意识到闯祸，吓得从子鼠手中窜出去，回到林泽腰间。
肌肤相贴，林泽终于可以重新和她对话：“你把什么吐出去了？”
【一口痰。】
林泽：？
【我年纪大了，吃甜的卡痰，那丹药实在太甜，我没控制住呀嘤。】
知道自己年纪大就不要乱吃啊，老六。
林泽无奈地摇头，朝子鼠看过去。
就见对面女人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有点一言难尽，周身的威压，变得更重了，像是已经接近爆发的临界值。
林泽试着安抚对方情绪：“阿鼠，没关系的，只是一口痰而已，你之前捏到鸟屎，为师都帮你清理过，这次——”
“——道友，请回吧。”
子鼠的耐心终于耗尽，手中笤帚轻轻一扫，立即有一股阴风将一人一蛇裹挟住，朝外丢出去。
眼前天旋地转，再落地时，林泽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挑高上百米的庞大建筑里。
这是给他干哪来了？
正想着，身后一群人，在一个举着小旗子的修士的带领下，快步走进来。
林泽被人群推搡得左右趔趄了两下，待到重新站定，那一群人已经走到了房间最前面。
“来，都靠近一些，方便听我讲解，”那最前面的举小旗的修士高声说，“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叫早八修罗场，大家知道，早八是什么意思吗？”
被领进来的一群修士，面面相觑，没一个人答的上来。
那举小旗的修士继续说：“其实，从名字，不难猜的出来，早，是早闻道夕死可矣的早，八，取乾坤八卦阵里的八字，合在一起，这个名字的深意，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吧？”
围拢在他周围的修士，都用力地点头，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那举小旗的修士继续说：“所以说，我们神尊大人的智慧，从这些取名的哲学里，就能窥见一斑。”
林泽站在后面，笑而不语。
他可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正看着热闹，腰间的那一根，突然越勒越紧，林泽垂头看去，发现小蛇状态不太好，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样子。
【师父，好难受呀嘤。】
林泽抬手，摸了摸小蛇，发现对方鳞片都竖起来了，不像是装的。
“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小蛇箍得更紧了，蛇头恨不能钻进林泽的腹肌缝隙里去。
【师父，我们别在这了，我不喜欢这里，我们去人少的地方吧，最好，只有我们两个……】
额，这是……对早八过敏？
以前在青石宗，有早课的时候，小白一直都是最让人头疼的起床困难户之一。
林泽此时不疑有他，转头就往外走。
离开被翻修到面目全非的早八修罗场，外面熙熙攘攘的，全是前来参观或是祭拜的修士。
林泽顺着人流，走到了一处最显眼的建筑门前。
那建筑不大，可是，通体都由纯金打造，周围氤氲的灵气，比其他建筑都要浓厚许多。
最重要的是，那建筑门前的队伍，比其他任何一个“景点”，都要高出不少。
小白还勒在他腰上，好像并没有太大好转，林泽原本是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的，可是队伍里，突然传来一声吆喝：
“五谷轮回殿，今日最后一次放号了，没抢到号的道友，明日赶早咯。”
五谷轮回殿？
这种地方，翻修得这么金碧辉煌的，能治疗便秘吗？
正腹诽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我要插队。”
是之前灵舟上的那位“炮灰”李公子。
排在队伍前面的修士见状，愤怒谴责：“哎！你说插就插！我们这么多人，排队这么久，凭什么白白给你插？”
李炮灰此时一手拿着折扇，一手高举起一张符纸，“凭什么？就凭我刚买的这张尊享符！”
在排队众人的抱怨声中，李公子将符纸用力拍在门口，迈步走进那金灿灿的小房子。
虽然已然翻修得面目全非，但毕竟原址只是一间茅厕，占地面积很小，一次只允许一人进入参观。
林泽上前一步，站在队伍旁边，往门口望过去，房间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室内的墙壁，修建得甚至比外面还要奢华，各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法器，装满四周的壁龛，让里面的灵气，像桑拿房的蒸汽一般充沛。
腰间的白蛇都忘记了身体不适，抬起头，本能地往那房间里伸，张开嘴，嘴角的口水流了满地。
眼看着蛇嘴要啃上门框，林泽黑着脸警告：“你如果啃了那种地方，就不要再来跟为师贴贴了。”
小蛇闻言，立即将脑袋缩回来，口水全蹭在林泽腹肌上，
【师父，你好香。】
林泽正要说什么，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他竟然把神尊遗物拿起来了！”
“这可是对神尊的大不敬！”
“门童去哪了，这都不管吗？”
“尊上莫怪！尊上莫怪！”
林泽循声朝房间里看过去，就见李公子从房间正中央的供桌上，抱起来一只非常老旧的铜壶。
嗯，那确实是林泽以前用过的东西。
“这种东西，直接上手拿，不嫌脏吗？”林泽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讲出口。
在场众人，同时用惊诧的目光看向他。
“这可是神尊留下的圣物，你怎么敢讲出这种话？！”
“我记得他，之前在至真至诚旅社门口，就是他，污蔑五谷轮回殿是神尊茅厕！”
众人：(╬⁽⁽⁰⁾⁾Д⁽⁽⁰⁾⁾)！
正抱着铜壶的李公子，这时也忍不住看向门口，一眼看到林泽，愤然道：“又是你，拿白蛇当腰带的怪胎！滚远些，别坏了本公子向神尊求取神水的时机！”
听到李公子的话，林泽惊了，“求取神水？你不会是要喝吧？这可不兴喝，你喝了神尊也不会庇佑你的。”
李公子的目光躲闪，一副被点破的心虚模样。
林泽背后，那李公子的同伴，这时高声喊：“李兄，这次稳了，那乞丐说过，他的这个兄弟，言出法随，讲的都是反话。
“那乞丐就是得了他兄弟的一句反话，手上的水萝卜都被秃鹤祖师开光了。
“这人现在说不能喝，那你就喝，准没错，必定能得神尊庇佑的！”
林泽：？
被自己兄弟这么一拱火，李公子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他双手捧起那铜壶，左右转了两圈，一时竟不知该从何下嘴。
林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助你一臂之力。
指着那铜壶，林泽说：“必不可能是对着中间那个小嘴儿喝的。”
仿佛考试被送了小抄，李公子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高举起铜壶，对着正中间的开口，咕嘟咕嘟灌了两口。
门外的众人，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公子，“怎样？得到神尊十万年庇佑的神水，是何味道？”
李公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将铜壶放回供桌上，他捂住嘴，
“是，哕，日，哕，日月之精华，哕，精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