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追逃
李雨馨家的楼道里飘着熟悉的饭菜香，林杨站在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方犹豫了一秒。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石头——它今天异常安静，几乎感觉不到温度。
门突然开了，李雨馨围着卡通图案的围裙站在那里，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几缕发丝粘在因厨房热气而泛红的脸颊上。
“站在门口发什么呆？”她一把拽住林杨的手腕，“菜都要凉了！”
被拉进温暖的室内，林杨的警惕稍稍放松。李家一如既往地温馨——客厅墙上挂着他们两家人多年前的合影，雨馨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抬头对他笑了笑。
“小杨来啦？”林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快去洗手，最后一道菜马上好。”
林杨被按在餐桌前，面前很快堆满了各种菜肴。红烧排骨、清蒸鱼、蒜蓉空心菜...都是他爱吃的。三年了，每次来这里，李母都像对待久未归家的儿子一样热情，自从林杨父母意外失踪后，李母对自己的照顾就越来越多了，甚至有时候对自己的关照已经超过了李雨馨。
“多吃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林母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物理系的学生就不用吃饭了？”
林杨低头扒饭，突然意识到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正经吃一顿家常饭。实验室泡面和学生食堂构成了他大部分饮食。
林家餐桌上的红烧排骨冒着热气，酱色的油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林杨扒了两口饭，才发现对面的李雨馨正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眼神飘忽。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林母夹了块鱼放到女儿碗里，”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李雨馨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出奇：“小林子，明天周六，你陪我去买衣服吧！”
“就两小时！“李雨馨双手合十，做出乞求的姿势，”下周三有个很重要的场合，我必须买套新衣服。”
李母笑着摇头：“什么场合这么重要？我们雨馨平时不是牛仔裤T恤就出门了吗？”
李雨馨的耳朵尖突然红了。她低头扒了口饭，声音突然变小：“就是...学生会的陈学长...他答应和我单独吃饭...”
林杨感到一阵莫名的刺痛。陈学长？那个医学院的风云人物？他突然想起最近几次去医学院找雨馨时，总看到她和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走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
“哦～“李母拉长声调，眼睛眯成一条缝，“原来是我们雨馨有喜欢的人了？“
“妈！“李雨馨的筷子啪地敲在碗边上，“不是...就是...他帮了我很多忙，我想好好谢谢他...“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林杨不知为何觉得嘴里的排骨失去了味道。他机械地咀嚼着，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石头——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他焦虑时的习惯。
“所以你到底陪不陪我去？“李雨馨突然抬头直视林杨，眼睛湿漉漉的，“你知道我审美不行...上次你说我穿那件黄色卫衣像只大鸭子...“
记忆突然闪回——那是高三的某个周末，雨馨兴冲冲地穿着新买的卫衣来问他意见，而他正被一道物理题困扰，随口说了句“像只鸭子“。结果雨馨整整一周没理他。
“好吧。“林杨听见自己说，“明天下午两点，老地方等。“
李雨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隔着桌子抓住林杨的手腕：“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小林子最好了！“
她的手掌温暖而柔软，指甲上涂着淡淡的粉色指甲油——这是很少见的，雨馨平时从不化妆打扮。林杨突然意识到，为了这次“谢师宴“，他的青梅竹马似乎准备得非常认真。
第二天阳光明媚，林杨早早的站在他们约定的奶茶店门口等待李雨馨。
“小林子！“
林杨转身，看到李雨馨小跑着过来，白色连衣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今天罕见地化了淡妆，嘴唇是淡淡的樱花色，头发也精心卷过，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
“你...“林杨一时语塞，“今天很不一样。“
李雨馨转了个圈，裙摆飞扬：“特意为购物打扮的！要给店员留下好印象，他们才会拿好货给你试。“她自然地挽住林杨的手臂，这样的亲密举动可以说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两人也已经习以为常一般。
“走吧，我查了好几家店，今天一定要买到完美的战袍！”
商业中心人人流涌动，但李雨馨似乎完全沉浸在购物的喜悦中，拉着他一家店一家店地逛。
“这件怎么样？“她从试衣间出来，转了个圈。那是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
林杨张了张嘴，突然感到词穷。他见过雨馨穿校服、穿运动装、甚至穿睡衣的样子，但从未见过她如此...女性化的一面。“很...好看。”
“就这样？”李雨馨噘嘴，“给点具体意见啊！是要清纯一点还是性感一点？陈学长好像喜欢温柔型的...”
“这件呢？”
还没等林杨再次开口，李雨馨又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了另一件衣服，这次手里拿的是一件简单的白色针织衫和浅咖色A字裙，比刚才那件少了几分刻意，多了几分自然。
“这个...很适合你。”林杨这次真诚地说，“看起来像你自己了，这才是我认识的李雨馨嘛。”
林杨所认识的李雨馨就是这么的简单和朴实，不需要任何的刻意妆造。
李雨馨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转向镜子，不自觉地摸了摸头发：“真的吗？不会太普通？“
“如果他够聪明，“林杨轻声说，“就会知道真正的你有多好。”
林杨和李雨馨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父母经常不在家，年纪尚小的林杨一个人在家也是家常便饭，他每次都会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因为他害怕自己一个人，他害怕黑暗，而每当这时候，李雨馨总是会来找他捉迷藏，那个时候林杨才会都到些许慰藉，虽说家里还是空荡荡的，但每一寸角落，貌似都有一个她，从那时候开始，懵懂的种子已经悄然发芽，可时过境迁，林杨父母的突然失踪，让他没有办法去兼顾更多东西，包括，李雨馨。
镜子里，李雨馨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她转过身，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笑了笑：“那就这件吧。“
夕阳的余晖透过商场玻璃顶棚洒下来，将整个一层中庭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原来不知不觉都逛了这么久了，林杨感叹道。
李雨馨拎着新买的连衣裙，哼着最近流行的情歌，时不时把购物袋举起来欣赏里面的衣服。
“小林子，你说我和学长吃饭的那天要不要化浓一点妆？”她倒退着走路，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摇晃，“陈学长好像比较喜欢成熟一点的风格...”
林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右手却死死插在口袋里。那块石头从五分钟前就开始发热，现在几乎烫得他掌心发疼，从小时候，每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的时候，这块石头都会开始发烫，就比如前面有个水坑，或者有条比较凶的狗的时候，而且事情越危险，反应越大，而这次，已经烫的快要抓不住了，这还是第一次。
林杨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商场出口处人潮涌动，看起来一切正常。
“雨馨，我们走侧门吧。“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正好可以去那家新开的甜品店...“
李雨馨撇撇嘴，刚想抗议，突然整个人僵在原地。她的瞳孔骤然扩大，嘴唇微微颤抖，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林杨的衣袖。
“后、后面...“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又尖又细，“有几个人...一直盯着我们...”
林杨装作整理头发，快速瞥了一眼——三个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站在自动扶梯旁，戴着反光墨镜，正对着衣领低声说话。最令人不安的是，他们站立的姿势完全一致，像被同一根线操纵的木偶。
“别慌，”林杨压低声音，感觉到李雨馨的手指在他袖子上剧烈颤抖，“数到三，我们慢慢往左转进那家书店。”
李雨馨木然点头，脸色惨白如纸。林杨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恐惧——她的手掌心瞬间变得冰凉湿滑，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就像被突然扔进冰水里的人。
“一、二、三！”
两人猛地转向，冲进旁边的书店。林杨拉着李雨馨穿过几排书架，从员工通道溜了出去。身后立刻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无线电杂音。
“他们...他们是谁？”李雨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双腿开始不听使唤地发软，几乎是被林杨拖着走，“为什么要追我们？我们...我们报警吧...“
林杨的大脑飞速运转，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对方意图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听我说，不管发生什么，跟紧我，千万别停下！”
后巷狭窄昏暗，堆满垃圾箱和废弃纸板。林杨半拖半抱着李雨馨向前跑，她的呼吸已经变成断断续续的抽泣，眼泪不断从瞪大的眼睛里涌出。拐过一个转角时，一个黑衣人突然从侧面冲出，伸手就要抓李雨馨的背包！
“啊！不要！“李雨馨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完全是出于本能地一个肘击——那是她大学必修防身术课上学的唯一一招。没想到这一击正中对方咽喉，黑衣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这个意外的反击让李雨馨自己都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肘，然后爆发出更剧烈的颤抖。“我...我打人了...天啊...”
“跑！快！“林杨趁机拽着她继续前进。李雨馨的新裙子购物袋早就不知丢在哪里了，她的眼泪在奔跑中被风吹散。
“林杨...我不行了...”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几乎是被林杨拖着前进，“我...我喘不过气...胸口好痛...”
林杨回头看了一眼，至少四个黑衣人仍紧追不舍。石头在他口袋里剧烈震动，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他突然意识到，这些人是冲着石头来的，而李雨馨完全是无辜被卷入的。
离这边最近的警局得有3公里，就现在这样，怕是跑不到那边了。
“前面地铁站！”林杨指着不远处的人群，“混进去就安全了！”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人群时，一个黑衣人从侧面猛扑过来！林杨本能地将李雨馨拉到身后，用身体挡住她。
“啊——！”李雨馨的尖叫声几乎刺破林杨的耳膜。她死死抓住林杨的后背，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肉里，“他的眼睛！天啊！他的眼睛！那...那不是人！不是人！“
林杨也吓呆了，但求生本能让他迅速反应过来。他抓起路边一个空垃圾桶，狠狠砸向另一个逼近的黑衣人，然后几乎是抱着已经瘫软的林雨馨冲下地铁楼梯。
“票...我的交通卡...“李雨馨慌乱地摸索着口袋，手指颤抖得根本拿不住任何东西。她的瞳孔扩散，呼吸急促到几乎要晕厥，整个人处于极度惊恐的状态。
“不管了！”林杨直接抱着她跳过闸机，引来工作人员的怒喝。站台上挤满了下班高峰的人群，他们拼命往里钻。
“他们...他们还在后面吗？”李雨馨缩在林杨怀里，像受惊的动物一样不停发抖，眼泪和汗水混合着弄花了她精心化的妆。她的眼睛不断扫视四周。
林杨环顾四周，暂时没看到黑衣人。但石头仍然在发烫，危险没有解除。“我们得换乘几次，甩掉他们。”
危机还没有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