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悟道
猎龙弋不敢去中心处,担心仙府那边凶险太甚。他手中两张道符面对万象真人或许是保命神物,但在天仙留下的手段面前却不值一提。因此他只是落在大地边缘,雷鸣原野和狂风山谷交界处。
在空中俯瞰时还不觉得,等站在附近,猎龙弋发现眼前的景象相当惊人。
左侧嶙峋山体浸染着铁青色苔痕,千万年狂风将岩层雕琢成扭曲的竖琴。那些盘踞在石缝间的铁杉早已与暴风同化,虬结根须如龙爪扣进岩髓,任凭气浪将树冠撕成翻卷的碧涛。
风鸣自幽深壑底螺旋攀升,裹挟着剥落的苍绿树皮与晶石碎屑,在参天石笋间撞出编钟般的轰鸣。最古老的巨松树干上布满螺旋纹路,那是风刃经年累月刻下的年轮,每当气旋掠过凹陷的孔窍,便激起悠长的埙声,恍若大地吞吐着亘古不灭的叹息。
右侧荒原沉淀着雷火淬炼的焦黑,龟裂土地间偶见晶化的紫英石闪烁。云层中游走的电光并非笔直劈落,而是化作千百条扭动的金蛇钻入地脉,每次炸响都令草海翻涌起银白色背脊。
那些深扎土层的荆棘丛在雷击中迸发奇观——焦枯枝干瞬间绽开蓝焰构成的花冠,又在下一道霹雳中碎成流萤。地底传来连绵不断的闷响,仿佛沉睡的巨兽正以雷声为鼓点翻身,震得碎石在空中悬浮成环,直到被接踵而至的电光熔成琉璃珠链。
风暴交织处蒸腾着青烟,风与雷在此凝成实体。气旋裹挟雷火织就半透明的罗网,每道网格都在急速震颤中析出赭红铁砂与靛蓝星屑。被连根拔起的晶簇悬浮在空中,承受着风雷交替的捶打,渐渐显露出内部经络般的金色纹路。最诡谲的是两种巨响交融的刹那——风的尖啸被雷霆锻打成有形声浪,如同千万把青铜钺同时劈开雾障,震波掠过之处,仿佛连空间都泛起涟漪。
见到这天地异象,猎龙弋方才明白什么叫狂风,什么叫惊雷。明白自己悟出的风雷之道何等浅薄。
看着看着,猎龙弋忽然怔住,眼中失去焦距,如同傀儡般往前走去。一直走到风雷交汇处不远的一块大石上,方才闭上双眼,盘膝坐在地上,身心与天地相合,静静去感受天地间的风雷道韵。
他进入了顿悟之境。
顿悟,对修行者极为难得,可遇而不可求。可一旦顿悟,修行者的实力都能有极大提升。不过猎龙弋现在完全没去想实力的问题,只一心参悟天地之道。
狂风依旧在呼号,惊雷依旧炸响。但猎龙弋恍若不觉,只静静盘坐在那里,不会对偶尔吹过来吹过来的狂风或是在身边炸响的惊雷有半点反应,仿佛和身下的岩石合而为一,亿万年来早已适应身旁的狂风惊雷。
天空中的太阳落下又升起,转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猎龙弋依旧盘坐在大石上,身形没有一丝变化。若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的呼吸频率变了。他的一呼一吸,都与周围的风啸雷鸣相呼应,仿佛他也是这风雷的一部分。
一呼一吸之间,猎龙弋的气质也渐渐开始变化。
在朝阳的照耀下,猎龙弋渐渐与周围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
轰隆隆——
忽然,猎龙弋周围凭空出现一道紫色雷电。这道雷电并未如同其他雷电一般一闪而逝,而是如同一条紫色蛟龙一般,环绕在猎龙弋身旁。很快,猎龙弋身旁又生出一股狂风,和先前那道雷电一般,在猎龙弋身旁盘旋。
第二道雷电,第三道雷电······
第二股狂风,第三股狂风······
渐渐的,猎龙弋身旁的惊雷狂风越来越多,汇聚成一紫一青两条神龙,绕着猎龙弋盘旋飞舞。猎龙弋依旧双目紧闭,沉浸在悟道之中,没有动用丝毫元力神力,身旁的风雷之龙却越来越多。
他已经踏入道之域境了。
只有达到道之域境,和道融为一体,才能够不动用元力神力,心念一动便在周围凝聚出这般异象。
猎龙弋在风雷之道上的感悟本就极深,现在一招顿悟,自然而然就踏入了道之域境。
忽然,猎龙弋站了起来,虽然依旧没有睁开双眼,但手中却出现了一对青枫锏。
猎龙弋将双锏举过头顶,向前猛地砸去,正是贯日风雷殛。他这招没有动用元力神力,威能并不强,但比起和血爪狼君交手多了几分浑然天成之感。
一般来说,达到天人合一才算大成的秘籍,算是人阶功法。悟出道之真意才能大成的,算地阶功法。需要道之域境才能大成的,算天阶秘籍。悟出完整道才能大成的,为仙阶秘籍。《风雷六合锏》乃是天阶秘籍,需要悟出道之域境才能大成。
现在猎龙弋突破道之域境,终于锏法大成。
不过猎龙弋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再次施展出贯日风雷殛。不过这一次和方才有些许不同,看起来要更自然一些。
猎龙弋一次次施展,每次都有些许变化,他在调整招式。
虽说创造《风雷六合锏》的前辈境界比起刚刚悟出道之域境的猎龙弋要高,但每个人悟出的道之域境都有所不同。完全按照创造者的招式使用,必然是有所缺陷的。必须将招式进行调整,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原本这件事需要猎龙弋花费大量时间慢慢完成,但现在猎龙弋正处于顿悟之中,脑中灵感不断,不过一个时辰功夫,猎龙弋便将招式调整完了。
猎龙弋将双锏举起,其上凝聚出一青一紫两条神龙。双锏锏向前方巨石砸去,双龙也随锏而动,在青枫锏砸中巨石时合二为一,发出强烈爆炸。虽说没使用神力元力,但这招也足以杀死一般的紫府修士了。
若再遇到血爪狼君,猎龙弋怕是只需一招便能将其重创乃至杀死。
修改完贯日风雷殛之后,猎龙弋又开始修改他修炼的其他招式,让这些招式更加适合自己。日升日落,又是一天时间过去。猎龙弋终于将《风雷六合锏》和他修炼的弓箭秘籍都修改完毕。
这些修改过后的招式,最大的特点就是出招时风雷之力都会形成神龙模样。不过这并非猎龙弋设计的“特效”,而是一种道的体现。在三界,龙凤之形不仅是一种神兽之形,同时也是蕴含着道。
猎龙弋在族中看过相关记载。如果不是刻意伪装,呈现龙形的法术往往是阳刚属性,而呈现凤形的法术往往是阴柔属性。比如面对一个擅长火行法术法术的对手,要是对方的招式凝聚成火龙,这招可能威能很大,爆发极猛。要是凝聚成火凤,那么这招很可能会带有阴火蚀骨等效果,需要注意。
至于原因,记录者并不清楚,只模糊猜测龙凤之形蕴含特殊的道,就如同三界内护身法术很多都是莲花状,这些形态可能蕴含着特殊的道。
看到这里猎龙弋曾有过一些想法,他记得三界阳之祖神乃是祖龙,阴之祖神乃是凤凰。或许是因为阴阳祖神乃是龙凤,导致三界内龙凤之形蕴含阴阳之道。又或者龙凤之形本就蕴含阴阳之道,阴阳祖神才会是龙凤之形。
不过具体原因猎龙弋也不知道,只能瞎猜。猎龙弋修炼的狂风、惊雷两条道,本就是风雷之道中偏向刚猛爆发的。这次顿悟又是观察面前极为狂暴的风雷得到的灵感,是以他的风雷之道愈发狂暴。这才使得他的招式中风雷之力都凝聚成龙形。
将所有招式整理完毕,猎龙弋也渐渐退出了悟道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