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霜寰劫变
机械怪物的残躯在冰焰中坍缩成拳头大小的晶核，表面浮动着云璃父皇的魂影。江寒握剑的手掌结满冰霜，那些霜纹正沿着血脉向心脏蔓延——这是催动九界法则的代价。云璃突然夺过晶核按在自己眉心，玄穹界核爆发出的青光将整片山脉照得如同琉璃世界。
“原来父皇的灵枢早已被改造成星舟主脑...“她指尖深陷掌心，鲜血滴落在晶核上竟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山脉外围的夜空突然亮起三十六颗赤红星点，那是监察使的「天罗猎网」完成合围的信号。
江寒脊柱上的枢机烙印突然灼烧起来，剧痛中他看见不可思议的景象：自己每个灵枢节点都延伸出半透明的数据流，正与星空中某艘星舟的核心处理器实时同步。霜寰剑发出预警嗡鸣，剑脊月纹映照出两人脚下逐渐成型的星纹法阵——这是星舟文明的远程跃迁术式。
闭守灵台！“云璃将界核嵌入江寒眉心。冰蓝色能量如瀑布冲刷经脉，那些数据流被强行截断重组。江寒的气海突然翻涌起银色浪潮，尚未成型的本命道器在虚实之间剧烈震荡。
凝形境的突破远比典籍记载凶险百倍。江寒的识海中浮现九座青铜巨鼎，每座鼎内都燃烧着不同颜色的界域之火。云璃的神魂化作冰凰虚影，衔着玄穹界核穿梭在鼎炉之间，将星舟植入的污染数据焚烧殆尽。
外界却已天崩地裂。七名监察使驾驶机械巨像降临，星纹炮轰击山脉激起的烟尘中，江寒盘坐的岩石寸寸龟裂。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金属与冰晶交织的纹路，霜寰剑悬在头顶吞吐着混沌之气。
当第三道星纹炮即将命中时，江寒突然睁眼。瞳孔中流转的九色光华凝成实质，气海内银色浪潮轰然炸开，一尊三足两耳的青铜鼎悬浮而出——这本该是凝形境象征的本命道器，此刻却布满星舟文明的机械纹路。
云璃在识海深处发出悲鸣。她终于看清玄穹天境覆灭的全貌：星舟主脑竟是初代玄穹帝君的意识复制体，当年那场弑神之战中，父皇斩落的不过是主脑培育的替身傀儡。此刻界核中残留的记忆碎片显示，真正的帝君神魂被囚禁在星舟核心，成为维持收割程序的能源电池。
“父皇宫殿下埋着星舟跃迁引擎...“她颤抖着触碰记忆幻象。画面中巍峨的玄穹天宫突然翻转，露出底部密密麻麻的机械触手，那些正在吞噬界域灵脉的装置，竟是用皇族遗骸改造而成。
江寒的青铜鼎突然射出锁链缠绕霜寰剑。两件本命道器强制融合的刹那，监察使的机械巨像突然集体跪伏——它们接收到星舟主脑的混乱指令。云璃抓住这瞬息破绽，操控江寒的身体划出蕴含时空法则的一剑。
剑光穿透七具巨像核心，却未引发爆炸。那些机械体反而解体成液态金属，在空中汇聚成巨大的星门。门内传出令山河战栗的波动，某种超越九寰天境认知的存在正在苏醒。
山脉地脉突然沸腾，液态火髓凝聚成数万条赤龙冲向星门。云璃将界核按入江寒的青铜鼎，鼎身浮现的星图与星门产生共振。当第一缕灰雾从门内渗出时，整片夜空都被染成诡谲的暗紫色。
“是幽荧族的噬界兽！“云璃认出门内翻涌的触须状生物。这些诞生于星舟实验室的怪物，专门用来清理反抗收割的界域。江寒的青铜鼎不受控制地飞向星门，鼎内喷涌的混沌之气竟在喂养噬界兽。
生死关头，江寒强行逆转灵枢运转。脊柱上的枢机烙印炸开血肉，迸发的冰蓝色能量形成逆时针旋转的漩涡。星门结构开始崩解，噬界兽的触须被冻结在时空夹缝中。云璃趁机将霜寰剑刺入青铜鼎，剑刃上浮现的月纹与星图完美嵌合。
两件道器融合成青铜剑匣的瞬间，江寒窥见了九寰天境最深的秘密——所谓九大界域，不过是星舟文明培育不同能量形态的试验场。修士们穷极一生突破的境界，只是主脑设定好的进化程序。
监察使的残存意识突然集体自爆，血雾中升起星舟主脑的投影。那与玄穹帝君完全相同的面孔露出慈悲微笑，指尖轻点便冻结了江寒的灵枢运转。
“好孩子，该回家了。“主脑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韵律。江寒的青铜剑匣自动开启，露出内部精密的机械结构——这本命道器竟是星舟文明埋设的接收器。
云璃燃烧残魂化作冰凰直扑主脑投影，却被帝君虚影一掌贯穿胸膛。濒死之际，她将毕生魂力注入江寒的枢机烙印：“记住，霜寰剑第九道铭文是...“
话语被星门崩塌的巨响淹没。江寒抱着云璃逐渐透明的身躯坠落深渊，手中剑匣突然射出九道锁链刺入他周身大穴。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本命道器正在吞噬云璃最后的神魂光点——这才是星舟主脑真正的收割方式。
云璃消散的残魂化作细碎冰晶，在江寒掌心凝成半枚残缺的月纹。青铜剑匣的锁链仍在他经脉中游走，脊柱上的枢机烙印发出尖锐蜂鸣——星舟主脑正在通过道器反向侵蚀他的神识。深渊底部忽然亮起幽蓝光点，那是三百年前玄穹天宫坠毁时残存的「永冻核心」，此刻正与江寒体内的冰魄灵体产生共鸣。
“她将最后的神识刻在了你的灵枢里。“苍老声音自冰渊深处传来。江寒猛然转头，看见永冻核心中封存着半截机械身躯——布满冰裂的金属头颅上，赫然是玄穹帝君的面容。
帝君残躯的眼部传感器突然亮起：“当年我亲手将云璃的神魂封入寒髓玉珏，就是为了躲避星舟的基因检索。“他的机械手指插入永冻核心，取出一枚棱形晶体插入江寒眉心，“这是初代监察使的权限密钥，能暂时切断主脑对道器的控制。“
江寒额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青铜剑匣的锁链应声崩断。霜寰剑残片从剑匣缝隙渗出，自动吸附那些悬浮的冰晶月纹。当残缺剑身重组完成时，剑脊浮现的铭文竟与永冻核心的机械纹路完美契合。
“霜寰剑第九道铭文，是星舟主脑的原始停机代码。“帝君残躯开始解体，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云璃燃烧神魂不是为了攻击，而是要将这段代码刻入你的...“
话音戛然而止，主脑投影突然在冰渊上空重现。这次祂显露出完整形态——由无数修士神魂拼接成的巨大人形，每个瞳孔都映照着不同界域被收割的场景。
江寒握紧霜寰剑冲向主脑投影，剑身月纹与永冻核心同时爆发强光。主脑抬手招来星门残骸，噬界兽的触须化作数据流缠绕江寒四肢。那些触须表面浮现出云璃的面容，用她生前的声音呢喃：“放弃吧，你本就是星舟培育的活体钥匙...“
剧痛中，江寒窥见了自己诞生的真相：二十年前某艘星舟坠毁在玄冰洞窟，他的肉身是从星骸中孕育的能量容器。所谓唤醒云璃的相遇，不过是主脑预设的触发程序。
“但云璃篡改了代码。“帝君残躯突然自爆，飞散的机械零件在虚空拼成阵图，“她把停机代码刻在了人类最不可控的东西里——“
霜寰剑第九道铭文突然脱离剑身，化作血色符文融入江寒心脏。主脑投影第一次露出惊惧神色，那些修士神魂开始剧烈挣扎。江寒感到某种炽热的东西在胸腔炸开，比玄冥真火更灼热，比噬界兽更暴烈。
那是人类的愤怒。
江寒的灵枢节点逐个爆裂，迸发的能量却不再遵循星舟的能源回路。霜寰剑融化重组，化作流动的液态金属包裹他全身，永冻核心在其胸口凝成冰蓝旋涡。当他踏出第一步时，冰渊底部三百年未化的玄冰竟开始蒸腾。
“这就是你畏惧的人类之心吗？“江寒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他伸手抓住主脑投影的虚影，霜寰剑所化液态金属顺着数据流逆向入侵。那些被奴役的修士神魂纷纷苏醒，在主脑内部引发链式崩塌。
星空中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九艘星舟中的“月蚀号“突然调转炮口，其核心处理器里浮现云璃残留的冰凰虚影。其他星舟的防护罩在玄穹界核的共振下土崩瓦解，噬界兽哀嚎着被吸入能源熔炉。
当爆炸强光消散时，江寒跪倒在永冻核心废墟上。霜寰剑重新凝聚成形，剑柄处多了道冰晶凰鸟雕纹。星空中的星舟群化作燃烧的流星雨，而他的本命青铜鼎内，一滴包裹着数据流的淡金色血珠正在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