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龙脉泣血

昆仑山巅的罡风卷着冰碴，抽在脸上像刀割。姜九璃裹紧残破的道袍，腕间的青铜锁链纹身泛着幽光。我们面前是北宗禁地的断龙石，石缝渗出的血水在山壁上凝成“擅入者诛“的殄文。

“乾坤坎离，震巽艮兑。“我蘸着冰霜在石面画出八卦阵，指尖刚触到兑位，整块断龙石突然龟裂。裂缝中伸出无数青铜锁链，锁头拴着北宗弟子的天灵盖——他们竟都被炼成了活体阵眼！

姜九璃突然按住我结印的手：“看他们的道袍。“离我们最近的尸体穿着双襟鹤氅，袖口纹着相柳图腾，“这是二十年前南宗叛徒的装束...“她话音未落，尸体突然睁眼，腐烂的嘴唇翕动：“恭迎...少宗主...“

锁链骤然收紧，山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断龙石轰然坍塌，露出刻满《女青鬼律》的青铜门。门环是相柳九头缠绕的样式，正中凹陷处赫然是姜九璃后背的凤凰纹样。

“果然如此。“她冷笑一声撕开道袍，露出血淋淋的后背。凤凰刺青在接触到青铜门的刹那活过来，金红羽翼展开的瞬间，整座山体剧烈震颤。我腰间的天枢灯突然发烫，灯芯的人指骨指向山腹深处。

门后是条倾斜向下的青铜甬道，壁上琉璃盏燃着青色鬼火。每走七步就能看见被冰封的北宗弟子，他们保持着结印的姿势，瞳孔里凝着临死前的恐惧。姜九璃的银簪突然发出蜂鸣，簪头的珍珠映出夜无眠的虚影：“好哥哥，这份大礼可还喜欢？“

甬道尽头是座巨大的冰窟，中央青铜柱上缠着五爪金龙的尸骸。龙角折断处插着柄刻满云纹的短刀，正是我记忆中父亲随身携带的法器。姜九璃突然踉跄扶住冰壁，她心口的天权灯芯正在被龙气牵引：“这是...华夏主龙脉...“

冰层下突然浮出密密麻麻的青铜棺，棺盖上的二十八星宿图全部错位。最中央的玉棺突然炸裂，穿紫金道袍的老者踏冰而出，他手中的拂尘尘丝竟是活着的蛊虫：“顾家余孽，竟敢擅动龙脉！“

我认出这是北宗三长老玄冥子，二十年前曾参与围剿顾家。他眉心突然裂开第三只眼，瞳孔里映出夜无眠的脸：“你以为带着九阴之体就能...“话未说完突然僵住，姜九璃背后的凤凰虚影已经穿透他的胸膛。

“废话真多。“她抽出滴血的银簪，簪身浮现《鲁班书》禁咒。玄冥子的尸体迅速碳化，爆出的蛊虫却被龙气冻成冰渣。冰窟顶部突然坠落青铜镜，镜中映出的昆仑山遍布裂痕，岩浆里浮着数万盏青铜灯。

地面突然塌陷，我们坠入沸腾的血池。池底沉着九具青铜棺，棺盖上刻着北斗九星的名讳。姜九璃的天权灯自动飞向摇光位的棺椁，棺盖开启的刹那，我看见自己浑身缠满锁链躺在其中，心口插着玉衡灯！

“这是...未来的你？“姜九璃声音发颤。她背后的凤凰刺青突然脱离皮肤，与血池中的龙气纠缠。我怀中的天枢灯剧烈震颤，灯座底部浮现新的谶语：“龙脉断，天下乱。“

血池突然凝结成冰，夜无眠的身影从冰面浮出。他手中提着盏残缺的青铜灯，灯芯竟是半截脊椎：“哥哥可知，七星续魂灯本就是龙脉的枷锁？“他指尖拂过龙尸断裂的脊骨，“当年顾长风用你们母子献祭，可不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七岁的雨夜，父亲将青铜灯按进娘亲心口，龙脉之气顺着灯芯灌入我体内。而本该被献祭的夜无眠，在阵法完成的刹那被娘亲推入血池...

“住口！“姜九璃的银簪贯穿冰面，夜无眠的虚影碎裂成镜。真正的他正站在龙首之上，手中捏着块血色玉璧：“就让你们看看，二十年前顾长风的杰作。“

玉璧映出的幻境中，父亲手持桃木剑站在龙脉裂缝前。他脚下是用九十九个婴儿尸骸摆成的续命阵，阵眼处躺着浑身缠满符咒的男童——那孩子心口插着天枢灯，面容与我七岁时一般无二！

“所谓镇守龙脉...“夜无眠的声音像毒蛇往耳朵里钻，“不过是把苍生气运炼成灯油。“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的青铜灯纹路与龙脉裂痕完全吻合。

姜九璃突然呕出金血，她的发梢开始结晶。天权灯从棺椁中飞出，与天枢灯在空中碰撞出青铜火花。龙尸突然发出悲鸣，断裂的龙角中射出金光，在冰壁上投射出完整的《推背图》第四十五象——“有客西来，至东而止“。

“小心！“我扑倒姜九璃的瞬间，夜无眠掷出的玉璧擦过肩头。鲜血溅在龙尸断角处，整座冰窟开始崩塌。姜九璃抓住我的手腕按向龙角缺口，厉声道：“以青龙血，开天地门！“

金光暴涨的刹那，我们跌入时空乱流。再睁眼时竟站在顾家老宅的废墟前，二十年前的焦土上开满血色曼陀罗。姜九璃腕间的命契锁链突然绷断，她踉跄着跪在残碑前，碑文在月光下显现——“爱妻姜氏婉容之墓“。

夜风送来熟悉的犀角香，穿嫁衣的女鬼从井中缓缓升起。她腐烂的指尖抚上姜九璃的脸颊，吐出带着尸臭的叹息：“璃儿...你终究还是成了灯芯...“

姜九璃突然浑身颤抖，她背后的凤凰刺青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青铜浇筑的脊椎。我这才看清，那些华丽的羽毛纹路里，藏着细如发丝的《阴符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