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书版《道德经》全本全译全解读(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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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大巧若拙(45、19)

中国古诗有几千年的发展历史,玩出了很多精巧的花样。比如诗里有“堆絮体”“联珠诗”“藏头诗”“十二属诗”,再难有“离合诗”“宝塔诗”“盘中诗”“回文体”,更离谱的是还有“璇玑图”。

璇玑图的作者苏若兰据说是魏晋三大才女之一,整图回环反复读起来,可得诗3752首。明朝又有人推出4206首,再后竟有人推出7958首之多。但众所周知的是,在诗坛里名垂千古的是李白、杜甫,不是苏若兰。尽管她将文字游戏玩到了极致,但终究只是文字游戏。璇玑图得诗三千多首,却没有一首能比得上《将进酒》。

《韩非子》说:“依靠外在形貌来表达情感的,这种情感就是恶的;根据外在修饰来阐明本质的,这种本质就是糟的。和氏璧,不用五彩修饰;隋侯珠,不用金银修饰。它们的本质极美,别的东西不足以修饰它们,事物等待修饰然后流行的,它的本质不美。”

所以过于依赖外物的,极力表现出“巧”的,往往反映的是自身的缺陷。我们开创的这些修饰手法,就是所谓的“智慧”,常人眼中的“聪明”。其实它不过是大道的秕糠,大智的渣滓,是自身灵性受到污染的表现,是天赋秉性遭到损害的结果。

《田忌赛马》的故事我们都耳熟能详。说在战国时期,齐国大将田忌与齐威王赛马总是失败,后来他在孙膑的指点下,以上等马对齐威王的中等马,中等马对下等马,下等马对上等马,终于取胜。

田忌虽然使用智巧赢得了赛马,但并不能掩盖他的马整体素质低于齐威王的马这个事实。而如果因为投机取巧取得了胜利,就去依赖智巧而不再重视提升马的素质,这就是本末倒置的行为了。

所以“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依赖于剑的锋利和招数的精巧来战胜敌人,自身的内在就必然不够充实。

所以“不滞于物”,依赖于外物来战胜敌人,自己的根基就必然不够扎实。

所以老子说:“善行者无辙迹,善言者无瑕谪,善数者不以筹策。善闭者无关钥而不可启也,善结者无绳约而不可解也。”善于行走的人,不会留下车辙马迹。善于言说的人,不会留下疏漏过失。善于计算的人,不会依赖使用筹码。善于闭藏的人,不使用门闩插销别人也打不开。善于束缚的人,不使用绳索捆束别人也解不开。

如果依赖于车马才能行走,依赖于言语才能进说,依赖于筹码才能算数,依赖于门闩才能封闭,依赖于绳索才能打结,那又如何能称之为“善”呢?道生天下万物,行走八荒六合,可从来没有依赖过这些东西。

因此《庄子·逍遥游》说列子御风而行,能一直飞行十五天才落地,但其实他对于取福之道还仍然不能算是尽善。御风虽然能够免除行走的劳苦,却也是“有所待”的,必须依赖于风才可以飞行,如果无风,不还是要遭受行走的劳苦吗?

智和巧的兴盛,其实是道和德的缺失,是人们失去了自然的状态,丢失了朴实的根基的结果。和氏璧为何难以被世人所认识,正是因为它“被褐怀玉”,外表朴素而内在丰华,故而不符合智巧之人的审美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