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敲诈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但佝偻着背像是直不起腰来，捏着登记本的手指被劣质烟草熏得焦黄。
渐渐的，眼前的大叔和记忆深处的一个人影重叠起来，合二为一。
四十年前，他的确搬到了斑马线，并在那座城市生活了二十年，前后搬了两次家。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大叔在他第一个住所所在的小区里当保安。
当初的小伙子朝气蓬勃，看人的时候眼睛里还闪着光，而眼前的大叔满脸皱纹、目光猥琐，身上混合着浓烈的烟酒气味，非常难闻。
但其实仔细看，隐约也能看出当年的五官轮廓，身高也大差不差，人老了好像会缩一些。
对上了。
但江寒当然不会承认，他冷冷地说：“你看错人了，我从来没有去过什么斑马城。”
“不会记错，你这小白脸长相很有辨识度，当初小区里住的很多小姑娘都向我打听过你，我还帮她们给你传过话，你全忘记了？”
“都说了不是我。”江寒不想听他在这废话，强硬地一把推开他，拉着白依洛往电梯间走。
这个时候绝不能去钟声家里，会连累到他。
大叔跟了上来，保持离他们不到半米的距离：“我听说研究所稀罕你们这些活了很长时间的人，说是拿去解剖研究什么特效药，那些药可贵了，一粒就值一套房子的钱。”
江寒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
他眼里的戾气太重，让大叔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语气也弱了下去：“我赌钱欠了一屁股的债，要是还不上放高利贷的人就会砍掉我的手，手废了我以后就彻底没活路了。“
“你想要多少？”
“十万……不，我要二十万，我知道你很有钱，你以前在斑马城住那房子可要上百万一套，你是业主。”大叔贪婪地舔了舔唇，“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房子要没卖的话翻了十倍都不止。”
白依洛吃惊地看了江寒一眼，上百万，对一个月薪几千块的社畜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且那可是四十年前。
“成交。”江寒说，“你先下楼，我等下就给你送去。”
“你现在给我吧，万一你跑了怎么办？”大叔很精明。
“那你等着吧。”江寒明白今天不出点血，是过不了眼下这一关。
他回家去取钱的时候，白依洛一直盯着保安大叔看。
大叔被她盯得发毛，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眼神怪怕人，仿佛一把锐利的尖刀要把他剖开来似的。
“你是他女朋友？”他开始套近乎。
“不是。”白依洛的嗓音冷得像冰块。
“不是他女朋友大清早跟着他从屋里出来？”扫视着女孩雪白的脖颈和大衣下面露出的大长腿，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嘴里开始不干不净，
“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等下叔也有二十万了，给你两万，你陪叔睡一宿行不？”
白依洛露出厌恶的表情，这人岁数一大把了，怎么能说出这么下作的话来？
她根本不认识他，这才第一次见到。
手里暗藏的刀片开始蠢蠢欲动，她盯着对方的脖子，衡量着应该从哪个位置划下去才能减低出血量，同时又能让他马上毙命。
见女孩毫无反应，大叔的胆子大了一点，他往前走了一步，低声说：“妹子，叔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这男朋友可不是一个正常人，他迟早会被研究所抓去解剖，你跟着他没什么前途，叔认识很多有钱人，要不叔给你介绍一个？”
“妹子，你年纪看着不大，有没有20岁？”
这老头太聒噪了，让她十分厌烦，她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准备一刀划过去试试看。
族里教她作战技巧的师父说过，杀人（魅族）这种事是需要反复练习才能提升技巧，实战最重要。
雪姬是她杀的第二个魅族，人嘛，至今还没有杀过。
师父说几万年前人类和血族是盟友，共同把魅族击败了。
师父还说，血族和人类缔结血契后，战力和身体素质会得到很大的提升，但缔结血契这种事讲究的是缘分，可遇不可求。
她不清楚师父说的缘分是什么，但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着实不错，来到人类世界后很快就遇到了江寒。
但看他今天的反应好像不太愿意。
管他愿不愿意，反正她已经和他缔结了血契，他也没有机会反悔。
她的右手刚刚扬起，忽然就听到江寒在身后喊他：“白依洛！”
她不情愿地把手收了回去。
大叔双眼放光地盯着她身后的江寒，乐呵呵地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有钱人，二十万这么爽快就拿出来了，都不需要去银行取。”
江寒面无表情把手里的黑色垃圾袋扔给他：“你要的钱我给你了，自己把嘴巴封牢。”
大叔一把接过垃圾袋，忙不迭地打开，里面红彤彤的钞票耀花了他浑浊的老眼。
他抬头对着江寒一脸讨好的笑：“您放心，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讲。”
“现在还需要登记吗？”江寒看着他手里的登记本。
“不需要了，我会随便填个信息上去。”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快滚吧。”
“呃，我这就滚，这就滚。”大叔抱着垃圾袋，点头哈腰地从消防通道溜了。
稍许后，白洛依朝他瞪大了眼：“二十万，你就这么轻易地给了他，万一他下次还敲诈你怎么办？”
“等不到下次了，我过几天就搬家。”江寒心里跟明镜似的，你指望一个烂赌鬼讲什么信用？
而且敲诈这种事一旦尝到甜头了，一定会有下一次。
“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如果不是你刚才突然喊我，我早就把他解决掉了。”白依洛说。
心里怪心疼那二十万，她得工作多少年才能赚到。
“他是人类，不是魅族。”江寒盯着他，表情严肃起来，“人类在城市里有户籍，也有家人和朋友，如果他失踪了，他的家人朋友会报警，警察署也会找上门来调查。”
“问问他有没有家人朋友不就行了？”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我们现在去看钟声。”
白依洛跟在他后面没吭声，过了会才开口说
“我知道，他和你一样是人类，你下不去手。”
江寒默了默，道：“如果他是和你一样的血族，你会下手吗？”
白依洛想了想，坚定地点头：“如果这个血族威胁到我的生命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
江寒没有再回话，而是用钥匙开了钟声家的门。
钟声还在睡觉，两人走进卧室他也没有丝毫反应。
“估计这人要睡到今天晚上了。”说话间，江寒已经用手去摸他的额头。
“遭了，他发高烧了。”他感觉到钟声的额头滚烫得吓人，这体温至少在40度以上。
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抬眸看向白依洛：“如果不及时就医，他会死。”
白依洛看了一眼钟声，不得不吐出令人扎心的话：“他这么严重的内伤，死是迟早的，现在只不过是在熬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