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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3月17日的清晨

1644年。

崇祯十七年阴历三月十七日。

初春的太阳刚刚升起,驱散尘世间的一抹寒意。

广渠门内一间破旧房屋中。

挑着两捆木薪的老汉,紧了紧身上冷硬的粗麻芦花袄。

一手扶扁担,一手拉住小孙子那布满冻疮的手。

二十平不到的房屋内还有七八户人家挤在一起。

他们都是前几日被五城兵马司从京师附近农庄中迁到城里来的。

说什么闯逆要到了,皇爷下旨坚壁清野。

他们不懂什么叫坚壁清野,他们只知道那是皇爷的圣旨。

连带他们家里的钱财余粮,也被一起收走。

村里的里正说,这些钱粮都被皇爷收走了,要用来打闯逆。

但听别人说,是让城里的贵人拿走了。

他们心底还有些开心,毕竟他们的女儿都卖给贵人了,粮食给贵人,就是给自己女儿吃了。

闯逆是什么他们也不清楚,他们只知道自己房屋被烧了,辛辛苦苦耕的田被毁了,剩下的粮食也被拿走了,今年的税赋还没交。

进了皇爷住的紫禁城,每天中午给一碗看得见碗底的清粥,住在没人住四下漏风的房子。

跟他们一起迁来的,听说有好几万。

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人。

里正说等皇爷把闯逆打跑,就可以回家了。

可闯逆还没来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跑。

要是再过一两个月,那今年的地就荒了。

田是黄老爷的,年底要收租子。

黄老爷可不管什么兵灾。

唉,到时候要去哪逃难呢?

老汉牵着小孙子,扛着那些个丘八看不上的柴火。

踉踉跄跄的走在京师宽阔大街上。

小孙子捂着因吃观音土而胀大的肚子,好奇的看向自己爷爷。

“爷,俺饿,俺爹说回来给我带大饼,俺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老汉满是褶子的脸挤出一抹笑容。

“等皇爷打跑闯逆,你爹就回来了。”

“到时候啊,爷爷就带着你去河里摸蛤蟆,跟饼子一起架火上烤。”

小孙子眼里顿时有了光亮,“那皇爷爷啥时候打跑闯逆啊,俺想俺爹啦。”

老汉有些恍惚,看着天边的太阳,喃喃道,“快了……”

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笑着扯开话题。

“你看那太阳像什么啊,爷爷觉得像大饼。”

小孙子注意力立马被分散,看着红彤彤的太阳,“不像大饼,像俺见过的糖葫芦,听说可好吃啦。”

“好,等爷爷把柴火卖了,就给你买糖葫芦。”

小孙子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

只是老汉自己知道,京师的贵人家做饭烧火都用煤,普通人家也没闲钱买柴火。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每天要扛着柴火四处跑。

可能这样就不会冷了吧。

正恍惚的走着。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轰隆隆跟打雷似的。

老汉心中骤然一惊,顾不得其他,赶忙拉着小孙子躲在一边,并用柴火挡在身前。

伸手捂住孙子的嘴,生怕被发现。

对兵灾的恐惧,已经深入老汉内心。

顺着柴火缝隙中偷偷望去,晨雾里陡然撞出一片寒光。

看不到重甲步兵踏着夯土官道列队前行,铁甲片在朝阳下泛着冷芒,铁靴踏地时震得柴火堆簌簌发抖。

俨然是昨日他在街道上看见的那支残军!

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丘八,此时就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哪怕脸上依旧干瘦,但气势上却截然不同。

小孙子突然伸手指着队伍最前方那面猩红大旗,老汉慌忙捂住他的眼睛。

那旗面虽然残破,依旧能看出勇卫二字。

老汉不知为何,竟想起五十年前他和父母逃难时,在山东布政司见过的戚家军……

……

左安门一角的茶馆二楼支起的窗棂后,铜壶嘴腾起袅袅白汽。

几个茶客顾不得滚烫,端着茶碗挤在窗前。

“乖乖,这就是跟着周总兵血战宁武关的勇卫营?”

“不对啊,我前两天去京营给李千总送饭时,见过勇卫营,那帮子丘八还不如乞丐呢!”

饭馆伙计有些疑惑。

随着队伍行进,士卒腰间悬挂的三尺青锋整齐摆动,刀鞘尾端坠着的铜铃随步伐叮当作响。

一名当铺账房眯起眼睛,“你懂个什么,昨天西直门进了一路大军,保不准就是皇爷从外地调的兵。”

眼看队伍即将路过门前,茶馆掌柜忍痛掏出三十两银子交给小二。

“去给当头那个疤脸将军,就说是咱们茶馆请弟兄们喝茶。”

小二接过银子,就向外跑去。

掌柜心里暗自祈祷,拿了钱就走,别来查什么闯逆了。

不等小二跑过去。

街角再次传来隆隆马蹄声,八百重骑如黑云压城。

四马一列,整齐压来。

当先参将手中马槊挑着丈许长的旌节,九道流苏上串着的铜钱哗啦作响。

几个挤在一起的茶客都愣住了。

尤其是一名经常在北地跑商的商人,此时茶杯都掉落在地上。

那些战马肩高竟都超过五尺,马铠鳞片分明是新锻的雪花镔铁。

建奴和关宁军都不曾有过这般精锐的骑兵!

……

礼部主事宋叶的轿子被堵在牌楼前。

他掀开轿帘,刚想骂上两句。

正好看见几百名锦衣卫,赶着马车拉着三十多门弗朗机炮经过,黄铜炮管在晨光中泛着血光。

突然想起今早管家说周奎府上搜出通敌书信,几十勋贵被抄家,后襟瞬间被冷汗浸透。

看见前方巷口闪过几个戴圆帽的锦衣卫,他慌忙缩回轿中。

“调头调头!去魏假相府上!不,去倪大人府上,快!”

……

吴襄后院里,二十辆马车正在卸货。

这是昨天锦衣卫押来的第四批军粮,听说是从周奎府上抄出来的。

次子吴三辅摸着车上“通州漕运“的火漆印记,耳畔又响起昨天吴襄交代的话语。

“所有守城粮食,不能转交任何人之手,入库也要你看着入库!”

他知道自己父亲在担心什么。

因为就在昨天晚上,还有户部的人派来传信,说崇文门有个大粮行出高价收粮食。

拂翠楼新到了一位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如果吴三辅有意向,可以定下两晚。

还警告他不要打军粮主意,否则就要在皇帝面前告他们父子侵吞军粮。

这么赤裸裸的威胁,吴三辅要是听不出来,他就白跟着自己亲哥吴三桂和父亲吴襄在辽东混这么多年了。

轻笑一声,命令账房严格查验,不许有一粒粮食漏掉!

吴家和花魁哪个重要,吴三辅还是很清楚的。

正在这时,一名杂役忽然匆匆跑来。

“小爷小爷,总兵爷让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