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情义一诺,勇赴强敌战云急
夜色像浸透血水的麻布笼罩着黄巾军营,马战摩挲着乌木刀鞘上的北斗七星,冰凉的星纹在他指腹下凸起如蛰伏的毒蛇。
远处传来铁甲碰撞的声响,二十名玄甲重骑举着火把破开浓雾,为首将领额间青筋暴起,手中斩马刀横挑着半截杏黄旗——正是昨日刘辟派去护送流民的斥候队旗帜。
“赵渠帅有令!“管亥甩动缰绳,战马前蹄重重踏碎营门木桩,“西线防务吃紧,今夜便要调拨刘将军麾下八百刀盾手。“他故意将“将军“二字咬得阴阳怪气,身后骑兵齐声哄笑,火把光影在铁面甲上跳动如鬼面。
刘辟按住腰间嗡鸣不止的青铜剑,剑鞘与杜远所赠的玉带钩相撞,迸出几点火星。“管校尉怕是记错了时辰。“他抬脚碾碎溅落的火星,“按太平道规,各部调兵需三牲血祭,待卯时......“
话未说完,管亥突然策马前冲,斩马刀贴着刘辟耳畔掠过,削断三缕垂在肩头的杏黄流苏。
刀锋带起的罡风掀翻案上竹简,昨夜马战所写的“官军所用箭矢为雁翎白羽“墨迹未干的绢帛,正飘落在管亥马蹄之下。
“刘将军莫非想抗命?“管亥靴底碾着绢帛慢慢旋转,雁翎白羽的证词在污泥中碎成齑粉。
帐外传来弓弦绷紧的咯吱声,裴元绍带着三十名弩手从阴影中现身,箭头却诡异地指向刘辟亲卫。
马战感觉怀中朱红药丸突然灼如炭火,乌木刀鞘上的天枢星位迸出青光。
他看见刘辟背在身后的左手正微微颤抖——那掌心有道新结痂的伤口,是昨夜教他握刀时被误伤的。
“末将愿往!“
清朗的嗓音惊飞了帐顶夜枭。
马战单膝跪地时,北斗七星同时在他刀鞘上亮起,青光顺着云纹爬上他裸露的脖颈,在喉结处凝成一点寒芒。
刘妍手中的药杵“当啷“落地,草药香混着她袖中暗藏的雄黄粉,在帐内蒸腾起淡紫雾气。
管亥像是突然被掐住喉咙的豺狗,斩马刀在刘辟颈侧僵住。
他认得这青光——三年前钜鹿城外,大贤良师张角的九节杖也曾迸射相似星辉,当场度化了三百北军降卒。
“好个忠勇之士。“赵弘阴恻恻的嗓音从雾中传来,八名抬辇力士踏着北斗步法现形,辇车上七盏人皮灯笼映出他半张腐烂的脸,“既然这位小兄弟精通星象之术,不如就替刘将军赴这荧惑冲斗之约?“
刘辟剑鞘突然炸裂,青铜剑凌空划出二十八道星轨,将飘散的人皮灯笼绞成碎片。“马兄弟是某帐前执戟郎,岂能......“
“属下精通七曜遁甲!“马战猛地扯开衣襟,朱红药丸竟已化作血色北斗嵌在胸口。
这是他今晨替刘妍试药时误服的“赤霄丹“,此刻却在七星刀鞘牵引下与魂灵相融。
雾中传来三十六声鸦啼,对应他脊梁上突然浮现的三十六处灼痛——那夜穿越火场救刘辟时留下的暗伤,此刻竟组成完整的南斗六星图。
赵弘腐烂的半边脸开始脱落肉块,露出底下森森白骨:“荧惑守心第三夜,斗柄指寅之时。“白骨五指抓向虚空,西北天际果然有血色星辰坠地,“若你能在参宿西移前取回西凉军密函,本帅便许刘辟部自行募兵。“
刘妍突然冲进星轨笼罩的范围,杏黄裙裾被剑气割成流云状。
她将染着雄黄粉的绢帕塞进马战掌心,指尖划过他胸口的血色天枢星时,二十八道星轨突然倒卷,在两人周身结成蚕茧般的光幕。
“此去二十里外的鹰嘴涧,埋着大贤良师亲赐的太平要术。“她声音细若游丝却字字刻进马战耳膜,“马大哥触碰过七星刀鞘,唯有你能唤醒......“
裴元绍的弩箭突然穿透光幕,却在距刘妍咽喉三寸处凝滞。
马战背后的南斗六星图骤然发亮,箭矢化作六只铁喙乌鸦,叼着北斗青光冲向管亥面门。
赵弘的辇车在鸦鸣中崩解,八名力士眼窝里爬出带刺的藤蔓——正是马战昨夜在粮车上见过的雁翎箭镞样式。
“明日寅时三刻。“管亥挥刀斩落鸦羽,脸上蜈蚣状的旧伤疤渗出黑血,“某在断龙崖恭候阁下大驾。“他甩出个青铜虎符,符上铭文与马战刀鞘星纹严丝合缝,在夜空下拼出完整的二十八宿图。
当最后一点青光没入刀鞘时,马战发现掌心雄黄绢帕上,赫然是用血画出的洛阳太学宫地图——而刘辟擦拭青铜剑的动作,正与太学博士执笔的姿势分毫不差。
(接上文)
寅时的梆子声还未落地,断龙崖的罡风已卷起满地铜钱符纸。
管亥将斩马刀插进崖边龟裂的玄武岩,刀柄上缠着的三丈杏黄布被吹得猎猎作响,露出底下暗红的“岁在甲子“血字。
“某的刀下不斩无名之辈。“他抬脚勾起块碎石,石屑在刀刃上擦出青紫色火星,“你若能接住这招'黄天当立',某便准你点齐八百......“
话音未落,斩马刀突然自下而上撩起,刀锋上附着的碎石竟在半空凝成三丈高的黄巾力士虚影。
那虚影左手持九节杖,右手握着的却是董卓西凉军制式狼牙棒,裹挟着腥风的棒影瞬间笼罩马战周身七处要害。
马战胸口的血色天枢星突然刺痛,七星刀鞘自动弹出三寸。
昨夜刘妍塞给他的雄黄绢帕无风自燃,灰烬在北斗青光中化作二十八枚星钉,精准嵌入黄巾力士虚影的关节要穴。
他顺势旋身避过狼牙棒,乌木刀鞘贴着斩马刀背脊滑过,鞘尾云纹竟在管亥手背灼出北斗状的焦痕。
“雕虫小技!“管亥暴喝声中,崖底忽然窜起七道黑烟。
每道烟柱里都爬出个无头士卒,穿着被血浸透的汉军皮甲,脖颈断口处蠕动着带倒刺的藤蔓——正是赵弘麾下妖兵独有的雁翎箭毒藤。
马战背后的南斗六星图骤然发烫,六只铁喙乌鸦从光影中振翅飞出。
鸦羽扫过之处,毒藤如同遇见烈火的蚯蚓般剧烈蜷缩。
他抓住这瞬息间的破绽,刀鞘重重叩击在玄武岩上,北斗青光顺着地缝炸开,将七个妖兵震回崖底。
观战的西凉降卒突然齐声喝彩。
这些被赵弘施了傀儡术的汉子,眼白里密布的血丝竟在北斗星辉下消退大半。
有个独眼老兵颤巍巍举起残缺的右手,比划着马战昨夜在粮车上画过的二十八宿方位图。
管亥脸上的蜈蚣疤涨成紫黑色,突然扯开胸前皮甲。
暗青色的胸膛上纹着半幅《太平清领书》,缺失的章节正是张角亲传的“地遁“篇。
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纹身上,残缺的文字立刻活过来般扭曲攀爬,在皮肤表面结成新的咒文。
“苍天已死!“随着这声嘶吼,断龙崖方圆十里的杏黄旗同时自燃。
火焰不是常见的赤红色,而是泛着尸臭的幽绿,将天幕映照得如同腐烂的青铜鼎。
管亥的斩马刀融化成铁水,又在咒文催动下重铸成九尺长的陌刀,刀柄处赫然镶嵌着董卓部将牛辅的鎏金虎头符。
马战忽然嗅到熟悉的雄黄味——那味道来自刘妍缝在他衣襟内的药囊。
七星刀鞘上的玉衡星位自动开启,青光裹着药粉在身前凝成八卦阵图。
当陌刀携着鬼哭狼嚎之声劈来时,阵图中的雄黄竟与星辉化合为赤金色盾牌,硬生生挡住这开山裂石的一击。
“你这星象之术...“管亥瞳孔收缩,注意到陌刀上的虎头符出现了裂痕,“莫非是洛阳太学宫漏网的...“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马战刀鞘上的瑶光星突然大亮,昨夜在鹰嘴涧唤醒的太平要术残卷自动浮现在脑海。
他本能地踏出禹步,身形在北斗阵位间闪烁,每次现身都将刀鞘点向管亥周身要穴。
七步之后,管亥纹身上的咒文竟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被反噬的溃烂皮肉。
西凉降卒的喝彩声震得崖壁簌簌落石。
马战却注意到管亥溃烂的伤口里,有些许银白色碎屑在闪动——那正是三日前他们在西线战场见过的,董卓军最新配备的明光铠碎片。
“好!
好!
好!“管亥连说三个好字,突然扯断颈间穿着兽牙的麻绳。
沾染血污的兽牙坠地瞬间,崖底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十八具身披汉军绛红色战袍的骷髅破土而出,每具骷髅的天灵盖上都钉着西凉特有的狼头箭镞。
马战怀中的赤霄丹突然剧烈跳动,在他胸口烙出完整的南斗六星阵。
阵图与刀鞘北斗呼应,在脚下岩层刻出深达尺许的星宿轨迹。
他想起刘辟擦拭青铜剑时,剑身映出的太学宫观星台布局,忽然福至心灵地倒转刀鞘,以柄为笔在星轨间勾画二十八宿方位。
第一具骷髅兵冲上来时,马战正好写完“鬼“宿最后一笔。
青光暴涨中,那支狼头箭镞突然调转方向,带着骷髅的整条脊椎骨倒飞回去,将后续冲上的三具骷髅串成惨白的糖葫芦。
降卒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独眼老兵突然挣脱傀儡术的束缚,用沙哑的嗓子吼出西凉军歌。
越来越多的士卒眼白褪去血色,他们布满老茧的手按在残破的刀柄上,脚步不自觉地向着北斗星辉笼罩的范围挪动。
管亥的咆哮突然变得不似人声。
他撕开溃烂的胸膛,从肋骨间抽出血淋淋的脊骨——那分明是把刻满梵文的金刚杵,杵头还粘着片未消化的人皮,上面刺着“皇甫“二字。
随着杵尖指向紫微垣方位,穹顶的荧惑星骤然膨胀,投下的红光将断龙崖染成血池。
马战背后的南斗阵图传来龟裂声,赤霄丹的灼热突然变成刺骨寒意。
他看见管亥的瞳孔分裂成六瓣,每瓣都映出不同的星象图,其中竟有刘辟昨夜擦拭青铜剑时,剑身偶然映出的太学宫秘纹。
“小心地遁!“刘妍的惊呼混在罡风中传来。
马战猛回头,看见少女的杏黄襦裙正在崖下三里处的古栈道上飘动,她手中药杵指着西方参宿的位置——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团蠕动的黑影,细看竟是成千上万只衔着人牙的尸鼠。
管亥的金刚杵已经举到最高点,杵尖凝聚的血光中浮现出董卓的狞笑。
马战突然意识到,这场看似黄巾内斗的较量,暗处竟有西凉军的秘术在推波助澜。
他反手将七星刀鞘插入星轨中央,北斗青光顺着地脉直冲参宿,在尸鼠群中炸开耀眼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