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英雄碑 正气幡
“北地英魂，其德昭昭，其志烈烈，光耀霄汉，名垂千古。闻某好生敬佩，特请得后土法旨，允英魂七日暂返阳间。沈义士稳固城防所需一应所需，可托申道友转达，闻某绝不吝惜。”
沈进用刚长出来的右臂托着闻仲的回信，若有所思。
他自己去地府寻找正气城英魂之事，在申公豹的劝说下取消了。毕竟他没去过地府，连门朝哪开都不知道，进去找人十有八九找不到，反而会把自己给弄丢了。
而闻仲不同。
虽然只是碧游三代弟子，但闻仲却与其他三代弟子全然不同。连赵公明、三霄娘娘这样先天得道之士，闻仲也仅称一声道友，平辈论交。
申公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这不妨碍他知道闻仲很厉害。
沈进做不到的事，可以请闻仲想想办法。
而闻仲也确实很快回了信。
这封回信中的内容，沈进也不得不承认，闻仲确实厉害。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即使还未归位，也有足够大的面子，竟能让正气城百万死难者回魂！
虽然只七日回魂，与沈进希望的复活相差甚远，但……
其实沈进从来没有想过能在地府正规渠道内让众人复活。
别说是他了，孙猴子复活一个死人，还得去弄一颗还魂丹呢，也没说直接去地府涂抹生死簿。哦，好像复活另一个人的时候确实是涂抹生死簿复活的？
但也只有一个人。
沈进这可有百万呢。
反正沈进从一开始考虑的就是另一条路。
“大统领，新的青岗岩和玄铁已经到了。”孙琪拄着拐杖，向沈进拜倒。
“些许虚礼，等你彻底恢复再做吧。”沈进摆摆手，让孙琪赶紧起来。
“是！”孙琪也不矫情。
“七日内，一定要把那两样东西造好。”沈进道。
“是，大统领！”孙琪先是领命，但马上她就面露愁容，“大统领，英雄碑还好。我等元武精骑日夜不休，定能完成。但那正气幡是织物，城中缺乏能用的材料。”
“材料在这里了。”沈进扬了扬闻仲的信，“需要多少材料，都给这位大商太师阁下提出来，越多越好，越高级越好。大商王朝好歹还是天下共主，可不像我们这般穷困。”
“是！”孙琪当即眼中一亮，重重点头。
……
“太师大人，那姓沈的狮子大开口！”殷商大营中，一位雄壮的将领被沈进的回信气得大叫。他叫吉立，是闻仲的弟子。但在军中，他并没有喊闻仲师父，而是称呼闻仲的官职。
“确实不少，但也无妨。”但闻仲的反应却与自家弟子不同。
“太师大人，真的要给他？”又一员将领道。
嗯，或许将这位称作将领不太合适，因为这位是北伯侯崇侯虎，商王朝统御四方的依仗，四大伯侯之一。这个意义上，闻仲和他算得上是平起平坐的。
但现在，崇侯虎是真的不敢摆什么北伯侯的谱。
原因很简单，叛乱的袁福通，理论上是他的下属。
可在闻仲带着商王朝的大军抵达之前，他崇侯虎可以说被袁福通打得抱头鼠窜。
闻仲看了一眼崇侯虎。
他心中暗暗摇头，果然是四大伯侯中最无能的一位。
如果是西伯侯姬昌，东伯侯姜桓楚他们，绝对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要给。我需要那个‘正气城’成为一颗钉子，牢牢钉在袁福通的腹地，让他和他麾下的妖魔鬼怪寝食难安！”闻仲回答，给崇侯虎和自家年轻的弟子解释了个清楚。
“啊，我明白了！”吉立当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在他身侧，和他一样雄壮，也同是闻仲弟子的余庆也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和自家的同门一样聪明。
唉……看看四周清澈的目光，闻仲实在忍不住叹息。
实在都太年轻了。
需要成长。
成长，方能独当一面。
就像那位沈义士一样。听申道友说，他才二十五六岁？
真是英雄出少年！
闻仲想着想着，尤其有眼前这些眼神清澈的部下们衬托，不由对沈进有些神往。
“申道友，就拜托你将沈义士所需的物资护送过去了。”但闻仲很快调整好心情，发布命令道，“嗯，还有一件事，希望申道友能代我告诉沈义士，待平定了袁福通，老夫会向大王表奏沈义士的大功，助沈义士的‘城主’身份名正言顺。甚至继承定州侯之位，也未必不可以。”
“闻道友放心，贫道定把这话给沈道友带到。”一直没言语，连闻仲都有一时忘了他的存在的申公豹微笑点头。
这次带着好消息去，加上之前那些交往，修行奇快的沈道友或许可以给我讲一讲他的修行法了吧？
临走前，申公豹是这么想的。
毕竟修行之事，财侣法地，大家交流一下非常正常。
只不过，以前的申公豹并不觉得自己曾经给沈进的那些小恩小惠，能值得沈进透露他的妙法。
……
“……”申公豹沉默地看着正气城中的景象。
论道讲法，互通有无？
申公豹现在没心情了。
“隆隆！”雷鸣般的马蹄声响彻四方，只是有一部分马蹄声，奇怪地比周遭的马蹄声轻很多。
但当人看到青黑的长矛与琉璃色的矛尖并排而行时，那奇怪就不再奇怪了。
生者与死者，竟然毫无隔阂地融汇在一起。
申公豹甚至还看到，有半透明的妇人一边弓着背淘米，一边招呼着同样半透明的学子放下书包，洗手吃饭！
“视死如生？不，这是将死者当做未死，将死亡当做不存在。”申公豹神色难看，“沈道友、沈城主、沈小友！你到底要做什么？”
或许有些仙家，如碧霄那类的不会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什么，只会感动其中生者与死者的情义。
但申公豹不同。
在仙家中，虽然他是很年轻的那类，但对于世间事，他却比很多仙家看得更多。
沈进，显然在谋划他所不愿见到的事。
“英雄逝去，那确实是没办法的事。但，对逝去的无力却不代表，我们不想将英雄留住，让他们看到，他们为之奋斗的未来的美好！”沈进也不隐瞒。
“今日，我立英雄碑，竖正气幡，以示正气之意，不拜天地，不畏鬼神，唯有正气长存。正气在，人就在！”沈进的话语响彻了正气城。
“正气在，人就在！”无论人或英魂皆为之响应。如孙琪，扯下了新打造好的青铜面具，仅剩的独眼中满是傲然。
如李昭，高举酒碗痛饮。虽然酒水只会从他半透明的身躯中穿过，甚至不能与他的泪相融，但他眼中，依然闪烁着属于正气城一员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