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逆旅:樱花与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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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量子情书:在试剂瓶里说爱你

浓盐酸的刺鼻气味钻进鼻腔时,我正被苏晚意按在通风管道的拐角处。她染血的校服外套扔在五米外的实验台上,白炽灯下能看见布料上正在晕开的氰化钾结晶——那是种诡异的孔雀蓝,如同她眼尾那颗被汗水濡湿的泪痣。警报器的红光在天花板旋转,将她苍白的脸切割成碎片,我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银戒,戒面刻着氰化物的分子式。

“别出声。“她将滴管抵在我喉结处,管口悬着的淡金色液体泛着奇异荧光,在警报灯下折射出棱镜般的光斑,“这是第17次轮回时你研发的神经毒素,0.3毫升就能让蓝鲸停止心跳。“她的呼吸里带着苦杏仁与镇定剂混杂的甜腥,锁骨处新渗出的淡金色液体正顺着机械脊椎的缝隙流淌,在实验台蚀刻出DNA双螺旋的凹痕。

我伸手触碰她颈侧跳动的血管,那里的皮肤正在发生诡异的半透明化。前世实验室爆炸的画面突然闪现,同样的荧光液体从她太阳穴汩汩流出,在地面蚀刻出“别救我“三个字。指尖传来的震动让我僵住——她的脉搏频率是每分钟12次,这根本不是人类的心跳。

火警铃突然炸响,自动喷淋系统降下酸雨般的灭火剂。苏晚意扯着我滚进防爆柜,柜门闭合的瞬间,我看见她后颈的莫尔斯密码在潮湿中浮现——那些·和-的符号正在皮下蠕动,像要挣脱肉体的束缚。防爆柜内部充斥着铁锈与酚酞试剂的甜腥味,她湿透的衬衫紧贴着机械脊椎,银白色合金骨节间缠绕的淡蓝色神经索,正随着警报红光闪烁新的密码:·-··(L)。

“你修改了求救信号。“我的指腹擦过柜壁内侧的刻痕,那是用指甲反复刮擦的四个字母:LOVE。划痕里嵌着深褐色的血痂,与今早医务室她腕间的纱布是同种铁锈味。警报器的蜂鸣声中,她突然咬住我的手腕,血腥味在狭小空间里弥漫,疼痛让我看清柜门玻璃上正在显现的荧光字迹——那是酚酞试液遇碱变成的粉红色,在红光中勾勒出里尔克《秋日》的德文诗句。

她的呼吸喷在我渗血的牙印上,染血的指尖划过玻璃上流淌的诗句:“每次轮回你都会在这里写字。上次是拜伦的《她走在美的光彩中》,上上次是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当我的血珠滴在诗句末尾,整个德文字符突然扭曲成克莱因环,玻璃表面浮现出CuSO₄·5H₂O的化学式——这正是前世她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装在雕花玻璃瓶里的蓝色结晶。

苏晚意撕开校服衬衫下摆的动作带着机械般的精准,露出腰间缠绕的铜线圈。那些线圈在警报红光中泛着暗金色,像条盘踞在她雪白肌肤上的机械蛇。她将线圈接上防爆柜的应急电源,整个柜体突然高频震动,我的后颈传来灼烧感,樱花胎记正在发烫。通风管道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透过柜门缝隙,我看见标着“绝密“的档案袋从通风口掉落,泛黄的病历纸页在酸雨中翻飞——1998年6月17日,苏母的产检记录显示胎儿血型是罕见的Rh-null型,而配偶栏赫然填着我父亲的名字。

“你的血。“苏晚意用针管抽取我腕间的血,针尖在警报灯下折射出妖异的紫光,“是唯一能打开量子隧道的钥匙。“血珠滴在铜线圈上时,空气里爆开幽蓝的电弧,我的血液在磁场中悬浮成双螺旋结构,与从她锁骨渗出的金色液体纠缠成克莱因瓶的形态。那些液体里漂浮着细小的樱花碎片,每片花瓣都蚀刻着硝普钠水解反应的方程式。

燃烧的试剂瓶被扔向磁场中心,火焰瞬间吞噬了悬浮的血珠。“这是你父亲最后的发明。“她的声音在爆炸声中支离破碎,“通过量子纠缠实现记忆传输,代价是......“气浪掀翻防爆柜的瞬间,我护住她的后脑勺撞向试剂架,哗啦作响的玻璃瓶中飘落一封泛黄的信件——林氏集团二十年前资助苏母音乐会的协议书,签署日期正是苏母怀孕当月。在乙方签名处,陈最父亲的印章旁标注着“基因改造体7号“。

浓烟中传来军用皮靴砸地的声响。苏晚意突然将我推进酸液槽,我沉入刺骨的液体,看见她脱下校服露出背后的机械脊椎。合金骨节间缠绕的神经索正在闪烁新密码:-·-·--(CY),那些淡蓝色的光路沿着她的脊柱游走,最终汇聚在腰间的铜线圈上。当脚步声停在槽边时,她纵身跃入酸液,我们的头发在化学药剂中漂浮纠缠,她沾着酸液的手指在我掌心写下:RH-null是克隆体标记。这个动作让她的机械脊椎暴露在月光下,我看见了蚀刻在钛合金上的编码——LYD-31,正是我父亲林永东的姓名首字母缩写。

破水而出的瞬间,月光正透过破碎的穹顶洒落。苏晚意湿透的白衬衫贴在机械脊椎上,手里攥着烧焦的协议书残片。我看清了边缘处的小字——资金用途栏里写着“记忆移植实验“,而签字日期比我的出生证明早了整整九个月。“现在明白了?“她将残片塞进我浸透的校服口袋,指尖残留的酸液在布料上蚀刻出樱花形状的破洞,“每次轮回最后一天,你都会死在这天夜里。“她指向窗外樱花树,那些花瓣在月光下显现出人脸轮廓,正是防爆柜里那些玻璃舱中漂浮的克隆体面容,“因为这是你基因蓝图的原始采样日。“

警报声再次响起时,她已消失在通风管道深处。我捡起地上半融化的滴管,发现内壁刻着分子式:C21H22N2O2(土的宁)。这是能让人保持清醒的毒药,也是前世她葬礼上我喝下的最后一口酒。当月光移到实验室北墙时,酸雨腐蚀的墙皮下露出密密麻麻的玻璃舱——三十个舱体内漂浮着与苏晚意容貌相似的少女,她们的机械脊椎上依次刻着LYD-1到LYD-30。第31号舱体正在自动注入淡蓝色液体,透过溶液可以看到舱内少女的后颈,那里用氢氟酸腐蚀着崭新的莫尔斯密码:·-·-·(R)。

通风管突然传来重物拖行的声响,我循着水渍痕迹来到地下储藏室。成堆的试剂箱后藏着台老式放映机,胶片上蒙着层淡金色粉末。当我的血滴在胶片齿轮上时,泛蓝的投影中出现了父亲的身影——1993年的樱花雨中,他正将注射器扎进苏母的手臂,而苏母隆起的腹部上浮现出熟悉的机械脊椎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