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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雾隐镇
青石板铺就的长街飘着细雨,苏守白收起油纸伞跨入雾隐镇门楼。伞骨上凝着的雾隐谷晨露坠在青石板上,立刻被蹲在檐下的说书人用玉瓶接住。
“这位公子好生面善。”说书人晃着白须打量兄妹二人,“三年前苍梧兽潮,老朽在流民堆里见过一对兄妹,眉眼倒与二位...”
苏芷下意识往兄长身后躲了躲,发间那朵荧光蘑菇在阴影中忽明忽暗。苏守白将三枚铜钱放在说书人案头:“老人家,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
说书人浑浊的眼珠突然清明,压低声音道:“客官可听过'青囊现世,万兽朝宗'?三年前那场兽潮...”他枯瘦的手指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出血色符文,“根本不是天灾。”
药铺门口正在碾药的伙计突然抬头,目光如钩掠过兄妹二人。苏守白嗅到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是追踪符燃烧的气息。
“哥,那边有卖糖画的。”苏芷突然拽他衣袖,声音清亮得刻意。少女月白色裙裾扫过青石,腰间青囊垂落的流苏里藏着三根淬毒银针。
茶摊老板娘盯着苏芷发间的荧光蘑菇出神:“姑娘这簪子真别致,莫不是雾隐谷特产的夜光芝?”说着递来两碗云雾茶,碗底沉着片枯叶——是能追踪气息的寻踪草。
“老板娘好眼力。”苏守白屈指轻弹碗沿,枯叶瞬间化作飞灰,“舍妹就爱这些稀奇玩意儿。”他袖中飘出缕药香,老板娘眼神顿时迷离,喃喃自语着去招呼其他客人。
布庄前支着个测字摊,老道突然拦住去路:“二位从死局中来,往生门中去。”他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只是这生门里...”话未说完,苏守白腰间青囊微震,罗盘“咔嚓”裂成两半。
醉仙楼朱漆牌匾下悬着串青铜铃,与百草道人脚踝上的如出一辙。跑堂小二正倚着门框打盹,忽见兄妹二人踏进门槛,惊得手中茶壶险些坠地——那少年行走时衣袂间隐有金线流转,分明是医道大成的征兆。
“掌柜的在窖里藏了三十年陈酿。”苏守白将布囊放在柜上,指尖拂过柜台暗纹。紫檀木上浮现北斗七星图,第七颗星的位置沾着暗红血迹。
地窖入口藏在酒柜之后,苏芷刚要触碰机关,忽然被兄长按住手腕。苏守白嗅到浓重血腥味,金针已夹在指间——昨日师尊特意交代,取酒时要当心“穿黑袍戴罗盘之人”。
台阶盘旋而下,壁上兽首灯突然齐齐睁眼。苏守白将妹妹护在身后,袖中洒出把药粉。绿焰腾起时,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最深一道入石三分,边缘泛着青黑色——是玄甲兽的爪印。
酒窖中央摆着个青铜鼎,鼎中酒液泛着诡异紫光。苏守白正要上前,鼎身突然浮现血色咒文,七个黑袍人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罗盘指针直指他腰间青囊。
“交出天医秘典。”为首之人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否则...”他掀开兜帽,露出半张溃烂的脸——正是三年前在青林镇追捕“少主“的军官。
苏守白突然轻笑:“诸位可知这是什么酒?”他指尖轻点酒坛,紫光中浮起万千金丝,“师尊酿这'醉生梦死'时,特意加了蚀心蛊。”最后一个字吐出时,七人罗盘同时炸裂,蛊虫从他们耳中钻出,在药粉中化作青烟。
地窖深处传来机括转动声,真正的酒窖这才显现。苏守白抱起酒坛时,发现坛底刻着行小字:“乖徒儿,往西三百里有座荒庙...”字迹被酒渍晕开,隐约可见“弑神剑”三字。
归途中经过说书摊,老人正在讲新段子:“...要说那对神医兄妹,踏云而来悬壶济世,腰间青囊藏着续命金丹...“苏芷掩嘴轻笑,发间蘑菇洒落星辉,照亮兄长袖口暗绣的百草图纹。
雾隐镇最高处的观星台上,百草道人晃着酒葫芦俯瞰长街。当看到七个黑袍人的尸体被抛入雾海时,老道眯起眼睛:“臭小子,总算没白费老夫那坛'蚀心醉'。“
玄甲兽忽然低吼示警,西北天际有血色流星划过。百草道人掐指一算,脸色骤变。袖中《青囊残卷》无风自动,停在“弑神剑现,天地翻覆“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