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九色皮影班
坐在独孤香香左侧靠后的老者，白发白眉白髯，生得仙风道骨，面容慈祥。
这老者正是九色皮影班的班主庄王爷，也是独孤香香的师父。
独孤香香的一身武功，全是庄王爷教的。
庄王爷察言观色，轻声道：“香香，喜欢紫王的话，师父可以帮你牵线。”
紫王萧如风品性极佳，倒是很配独孤香香这个他最宠溺的小徒弟。
“不是师父，我不喜欢……”独孤香香的脸顿时红得跟火似的。
庄王爷哈哈一笑，道：“了然，了然，那就是坐在紫王旁边的那人……”
既然那人跟紫王坐在一起，庄王爷便也有办法给独孤香香牵线搭桥。
为了这徒弟的终身大事，庄王爷可是快将心给操碎了。
“吹吹打打半天了，这戏还唱不唱了？”
“就是，磨磨唧唧的，要不大家还是散了吧？”
来看皮影戏的戏迷，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纷纷叫嚷着要退场。
“香香，要不你让开，让为师来。”庄王爷呵呵笑道。
独孤香香一摆手，断然拒绝道：“师父，我可以的。”
外面坐着的可是魏无邪，就算天塌下来，她也要唱好这出《三打白骨精》。
深吸口气，双手提着皮影，轻轻放到灯光下，独孤香香心头的紧张也在此刻消散。
只要开始耍线子，那她就不再是浪迹江湖的女侠，而是九色皮影班的小师妹。
《三打白骨精》的故事，非常精彩，尤其是白骨精换脸的场面，赢得了戏迷们的热烈掌声。
在独孤香香的操控下，白骨精皮影的头部变换得非常快，时而成老妇人，时而成美人。
哪怕是魏无邪，也不由看得入了神。
记忆中小时候遇到的影戏班班主，哪有这么娴熟的技艺？
就那白骨精换脸，得了白内障的人都能看出破绽。
比起耍线子的高超手段，白骨精的唱腔也是一绝，清婉悦耳，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听闻九色班有个小师妹，武功高，人好看，唱功更是冠绝天下。”萧如风也是一脸享受，“想不到今晚我们来，刚好撞上了戏班小师妹的演出，运气真好。”
魏无邪笑道：“确实挺不错的。”
“后面还有好几场戏，督主可随意。”萧如风突然站起身，“我还有要事在身，只能先告辞了。”
魏无邪摆手道：“王爷请便。”
对萧如风的离去，他毫不在意。
刚才白骨精一开口，他就知道，那戏幕后的人就是独孤香香。
本还在想，杏园这么大，要如何找到独孤香香。
许多时候缘分就是这样，总会让有缘人在不经意间重逢。
重逢是一件很美的事，就跟柳条抽出春天的第一抹绿那样，让人心旷神怡。
“师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独孤香香迫切想跟魏无邪说说话，对后面的演出，彻底没了兴趣。
庄王爷微笑道：“去吧去吧，争取给师父搞个徒孙回来。”
戏班子里的其余人都是忍俊不禁，憋笑快憋出内伤。
“老没正经。”独孤香香骂了一句，从后面离开。
魏无邪很有默契地起身，和独孤香香在戏院门口相遇。
“要不要去吃茶？”
“好呀。”
独孤香香欣然同意。
二人来到九色茶楼。
茶楼的伙计知道魏无邪和萧如风的关系，不敢怠慢，给他们安排了上等的雅室。
不过一天没见，可独孤香香心里，有很多话想跟魏无邪说。
但当魏无邪就坐在对面，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似乎只要能跟魏无邪单独呆在一起，就很好。
三碗茶下肚，魏无邪从窗外收回目光，笑问道：“香香可知道我的身份？”
“知道。”独孤香香笑道，“魏大哥在朝为官。”
江湖中人，最厌恶的就是朝廷鹰犬。
但独孤香香却觉得，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朝堂中人，都是有好有坏，不能一概而论。
“我是新任东厂督主魏无邪。”魏无邪一字一句地道。
独孤香香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
魏无邪只是笑看着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我知道。”独孤香香遽然抬起头，眸中噙着泪水，“只是听魏大哥亲口说出，心里还是不好受，不过没关系，我喜欢的是魏大哥你这个人，而不是男人身上都有的那个东西。”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独孤香香赶紧低下头，臊得耳根子都滚烫滚烫的。
魏无邪不由得感慨，还是古时候的姑娘单纯好骗，只要稍稍对她们好点，她们就会对你死心塌地。
就算独孤香香不介意他是阉人，那他也不能自私到耽搁独孤香香。
魏无邪想着说道：“香香，其实我喜欢男人。”
独孤香香一愣，勾魂的眼眸直勾勾盯着魏无邪，久久都没说话。
“我懂了。”她很快就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
饶是如此，非但没有冲淡喉头的苦涩，反而让那苦涩落到了心底。
说来说去，魏无邪就是对她没有任何感觉。
若有感觉，她都不在乎魏无邪是不是真男人，魏无邪又岂会因耽误她而放手？
若有感觉，魏无邪肯定不会将她推开，让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说什么喜欢男人，真是太敷衍了。
魏无邪拎起茶壶，给独孤香香的茶碗倒满，笑道：“若你以后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全力帮你摆平。”
“好。”独孤香香没有甩袖离开。
有些心思，一旦动了，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停歇的。
“督主，出事了。”寒心突然出现在雅室门口。
魏无邪皱眉问道：“何事？”
“岳将军遇刺，危在旦夕。”寒心颤声道。
魏无邪问道：“岳将军人呢？”
“在东厂。”寒心道，“岳将军是在东厂附近遇刺的。”
“这是冲我来的啊。”魏无邪冷冷一笑，转而对独孤香香说道，“香香，我们回头再聚。”
独孤香香点点头，目送魏无邪离去，嘴角露出笑意。
刚才的魏无邪，比天底下的真男人更男人。
到了东厂，魏无邪率先去查探岳武的伤势。
岳武还在昏迷中。
屋中还有三个太医，都是愁容满面。
魏无邪问道：“岳将军情况如何？”
“回督主，恐怕撑不过今晚。”一个太医颤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