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压价
家里人都已经睡着了。
周行背着一个双肩包，悄悄走出公寓楼，骑上自行车，往东朝着旧城区的方向疾驰而去。晚上正是江城繁华的时候，街道上车水马龙，摩天大楼灯火流光溢彩，霓虹灯与广告显示屏交相辉映。
掠过一个又一个路口，四周的景象逐渐荒凉起来，已接近了新城区的边缘。
周行钻进一个黑灯瞎火的小巷子里，确认附近没有监控，取下双肩包，拿出里面装的各种东西。除了装着血肉、晶核的铅盒外，还有用来防身的便携式射钉枪、指虎，和一些用来伪装身份的物品。
拿着从韩惠芬那里偷来的粉底，周行往脸上一顿乱敷，直到脸惨白得像刚粉刷完的墙一样，簌簌地往下掉渣，再用口红涂一个咧到耳根的烈焰红唇。
他的化妆技术当然不支持换头，不过能让人认不出他来就够了。
戴上口罩、鸭舌帽，换了身黑色卫衣。
再从小巷钻出来时，任谁来也认不出这哥谭小丑似的怪人竟然是周行。
照着镜子“啧”了两声，周行其实对自己的扮相不太满意，不过也没办法了。
他把车子停在原地，一头钻进新城区与旧城区的交界。
江城建在长江入海口上，老城区当年遭到袭击后，只剩下满地残垣断壁，也没人清理维护，如今已有半数浸在海水中。
走了一会，周围已是一片废墟。
“按照论坛上的说法，黑市在当年的老钟楼附近，算是唯一一块保存得比较完好的区域。那边的那栋建筑，应该就是老钟楼了。”
“这边涨潮的时候，应该会被海水覆盖……”
周行小心翼翼地在一片废墟中穿行，有不少地方都长满滑腻腻的青苔，甚至还扒着几个藤壶，断裂的混凝土中，横斜的生锈钢筋如扎向天空的箭簇。
直到靠近了矗立的钟楼，他才发现钟楼下竟然还有一条破败的街道。
稀疏的人群各自在街道两侧扎起棚屋，用粉笔在烂木板上写着出售的物品，几个人影在棚屋间走动，对各个摊位上的商品挑挑拣拣。
周行粗略扫了眼，果然和唐宇说的一样，商品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武器、枪械、功法、武学……甚至他还看到了一处地下格斗场。
“咦，新来的？”
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青年走过来，拿一台扫描仪冲周行浑身上下扫了一遍：“没带什么定位和通讯工具，行，你进去吧，买东西还是摆摊？”
“都有，摆摊要交摊位费么？”
“用不着，找个空地就行，这儿地方多得是。”
“我想卖点东西，不过得先找人鉴定鉴定，不知道有没有识货的？”周行说着，悄无声息地将一盒香烟塞到青年手中。
“上道。”青年拆开烟盒，抽了根烟叼在嘴里点燃，“什么类型？”
“生物材料。”
“东北角，有个穿着斗篷的老头，他是倒卖气血补剂原材料的，这方面是行家。”青年咧嘴笑笑，“我叫萧昂，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提醒你一句，这里只接受现金交易或者以物易物，小心通讯装置暴露身份。”
“还有，禁止私斗！”
“多谢。”周行点点头。
他没急着去鉴定材料，而是漫无目的地在黑市中逛了起来。除了想把手中的材料出手外，他还想在这买点武器，方便更高效地猎杀畸变生物。
要是再碰上那头巨熊，手里有把枪，好歹有一丝反抗之力。
街道拐角处最显眼的位置摆满了各式枪械，摊主是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裸露的胳膊上伤痕累累，懒散地擦拭着手里一把银色的柯尔特手枪。
周行掂起一把突击步枪模样的枪械，拿在手里摆弄两下：
“这把枪怎么卖？”
听到周行的询问声，摊主头都不抬，打发蚊子似的摆了摆手：
“裸枪16700，全配件18200。”
“威力大么？”
摊主皱了皱眉。
“夜枭-A7，天穹工业生产的好货，口径6.8mm，搭载了电磁脉冲加速模块和AI瞄准镜，射速800-1200 RPM，能一瞬间把人打成蜂窝。”
“这把呢？”
“黑星科技的墓志铭-12，杠杆式霰弹枪，适配多种弹头，枪身可折叠藏在衣服里，裸枪7800，全配件8800。”
“这把？”
“你到底买不买？”
店主不耐烦地停下手中擦拭动作。
周行把枪放回原位，歉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开：“我还会来的。”
稍贵了些，不过考虑到中州联邦对枪械的严格管制，这价格还算合理。
摊主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满脸不耐烦：
“婆婆妈妈娘们似的，买个枪还挑挑拣拣，平白浪费我口水。”
……
又四处逛了逛，周行最终来到东北角，找到了萧昂所说的那个穿着斗篷的老头，摊位前的板子上写着“回收补剂原材料、各类变异生物组织”的字样。
周行走到他面前蹲下。
“收变异生物组织？”
“什么样的，拿来看看。”
老头闭着眼盘腿坐在原地，老神在在，听到动静也不抬眼，沙哑着嗓子道。
周行取出铅盒，先拿了一块比较新鲜的血肉，放在老头眼前。
老头惊疑不定地“咦”了一声，抬起满是褶子的眼皮：
“这肉……你从哪里搞来的？”
“这不关你事。”
老头笑笑，从怀里摸出一副科技感十足的眼镜戴上，仔细打量着血肉的纹理，“能级0.03kt左右，普通一阶变异生物，这大小，600一口价。”
“这么黑？”
周行皱了皱眉，周康和韩惠芬都在工厂工作，他这两天也旁敲侧击地问了些资料，像这么大块的血肉，提取出的血肉精华起码够生产好几瓶标准I型补剂。
就算这头畸变生物生前确实挺弱的。
但用来生产那种低级补剂的，本来就不是什么高级货色，基本都是取自一阶变异生物的身体组织，和这种差不多。
这老头只出价600，未免给得太低了。
“嘿嘿……这价格挺公道啦。”
老头推了推眼镜，眯着的眼睛显得有些狡诈：“你这肉，辐射含量好像有点超标啊？没辐射我能给你1000的价，但这么一来就得大打折扣了。而且肉上有冷藏的痕迹，但还很新鲜，应该猎杀后不超过两天。”
“我瞅着，这肉像是北方寒冷地区的生物的吧？”
“两天时间，从北方寒冷地区运到这儿卖，挺费事！这么大费周章，手里的货应该不止这点，来源应该也不干净。要是我找人查一查……”
“怎么，你还想摸出我底细不成？”
周行哑然失笑。
“摸人裤衩的事，干了损阴德。”老头不置可否，“但老头子我提醒你，江城一共七处黑市，里头收购生物材料的，多少都和我有点交情。把你底裤扒干净，再让你把货砸手里，也就几句话的功夫。”
老头咧开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周行耸耸肩，转身就走。
“牛皮吹挺大，那行，你忙着。”
他手里的材料都是从冻土世界搞来的，老头就算去查又能查出个鬼，他压根不带怕的。既然这肉能当补剂材料卖，那肯定就有人肯收。
这老头吹得自己面子再大，还能大过钱不成。
还真以为吃定他了？